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快隱蔽！”
    “別管我！”
    “先躲起來！”
    ……
    通訊頻道裏瞬間亂成了一鍋粥，但很快就沒了動靜。
    我臉色一變、急忙轉身奔向車門，可剛踩上踏板就僵在當場。
    “這是個圈套！”
    看著車艙內壁那些密密麻麻的彈痕，我扶著車門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你騙我下車，是為了對其他人下手！”
    “別說的那麽難聽嘛！”
    男人若無其事的輕鬆笑道：“我也是為了救你，至少……算善意的謊言吧？”
    話音落下，幾百米外的光伏板後麵、突然開出來三輛銀灰色的月球車，卷著大片的月塵呼嘯而至，將我和調查部的車圍了起來。
    車還沒停穩，就有七八個人端著槍跳了下來，不遠不近的組成一個包圍圈後，又一個人從距離我最近的車上走了下來。
    我扶著車門艱難轉身，脫力似的癱坐在踏板上看著他們，首先發現的，就是這些人的宇航服、或者說宇航頭盔的麵罩和我們不一樣。
    月球上的各個基地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生態和工作平衡，日常除了調查部和運輸部門的人以外，幾乎很少有人需要用到宇航服。
    所以這裏的常規配置，隻是最基礎的艙外宇航服，也就是在滿足生存保障的前提下，透光率和視野最好的透明麵罩。
    而眼前這支“車隊”的人，使用的清一色是金反射塗層麵罩——我不太清楚這兩種麵罩的具體區別，隻知道他們的麵罩在陽光下金燦燦的一片，就連裏麵是男是女都看不到。
    “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麵了。”
    最後下車的人拱了拱手，沙啞和略帶西北口音的聲音，正是剛才和我交流的那個人。
    我抬眼迎向他的目光——隔著金反射塗層，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在哪兒，隻能大概確定一個範圍：“為什麽不殺我？”
    “我說了，楊先生決定要放你一馬。”
    男人說著走過來，注意力卻不在我身上，而是扶著車門、從我身邊的空隙把身體探進車艙——四具屍體擠在座椅間的空隙裏，應該是被攻擊的時候想找掩體躲避，可惜最終沒有成功。
    “嘖嘖嘖……”
    男人語氣可惜的歎了口氣：“其實我本來不想放過你的，不過後來我明白楊先生的意思了，這次讓你先活下來，可能會比殺了你更有意思。”
    “更有意思……”
    我咀嚼著男人最後的話，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你們想栽贓！”
    “別瞎說！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
    男人擺手拍在我的頭盔上，又道著歉往後退了幾步：“我隻是完成我的任務，滅口那些廢物、再把你身邊的人都幹掉，讓你成為唯一的幸存者而已。”
    “至於聯合政府的人過來以後，發現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你一個活下來，會不會因此覺得你跟我們有什麽聯係——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不會有人懷疑我的。”我冷冷的盯著對方：“我隻要說出實情就可以了。”
    男人聞言嗬嗬一笑：“當然可以，反正我們走了以後，這邊就是死無對證，隨你怎麽說都可以。”
    “不是死無對證，通訊的備份錄音就是證據。”
    “沒用的，你們的車載通信基站，是激光+毫米波射頻的混合型自適應通信係統，而我聯係你們用的，是重新調製後的rf信號。”
    男人不假思索的快速說道，語氣裏隱約透出幾分炫耀：“簡單來說，就是你們的基站隻會記錄通訊次數和通訊時長，但無法記錄通訊內容，所以還是死無對證。”
    “你們準備的還真是周全。”
    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可你們就不怕我以死正名？那樣你們所有的謀劃就全白費了！”
    “隨你便。”
    男人若無其事的吐出三個字，仿佛我們在討論的不是生死：“楊先生決定放你一馬，但也隻有這一次，為的是增加你的嫌疑、給聯合政府製造一點麻煩。”
    “但這點‘麻煩’不是必要的，你被懷疑，可以讓我們的後續行動更輕鬆，如果你選擇以死正名，也隻是讓我們稍微吃力一點、並不會影響最終結果——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
    我低著頭沒說話，因為對方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連一絲轉圜、或是掙紮的餘地都沒留給我。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先走了。”
    男人最後笑了一聲，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抓緊時間想個幸存的理由，這樣大家都會少很多麻煩——希望你能活著證明自己的清白，我還挺期待能和你正式交手的。”
    說完，男人轉身回到了車上，其他人也隨之紛紛上車。
    緊跟著幾百米外、他們先前躲藏的那片反光後麵，又駛出兩輛銀灰色的月球車，來到近處與先前的三輛匯合後、一起從外側的盤山路結隊離開。
    看著盤山路上、車輪卷起的月塵漸行漸遠，我先看了小臂上的控製器，確定通訊信號已經中斷，才切換回原來的通訊頻道：“人走了，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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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四具擠在一起的“屍體”就坐了起來。
    秦玉林摸著麵罩上的彈片劃痕，後怕的吸了口氣才看向我：“幸虧你反應快，提前猜到他們是為了把你支開，不然我們絕對來不及躲！”
    我聽到這話有點尷尬：“我沒猜到他們要支開我，隻是覺得那個延時引爆的子彈要防備一下，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幸虧你能看懂我的眼神。”
    “哪裏哪裏……”
    “二位，先別互相誇了行嗎？”
    林霜無奈開口打斷我們：“你們確定現在安全了？對方沒過來確認屍體，我總覺得不太穩妥。”
    “其實對方已經確認過了。”
    我拍了拍坐著的登車踏板：“我第一時間坐在這堵門，他上不來，所以就在門口看了一眼——他們對那種子彈很有信心，你們演的也不錯，應該沒看出破綻。”
    “應該？”
    林霜聞言露出狐疑的表情：“把你拉開又不費力，就算對方再自信，也不應該這麽蠢吧？”
    “按理來說是這樣，可是……”
    我糾結的抿起嘴唇，腦海中回想著剛才的種種，結果無論從什麽角度分析，都隻能得出“這些人不太聰明”這一個結論。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一種自以為掌握絕對主動的盲目自信。
    這種人並不少見，甚至可以說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但我不敢相信會在這裏見到這種人。
    按照常理來看，能在這個時候被派來收拾殘局的，應該是底牌中的底牌才對，可是這些人的表現實在有點德不配位。
    是楊佩寧無人可用？還是想通過這幾個貨，讓我以為他無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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