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納西妲的風箏圖案太過少見，鍾靈和她琢磨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決定去尋找專業人士的幫助。
    在折騰出了一個大致的骨架形狀之後，兩人拋下已經快做好風箏的卻昔，帶著圖案和骨架，一起跑去找阿山婆了。
    沒辦法，雖然納西妲和鍾靈都覺得理論上她們設計的骨架可以讓風箏飛起來，但阿山婆經驗更豐富些，也許可以給出更有實際意義的建議。
    獨守空房的卻昔：……？好好好，沒人在乎我是吧，那不等了。
    納西妲和鍾靈找阿山婆簡單解決了風箏問題，在月海亭後邊的山上試放飛了一下，確定沒什麽毛病了才回家。
    到家的時候天色漸晚，兩個人沒在客廳裏看見卻昔，彼此對視一眼就躡手躡腳縮進了鍾靈的房間裏。
    這天晚上，兩個幾百歲的小孩躲在被子裏翻花繩玩到了半夜，然後才不情不願掐著點在唯一大家長回來之前躺下。
    次日早晨。
    休息好之後，神清氣爽三人組帶著自己親手做好的風箏，雄赳赳氣昂昂出門了。
    前一天晚上帶著目的，納西妲隻來得及匆匆忙忙瞥一眼，沒能仔細欣賞如今璃月港的模樣。
    今天時間充裕，她難免被璃月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樣子給吸引住。
    這麽多年來，納西妲見過最熱鬧的景色也不過是去年的學院爭霸賽，但須彌城也沒有做過多大的改動。
    也許她應該找機會效仿璃月，為須彌的子民們留下一個可以大肆操辦的節日？
    鍾靈注意到了納西妲的心不在焉，她伸手扯過邊上目不斜視的卻昔，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什麽。
    後者沒什麽表示，但鍾靈知道他答應了自己拜托的事情，就放心地走在前頭帶路。
    卻昔不著痕跡落後幾步，和將看見的每一幕都記在心裏的納西妲並肩，不是很理解為什麽鍾靈有“智慧之神會迷路”的想法。
    後頭的兩人各懷心事，走在前邊的鍾靈反而是心情簡單，沒考慮那麽多。
    納西妲拜托了由卻昔看著，真要有什麽事，這幾步的距離她也不會注意不到。
    不過，璃月港的節日氣氛終究是影響到了鍾靈，讓她心情始終保持在十分愉悅的狀態，下意識地不讓自己去考慮可能會煩心的事情。
    三個人從緋雲坡走到了吃虎岩，準備從阿山婆慣常擺攤的小廣場那裏，沿路離開，然後慢悠悠踱步到琥牢山。
    還沒走到萬民堂，反而先讓鍾靈遇上了一位不太熟的熟人。
    “申鶴，要去哪裏？”
    來者一頭銀白色的麻花辮甩在身後，身縛紅繩，見到鍾靈時愣了愣才停下腳步。
    聽見詢問，申鶴銀灰色的眸子很是平靜地眨了眨：“師父說，為我和師姐準備了過節驚喜，讓我去把師姐找來。”
    鍾靈足足花了五秒鍾時間，才反應過來申鶴口中的“師姐”指的是甘雨。
    老實說，甘雨百年如一日地留在月海亭工作的樣子，偶爾會讓她忘記甘雨還是個仙人，同時也是閑雲姨帶過的徒弟。
    即便如此…鍾靈沒忍住好奇心：“我記得申鶴在萬民堂幫廚，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申鶴點點頭，自從來到璃月港，她臉上的神情也不似以往那般淡漠冷情了。
    “卯師傅和香菱都很善解人意，海燈節隻讓我在客人多的飯點去幫忙。所以現在我有時間去幫師父跑腿。”
    原來如此！
    鍾靈了然，她看了一眼已經走到前麵，正放慢步子等自己的兩個夥伴，抬手對申鶴揮了揮。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回頭見。”
    申鶴遲疑了一下，也對著鍾靈抬手輕輕揮動兩下，話語間的溫和有些生硬地冒了出來：“回見。”
    “久等了嗎？”
    小跑回歸隊伍的鍾靈有點心虛，尤其是在聽見卻昔的冷哼時不由縮了縮脖子。
    納西妲：“沒有哦，隻是一小會兒，不要緊的。”
    聞言，鍾靈感動得差點想把納西妲抱起來轉兩圈——她發誓，納西妲就是真正的天使！
