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替補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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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弄暈讓我的心裏非常憤怒,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這應該是我迄今為止睡過、最踏實的一覺。
    沒有臨睡前那些雜亂的思緒、也沒有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我感覺自己隻是眨了下眼,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後了。
    我依然在戰略指揮室,但這裏比我“睡前”熱鬧了很多,幾乎每台電腦前麵都坐著人,對麵牆上的大屏幕也從數據監控、變成了“蒙蒂塞洛”的畫麵監控。
    它停放在一片粗糲的沙地上,外殼變成了我在視頻中看到的黑色,這讓它看起來沒有那麽恐怖了。
    可是它表麵那些猙獰的紋路、還有整體的怪異造型,依然讓我忍不住的回想起、曾經在通風管道裏看到的那個畫麵。
    深吸口氣平複了翻湧的腸胃,我再往旁邊一看、這才發現亞曆山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冒牌……嗯?
    違和感倦怠的在我心裏泛起幾圈漣漪,我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又聞見了那人身上飄過來的煙草味道。
    或許是麻醉劑的副作用,我的意識已經恢複清醒,反應速度卻還是非常的慢,看著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用了兩三秒才記起他的名字:“劉祈?”
    劉祈正盯著“蒙蒂塞洛”的監控畫麵,聞聲轉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轉了回去:“醒的還挺是時候——看看吧,那就是你本來要完成的工作。”
    “我的工作……”
    我隨著劉祈的目光、看向“蒙蒂塞洛”的監控畫麵,又過了幾秒才想起現在的情況:“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我過來的時候你就在睡了。”
    劉祈搖搖頭,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但是沒有點燃:“不過你睡得夠久了——aether裝置植入成功、操控係統也建立完成,目前正在進行……”
    話沒說完,主控台上忽然有個綠燈開始閃爍,劉祈看在眼裏立即改口:“神經係統適應性訓練完成,馬上進入模擬操控訓練——你應該多看看這個。”
    話音沒落,劉祈俯身快速敲了幾下鍵盤,屏幕中的監控畫麵立刻隨之變化,分成遠、中、近、以及不同角度的十幾塊。
    如此一來,單幅畫麵的尺寸縮小了幾倍有餘,不過這麽多幅畫麵湊在一起,整體表達出的信息量也變多了。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人。
    在一個遠景鏡頭中,能看到距離“蒙蒂塞洛”五六十米的地方,聚集了白花花的一大片人。
    幾乎所有人都穿著科研人員的白大褂,這也讓人群前方、那幾個沒穿白大褂的更加顯眼——陳金平、亞曆山大、李智勇、林霜和索菲婭。
    “他們在哪兒幹什麽?”
    我看著那幾張模糊的臉,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李智勇和林霜在我能理解,索菲婭和陳金平他們為什麽也在?”
    “拍新聞視頻。”
    劉祈叼著煙含糊回道:“現在進行的、是‘蒙蒂塞洛’的神經係統適應性訓練,簡單來說就是試駕,適應和習慣這種操控方式。”
    “如果這次發射成功,下一步就是全球性的星際移民,到時候需要一些研發階段的視頻記錄,讓民眾相信這項技術是安全的、進而減少恐懼和擔憂的情緒。”
    “就是拍一些研發階段的視頻,誤導民眾相信‘蒙蒂塞洛’是科技造物唄。”
    我替劉祈說出了真話,同時從另一幅人群的近景監控畫麵裏,看到李智勇拿起一部對講機似的東西,嘴巴開合不知道說了什麽。
    “現場的監控沒有收音嗎?”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或者你會讀唇語也行。”
    “現場的噪音幹擾太多,所以沒有收音,唇語我倒是會一點,但不用這麽麻煩——”
    劉祈說著,拿出一隻連接到主控台的耳麥:“專門給你準備的,通訊頻道的監控信道,隻能聽、不能說,你就當是在看電影。”
    話沒說完,劉祈已經把耳麥戴在我的頭上,同時我就聽見了李智勇的聲音:“……覺怎麽樣?”
    “……很奇怪。”
    短暫的沉默後,“1號”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過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體會著什麽東西:“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但又能清楚感覺到那不是我的身體……”
    “橡膠手錯覺。”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緊跟著就聽見“1號”說道:“有點類似‘橡膠手錯覺’,我好像長了一萬隻手和一萬隻腳,這讓我的常規主觀認知和客觀意識感受產生衝突……”
    “這個可能不是錯覺。”
    李智勇的聲音突然插入進來:“你知道‘蒙蒂塞洛’是什麽,所以我就直接說了——在你身體兩端的‘貨倉’區域,確實有很多手、負責對貨物進行柔性固定。”
    “……原來如此。”
    “1號”沉默了近兩秒才重新出聲,似乎也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現在的感覺應該類似幻肢痛——不是真正的疼痛,而是感覺身體多長出了一些東西。”
    “別緊張,這是正常現象。”
    李智勇敷衍的安慰道,隨後又立刻催起進度:“那些多餘的部分體感正常嗎?你能控製它們嗎?”
    “可以,但我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新結構的身體。”
    “1號”似乎剛說完就開始“適應”了,因為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痛苦起來——不是疾病或者創傷的那種痛苦,而是一種已經力竭、卻還要繼續堅持的痛苦。
    那種痛苦我太熟悉了,之前被薩米爾盯著做康複訓練的時候,我有整整一個多月、都是在這種痛苦中度過的。
    所以聽著那些連不成語句、甚至連語氣詞都不算的痛苦呻吟,我忽然感覺後背開始一陣陣的發麻。
    為什麽“1號”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為什麽“1號”這樣痛苦還要堅持?
    為什麽陳金平明知道“1號”有問題、卻還配合的讓他取代我?
    為什麽我明明已經被取代,還要給我那麽高的通行權限、甚至專門設計讓我留在這裏,隔著屏幕看這場神經係統的適應性訓練?
    這種種的跡象,真的是我這樣一個替代品、或者說一個“替補”該享有的嗎?
    “不過我好像知道他是誰。”
    陳金平的聲音忽然在我腦海中響起,隨之一同想起的,還有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落寞、無奈、卻又帶著濃濃敬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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