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鍾靈興衝衝推開自家的門，即使知道隔著一扇門並不會影響家中老父親的感知，也仍然習慣做出保留驚喜的行為。
    當然，她向來不會對鍾離有過多隱瞞，所以帶著驚喜來的時候，也是做出了讓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的舉止。
    如她先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推開一道足夠大的門縫，然後先把腦袋探進去，眨著眼睛盯自家老父親。
    知道女兒出門會帶客人來，鍾離特意提前準備好了東西，然後等在家裏。
    鍾靈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在品茶。
    看見她的小動作，鍾離嘴角微微揚起，下意識露出一個無奈中又帶著絲絲寵溺的笑容，原本因為品茶而顯得沉靜的眉眼都跟著柔和了下來。
    “歡迎回家。”
    心滿意足聽見鍾離的話語，鍾靈也不再藏著掖著，幹脆地直接將門整個推開，小碎步往前走了一點。
    “鍾離——快看我把誰帶來了！”
    不似鍾靈那般急切，在她身後，是一路慢悠悠走過來的納西妲和卻昔。
    前者作為同僚，看見鍾離時毫不吝嗇自己善意的笑容，還順便招了招手。
    他們也算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不過這或許都不算特別正式？
    後者…去年已經造訪過，如今故地重遊的阿帽同學看起來反而不太自在。
    他站在納西妲身後一點點的位置，極其小幅度地對鍾離鞠了個躬，然後就尋思扭過頭去看空氣。
    好在鍾離不是很在意小輩的別扭，他女兒也是個有些擰巴的性格，到現在都沒辦法拉下臉在別人麵前喊自己爹。
    能怎麽樣呢？女兒嘛，還有乖女兒的朋友，遷就一點無所謂的。
    精美的茶具被整齊地擺放在桌上，鍾離麵前是他剛放下的茶杯，裏頭還冒著混雜了茶香的熱氣。
    自從去年目睹了鍾靈坐在家裏拉著卻昔編霄燈，鍾離就覺得家裏客廳這套桌椅有點不夠大了，於是去換了一套更大的。
    現在嘛，除去鍾離，桌邊正正好還擺了三個無人的空座椅——當然，擺得很開，中間的空缺還很大。
    退休的岩王帝君·如今的往生堂客卿·鍾離抬手示意了一下，語氣溫和：“來者皆是客，有什麽事坐下再談吧。”
    自己家，鍾靈當仁不讓挨著鍾離座下，末了還對卻昔和納西妲招了招手，儼然一副“我們是自己人，別客氣”的做派。
    納西妲禮貌地客套了一句：“那就多謝鍾離先生的招待了。”
    隨後，小草神領著阿帽同學坐下。
    出於種種原因，卻昔不動聲色把自己的椅子朝鍾靈的方向挪近了點，納西妲也很配合地移動了自己的椅子，讓她和鍾離形成了麵對麵的方位。
    偌大的一張桌子，四個人隻坐了一半。
    不過誰也沒在意這點小細節。
    鍾靈很是自覺地端起桌子中央的茶壺，分別給剛來的自己三人倒了一杯茶，然後依次遞了過去。
    嗯，她還順便給鍾離的杯子加了點。
    等四個人都擁有了一杯熱騰騰的茶，鍾離這才不緊不慢開口：“海燈節在即，想必二位也是來體驗節日氛圍的。”
    納西妲捧著茶杯，這個尺寸和她的手掌近似，兩隻手一起剛好可以抱著杯子。
    聞言她點點頭：“早就聽說璃月的海燈節熱鬧非凡，難得有時間，鍾靈也來邀請我們參加，就一起來了。”
    論輩分，鍾靈和卻昔在這種場合暫時還不太適合開口。
    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要麽端著茶杯心不在焉地品，要麽放空思緒在桌邊發呆，再不然就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塵世七執政之二在這裏聊天。
    鍾靈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杯子在手中半掩著臉，但她的小眼神還是不由自主飄向了邊上的鍾離。
    眼睛眨啊眨，小心思不言而喻。
    接收到信號的鍾離：“既然如此，近些日子不如就在我家落腳，也方便小靈及時招待你們。”
    父女二人都沒有掩飾，納西妲自然也心知肚明這是誰的提議。
    她看了一眼卻昔，見少年沒有什麽反對的意見，就笑著應下。
    “那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們了。”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幾秒鍾之後，明白長輩之間的交談已經結束，鍾靈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今年的主題是「風箏」，聽說過幾天會舉辦比賽，納西妲感興趣嗎？”
