中指的含義有很多，比如傳統中醫的望診中，可以通過中指觀察心血管的健康狀況，還有人認為這根手指與財運相關，戴金戒指可以招財。
    不過在中指的眾多含義中，流傳最廣的還是罵街，而這也是我首先想到的。
    可就在我琢磨他為什麽要罵我的時候，忽然有些久遠的記憶浮現出來、讓我想起這個手勢的另一個含義——暗號。
    “……”
    沉默著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我終於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怎麽發現的？”
    秦玉林有氣無力的“嗬”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會承認呢。”
    這個回應證明了我的猜測。
    秦玉林沒理由突然罵我，而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手勢有“暗號”含義的，就隻有他、夢境中肖海的“偽意識”、還有我。
    肖海的“偽意識”已經和那個夢境一起消失了，所以秦玉林想表達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你沒當著那些人的麵拆穿我，說明你是在為我考慮的，而且有個人知道我的身份，就感覺不算孤軍奮戰了。”
    我說著腳下一轉，直接把秦玉林背了起來：“所以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別這麽著急，其他人應該沒察覺到。”
    秦玉林看穿了我的想法，而他不需要自己走路之後，聲音也比之前穩定了不少：“起先我隻是有點懷疑，真正讓我確定的，是你發現我看你之後的反應。”
    “……問你有什麽地方沒聽懂？”
    我想起當時的情況，卻不明白秦玉林的意思：“當時你在懷疑我的身份，如果我跟你對視之後移開目光，會顯得我像心虛一樣，直接問你為什麽看我，才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吧？”
    “沒錯，那確實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但那不是劉祈的正常反應。”
    秦玉林的聲音裏藏著得意，好像終於贏了我一次似的：“劉祈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就算心裏在意、也不會主動表現出來。”
    “如果是真的劉祈麵對那個情況，可能會裝沒看見，或者一言不發的繼續看我、等我提出質疑之後再應對——反正除非他覺得情況脫離掌控，否則絕對不會先開口。”
    “……”
    我默默地往前走著沒說話，但其實心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因為在我仔細回憶了、所有和劉祈相處的經過之後，就發現秦玉林說的居然是對的。
    這是一個相當尷尬的情況。
    先前我以為秦玉林和劉祈沒什麽交集，彼此間也不會有太多了解，可沒想到他對劉祈的觀察居然這麽深入——但這也不完全是我演技上的破綻。
    “不隻是這樣吧？”
    我把信息重新捋順一遍，微微偏頭、用餘光觀察秦玉林的表情：“你說在那之前就‘有點懷疑’，為什麽懷疑？”
    “因為那個宏觀戰略有問題。”
    秦玉林歪著頭輕聲說道：“別人可能忘了或者不知道，但我非常清楚，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起點是王強，可是在那個宏觀戰略裏，你完全沒提到王強的計劃。”
    “……我當時說的隻是整體戰略的框架，不提到具體的計劃細節也很正常。”
    “沒錯，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隻是‘有點懷疑’。”
    秦玉林輕輕點頭讚同我的說法，可緊跟著又話鋒一轉：“但我仔細想了一下又感覺不對——我認識的011雖然不算剛愎自用，但也很少會直接使用別人的想法。”
    “所以大概率會把王強的計劃拆解，利用其中可以利用的部分、來完善自己的計劃，可是這樣一來，王強的計劃應該會在那個戰略框架裏體現出來……”
    “或許有所體現，隻是我沒說。”
    我打斷秦玉林爭辯道：“我認識的劉祈，除非必要，否則絕對不會把情況全說清楚——又或者在我告訴劉祈的時候，就沒提到過王強的計劃。”
    “……前者我倒是沒想到。”
    秦玉林沉默了半秒尷尬笑道，接著又轉成了篤定的語氣：“不過後者絕不可能，你不喜歡直接使用別人的想法，但如果用了也不會貪功、把那說成是你自己的想法。”
    “這倒是沒錯。”
    我費力的聳了下肩膀：“所以我所謂的‘破綻’，就隻是沒在戰略裏體現王強，而這還有可能是‘劉祈’的隱瞞導致的？”
    “我知道這有點牽強，但我也說了，當時隻是‘有點懷疑’。”
    秦玉林沒有否認自己的“多慮”，說著努力抬手拍了我一下：“同時了解你和劉祈的人不多，所以不用擔心，別人會像我一樣發現這個破綻。”
    “……”
    我抿著嘴唇沒說話，迅速把所有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就像秦玉林說的，想要發現這個破綻，就必須同時了解我和劉祈，所以龐誠、孫文澤和莉娜就首先排除了。
    接著是莊湘、肖海、索菲婭和李智勇——這四個人或許足夠了解我，但他們和劉祈的接觸很少，而且莊湘和肖海都不在會議室，基本上也可以排除。
    劉願……他肯定比我更了解劉祈，但他絕對不了解我，因為他甚至都不想了解我，排除。
    “你說的沒錯，隻有你一個人滿足條件。”
    我往後仰頭、輕輕撞了秦玉林一下：“所以你沒有當場拆穿我，是想讓我覺得你站在我這邊、進而獲得我的信任嗎？”
    “我替你去蜂巢基地報信，已經足夠證明我的誠意了。”
    秦玉林斷斷續續的輕聲說道，像在提醒我他有多麽虛弱：“我承認，從前我對所有人都是利用，但你要理解我，對於我這樣的天才來說，幾乎找不到能跟我同頻的朋友。”
    “……嗯。”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秦玉林的聲音裏多了一點興奮：“最近這段時間，我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我想完成的事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參與我偉大計劃的機會。”
    “承蒙厚愛，不過還是算了。”
    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我參與的計劃已經夠多了，而且說實話，我不覺得你那個‘升維’的計劃可以成功。”
    “已經有人成功了。”
    秦玉林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語氣卻篤定的仿佛擲地有聲：“我看到‘深空計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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