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血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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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林說完就轉回去繼續開車了,仿佛隻是單純的想犯個賤。
不過我已經領會到他的提示,隻是還不清楚他在提示什麽。
如果隻用最直白的聯想,那麽秦玉林露出特定時段、特定情境下的表情,應該是想說這件事和“吉迪姆”有關、甚至接下來會見到“吉迪姆”。
但之前在看那份文件的時候,就已經說過血瀑布是“吉迪姆”在地球的起源,這個時候再提醒,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把柄在楊佩寧手裏,但從他盡力飾演楊佩寧、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露餡、可他依然沒有放棄表演的堅持來看,這個“把柄”肯定是能切實威脅到他的。
所以在眼下這種局勢中,秦玉林的每一次提醒都非常冒險,也就代表他不會做多餘的事,那個“提醒”肯定具備某種實際含義。
“血池、紅蟲、吉迪姆、劉祈、張全、秦玉林……紅蟲!”
我稍稍眯起眼睛、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沒想到還真有了一點收獲。
當時秦玉林嘲笑我,就是因為我沒聽他勸,稀裏糊塗的喝了“紅蟲”、差點把“吉迪姆”從“夢境”裏帶出去。
這次我雖然不會輕易上當,但如果楊佩寧想讓我喝,恐怕就不是我能輕易防備的了……除非我能早做準備。
不過“防備紅蟲”隻是我的猜測,如果不加以確定就開始準備,到時候再發現準備錯了會更難辦,可是加以確定的話……
我偏轉視線,借著那隻黑箱表麵的反光、看向“楊佩寧”的側臉,而他則是在專心開車,仿佛剛才犯賤的是別人一樣。
如此之重的表演痕跡,我隻有在嘲諷別人的時候才會用到,但在此時此刻,“裝糊塗”是我們所有人的一種默契——我不知道為什麽,可我知道現在還不能撕破臉。
所以直接問肯定不行,用其他方式暗示的話……
我思索著轉動眼珠、在車艙裏四處搜尋起來:“車上有吃的嗎?我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或者能喝口水也行。”
說到“吃”和“喝”的時候,我稍稍的加重了一點語氣——不算明顯,但如果秦玉林真的是在提醒我防備“紅蟲”,聽到這種“攝入行為”的時候,應該可以聯想到一點東西。
事實證明我應該沒猜錯——對,“應該”,因為秦玉林在聽到我的話之後,遲疑了一秒左右才開口,可是他的回複卻讓我有點聽不懂了。
“車上沒有吃的。”
秦玉林說著、反手敲了敲他旁邊的車窗:“實在不行你就打開車窗,從車頂抓把雪對付一下。”
“……行。”
我怔了一下點頭答應,同時在從他的話裏提取到了兩個重點——車窗和車頂。
這並不是我過度解讀。
如果這不是暗示,秦玉林直接讓我從車頂抓把雪就行了,“打開車窗”這個動作指令、在這句話裏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所以我第一時間看向了身邊的車窗,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是看向車窗上的斑駁血跡。
那些血跡,是之前在麥克默多科考站、雪地車碾過屍體時濺到的。
剛濺上的時候是一大片粘稠滑落、又被低溫快速凍結的猩紅,但在我們出發前往血瀑布之後,部分血跡被卷在風裏的冰碴磨掉,逐漸隻剩下一條條怪異的扭曲紋路。
看起來像是某種佶屈晦澀的上古文字、又或是車窗上爬滿了紅色的蟲子。
“不至於這麽直給吧?”
我看著車窗上的斑駁血跡,在經曆了一係列的隱喻和暗示之後,突然遇到這麽直白的提醒,我也不禁有點犯嘀咕。
所以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我還是把車窗開了條縫、伸手出去在車頂摸了一把——除了雪,什麽都沒有。
如此便隻剩下“暗示車窗”這一個可能了。
“防備紅蟲……”
我心裏默念著,隨手把剛抓到的一小團雪塞進嘴裏。
砂礫口感的凍雪讓我的口腔裏一陣刺痛,但那種低溫也讓我的大腦愈發清醒。
如今我可以確定的是,“紅蟲”的作用類似遙控信號接收器,必須要將“紅蟲”攝入體內,“吉迪姆”才能以此為連接、對我的身體進行影響。
理論上隻要我不吃不喝任何東西,就基本算是安全的,但問題在於我隻能控製主觀選擇,卻控製不了客觀情況。
之前“楊佩寧”提供的文件中,1911年的南十字星號、1931年四名科考人員的血液結晶,都說明血瀑布中的微生物,可以通過傷口進入人體。
所以除了不吃不喝之外,我還要在接下來的過程中,盡量避免受到外傷。
另外楊佩寧那邊也不得不考慮,如果他需要我喝“紅蟲”,那麽除了常用的心理戰術之外,說不定還會有武力脅迫的情況,畢竟他現在也具備一定的緊迫性。
以我的戰鬥力,空手解決武力脅迫的希望不大,所以我又在車艙裏四處查看,很快便在身後發現了一個小型的工具架。
這種科考專用的雪地車,由於車內的後方被工具架之類的東西擋住,所以是沒有安裝後視鏡的。
先前我因為這個、無法時刻關注“楊佩寧”的狀態,還覺得有種莫名的惱火,但現在反倒覺得這是一種便利。
確定“楊佩寧”正在專心開車,我慢慢轉身、用目光快速搜索片刻後,最終選定了工具架最下層的、一柄尖嘴方頭的合金地質錘。
這東西整體比小臂稍長一點,看起來像一把小號的鎬。
尖頭一側在使用過程中磨的發亮,而且錘頭和錘柄是通過螺紋連接的,隻要旋轉拆開之後,就可以很方便的藏在袖子裏。
悄無聲息的做好準備,我又瞄上了幾瓶噴霧似的東西,偷偷拿來、塞進了劉曉星的暖手包裏。
我不知道這些噴霧是做什麽用的,不過在零下4、50c的環境中,任何液體都是可以作為武器的。
再之後,我又找到了車上的醫藥箱,同樣是無論用途的把所有口袋全都裝滿,這次“備戰”才算是告一段落。
至此,我現在能做的所有準備都做完了。
而等我回過神、再次看向前方的時候,那片鋪在冰原和凍土上的猩紅血泊,便就這麽毫無征兆的、突然撞進了我的視線。
血瀑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