    納西妲微微蹙眉：“唔…聽起來很有意思，但我之前沒有過放風箏的經驗，也許需要花些時間練習。”
    雖說比賽名次並不重要，但如果一竅不通，果然還是會影響體驗感。
    “沒關係。正好要動手做風箏，明天我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可以先放飛試一試。”
    鍾靈悄悄在桌子底下晃了晃腿，絲毫沒有覺得苦惱：“就算拿不到名次，和大家一起放風箏也很有意思——各式各樣的風箏同時在天上飛。”
    “卻昔也會參加的，對吧？”她忽然話音一轉，扭頭盯上了始終沒說話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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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
    卻昔下意識想反駁，但身邊鍾靈帶著點笑意的眸子裏似乎裝了威脅之色，就連坐在另一側的小吉祥草王的笑顏都讓他感到有些如芒在背。
    被壓迫的阿帽同學再一次沉下臉，無慈悲地開口：“嗯，對，我會參加。”
    人在屋簷下，一邊有大佬，不得不從。
    卻昔在內心說服了自己，大敵當前容不得他拒絕，嗯，沒錯，就是這樣。
    從始至終鍾離都沒有開口，直到他們定下了要一起參加風箏比賽的主意，才裝作沒事人那樣輕輕推開略微見底的茶杯。
    “製作風箏的材料已經備好了，如果想要找清靜的地方練習，琥牢山山腳是個不錯的選擇。”
    看著鍾離站起身，鍾靈眨巴眨巴眼，腦袋中有靈光閃過：“鍾離和閑雲姨約好一起去吃飯嗎？”
    客卿先生坦然應下：“堂主說晚些時候有事找我，趁著時間還早，我受人所托去鑒定她打算出手的機關。“
    說著，鍾離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老友相約，晚飯我多半是在萬民堂解決，就不回來了。材料你知道放在哪裏。”
    鍾靈順勢蹭了蹭他掌心：“嗯嗯。”
    鍾離又扭頭看了看納西妲和卻昔：“那我就先告辭了。”
    唯一的大家長離開了，現在留在屋內的就隻剩下了朋友三人組。
    鍾靈詢問過後，利索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茶具，把它們都放在了一旁的矮櫃上，然後又噠噠噠地跑進房間。
    最後提著幾袋東西走了出來，輕拿慢放將袋子分別放在了桌麵和椅子上。
    在場三個都不是什麽純種人類，偶爾一頓飯不吃也沒什麽。
    提前詢問過的鍾靈眼睛閃閃發亮：“我們開始做風箏吧？”
    她可是因為之前籌備送仙典儀的經曆，被阿山婆的手藝給震驚到，所以有偷偷找阿山婆拜師學藝過的！
    教納西妲和卻昔，那不是手到擒來？
    場麵一度十分和諧，就連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卻昔也老老實實跟著鍾靈講解的步驟一起開始紮風箏。
    他們先是用竹子編出了基礎的骨架。
    鍾靈取出一遝紙，給納西妲和卻昔一人發了三張，又指了指她們才做好的、隻能算是半成品的骨架。
    “接下來是繪製風箏的圖案…雖然璃月的大家經常追求一些帶有特殊寓意的形狀圖案，但總之，自己開心最重要。”
    這麽說著，鍾靈聳聳肩，取出同樣是事先準備好的顏料：“隻要畫好圖案的紙可以順利糊在骨架上就沒問題，不必非要去追求那些寓意。”
    這就是為什麽她沒有帶著兩人把整個骨架做出來，而是隻做了基礎結構。
    “風箏的骨架和圖案息息相關…我覺得可以先繪製圖案，再補全骨架。”
    別出心裁的創意也許會帶來骨架編織上的難題，但辦法總比困難多，鍾靈覺得這不是什麽不能克服的問題。
    實在不行她就去問阿山婆。
    卻昔屬於將就一下就好的類型：“有什麽常見的圖案或者形狀？我參考一下。”
    意料之中。
    “有幾種…”鍾靈認命地歎了口氣，“一般的風箏都會做成燕子的形狀，不過主流其實是禽鳥或昆蟲——我猜你打算圖省事就做燕子。”
    “是啊，有問題？”
    對此，卻昔承認地相當痛快，顯然是把做風箏和放風箏都當成了早點結束就能早點解放的任務。
    被他這麽一噎，鍾靈還能說什麽？
    她憤憤發話：“總之圖案你要自己畫，不許直接照抄團雀那些動物。”
    “行吧。”卻昔覺得無所謂。
    鍾靈簡單給卻昔講解了一下燕子形狀的風箏該補充出什麽樣的骨架，然後帶著自己還沒動多少的圖案紙湊到了納西妲身邊。
    看見好友手底下已經初具雛形的圖案，鍾靈眼中是毫不遮掩的驚歎。
    “我覺得，納西妲的風箏一定是今年最別具一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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