    大概是實在受不了女生之間這些奇奇怪怪又沒什麽意義的互動，卻昔無視了鍾靈和納西妲之間可能存在的心理交流，食指點了點環抱的手臂。
    “說夠了嗎？什麽時候接著出發？”
    鍾靈故意裝傻：“總感覺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
    說完，她也不看卻昔的黑臉，眼神飄忽著看頭頂的白雲，就頂著心虛往前走了。
    邊上看透一切的小草神捂著嘴偷偷笑了兩聲，在得到卻昔沒好氣的眼神之後攤了攤手，也邁步跟了上去。
    盡管她們時間很充裕，但是如果想要在今天之內就到達琥牢山，在山腳放完風箏之後還及時趕回璃月港，那就不能悠閑得跟散步一樣了。
    但是鍾靈發現自己帶錯路了。
    如果要去絕雲間，那當然是要從緋雲坡走港口處的正門，這樣的話就可以順路在歸離原轉向，既能看見望舒客棧那邊荻花洲的風景，也不會錯過主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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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掉頭肯定是來不及的，至少鍾靈一想到那個時候可能的被卻昔嘲笑的場景，就虎軀一震根本不敢開口。
    她重新思考了一下璃月地圖。
    嗯…往前繞向靈矩關，然後沿著遁玉陵和天遒穀的方向，從南天門那邊去琥牢山似乎也可以。
    而且好像更近？
    從未思考過這麽一條道路的鍾靈忽然大徹大悟。
    路就是人走出來的，尋常走的人少，不代表那條路就不能走、不適合走，說不定是一條很少有人知道的捷徑呢？
    這麽一想通，鍾靈立馬就底氣十足。
    在短時間內轉了五次方向之後，卻昔開啟了嘲諷大法：“你是要帶我們走九曲十八彎嗎。”
    鍾靈：“走捷徑總是要犧牲點什麽的。”
    她都想好了，反正以現在的路程來看，往返的時間綽綽有餘。今天晚上幹脆不回璃月港，直接去望舒客棧住下，等明天帶著納西妲逛一逛荻花洲再回去。
    正午時分，三人組到達了琥牢山山腳，在伏龍樹前簡單搭了個小營地。
    沒別的意思，就是這裏正好有一片不算很深的水域，不但有藍鰭鱸魚，還長著一些蓮蓬。
    提瓦特的蓮蓬作物向來是不按四時規律生長的，所以鍾靈沒有任何顧慮，她以吃為重點說服了納西妲先休息，再放風箏。
    作為手握蒙德、璃月、須彌、楓丹四國大量食譜的女人，鍾靈現在底氣十足。
    就算是烤魚她也能做得很美味！
    於是鍾靈燉了一鍋珍珠翡翠白玉湯，又分別按照蒙德和璃月的做法，架火烤了不少蒙德烤魚和烤吃虎魚。
    ——都是魚肉加胡椒，混搭著放在一起能有什麽關係？
    午飯時光是快樂的，還吸引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嗯——熟悉的味道，還有一些不曾接觸過的香味，我猜是小靈的手藝。”
    “小靈就在前方，你又猜上了？”
    “剛剛不是沒看見？我猜一下怎麽了。非要在我麵前顯擺你的視力嗎？”
    同樣深棕色調的鹿與鶴悄然現身，沒有貿然湊上來，而是稍微保持了些距離。
    隻是他們如歡喜冤家般拌嘴的聲音毫無阻礙傳了過來。
    削月築陽真君，以及理水疊山真君。
    鍾靈有點意外，這兩位仙人平時很少離開自己的洞府，就算她偶爾會路過絕雲間，也不常在洞府之外遇見他們。
    今天是刮的什麽風，把兩位伯伯給結伴都吹下山了？
    盡管疑惑，但鍾靈還是小聲和納西妲、卻昔解釋了幾句，然後掏出兩個幹淨的碗分別盛滿了翡翠珍珠白玉湯，走向兩位真君。
    “削月伯伯，理水伯伯。”
    岩元素迅速凝結成光潔的大理石桌，給鍾靈騰出了放碗的位置。
    二位真君鮮少對他人透露名諱，對外始終以仙人名號示人，是以鍾靈十分配合。
    再加上理水疊山與削月築陽平時都表現得對凡塵不太感興趣，鍾靈就沒有像對留雲借風真君、也就是現在的閑雲那樣，纏著他們給自己想一個人類名字。
    放下碗，鍾靈抬起頭，眼中閃著疑惑與好奇：“兩位伯伯怎麽下山了？”
    “這……”
    削月築陽真君與理水疊山真君扭過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然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還是看似靠譜的削月築陽·鹿·真君清了清嗓子：“咳…留雲那家夥，臨近海燈節還沒有來通知我們她的安排，所以我們本來是想商量一下今年的行程。”
    鍾靈秒懂，密謀著呢，然後發現她來了就順便看望一下。
    或許也想著打聽打聽消息？
    閑雲搬到璃月港也沒幾天，鍾靈不知道自家姨姨有沒有通知過兩個伯伯，斟酌再三後才開口：“之前閑雲姨說，她要定居在璃月港了。”
    “絕雲間雖然清靜，但到底人少了些，兩位伯伯要不要海燈節也去璃月港看看？”
    兩位真君麵麵相覷。
    他們當然知道留雲搬去了璃月港，但是萬萬沒想到，在凡人的城市定居之後，留雲仿佛完全忘記了他們這兩個老朋友，連往年的慣例都沒了音訊。
    原本削月築陽和理水疊山還要在磨蹭上一段時間，才會說服自己隨意地化作人形，去璃月港走上一遭。
    如今鍾靈這麽問了，倒是正好給了他們倆一個台階，不用再糾結許久。
    “嗯…我等雖然更喜絕雲間的清淨，可小靈說的也沒錯，難得的節日，去璃月港看看也無妨。理水，你覺得呢？”
    削月築陽故作高深，理水疊山看不慣他這樣子，但也不打算在這種時候落了他的麵子，矜持地點了點頭。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這麽應聲完，理水疊山話音一轉：“小靈今天怎麽來了琥牢山？”
    說起來，帝君前陣子還讓他們兩個幫忙注意一下這棵伏龍樹，這麽看來去璃月港的計劃還得先擱置一會。
    鍾靈側過身讓兩位真君看到了背後坐著的納西妲和卻昔，倒豆子一般交待了自己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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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而言之，就是帶著朋友來璃月玩，想找個地方放風箏，鍾離推薦了這裏，於是就抽空跑來了。
    納西妲的實力並不怎麽在戰鬥層麵上體現，但理水疊山和削月築陽還是注意到了她明顯不同凡響的氣息。
    至於卻昔，他本身也不是純種人類，但有著納西妲在邊上吸引火力，反而沒讓兩位真君多注意他。
    削月築陽和理水疊山交換了一下眼神。
    削月：那這樹還看不看了？
    理水：帝君讓小靈來了，應該也是想告訴我們不用守了吧？
    削月：你能保證嗎？萬一出了問題，總不能推到小靈身上。
    理水：這…
    討論無果，削月築陽決定換個心情，沒有向鍾靈提起這個話題。
    “擁有人偶身軀的少年，以及來自異國的神明…這倒是少見的組合。”
    理水疊山不著痕跡用羽翅拍了他一下，自己抬了抬下巴開口：“既然你和朋友有約在此，我們就不叨擾了。玩得開心。”
    “謝謝伯伯。”鍾靈眉眼微彎。
    想起今天在璃月港遇上申鶴時說的話，鍾靈想了想還是叫住了沒走遠的兩位真君。
    她委婉地道：“過幾日便是風箏比賽，據說今年的風箏融合了楓丹的發條機關，兩位伯伯如果要找閑雲姨，需得趁早。”
    等留雲借風今天和兩個弟子敘完舊，說不定就要埋頭去鑽研針對楓丹技術的機關，到時候想見到她，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收到提醒的削月築陽和理水疊山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最後甚至是直接用上了仙人術法，迅速消失在原地。
    鍾靈定睛一看，才發現桌上的兩塊碗都見底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喝完的。
    等她收拾好了一切，就跟納西妲還有卻昔一起取出了親手做的風箏，扯著細線開始放飛。
    地麵微不可聞地顫抖了一下。
    微風從身後將人抱了個滿懷，鍾靈從中察覺到了熟人的氣息。
    但她又不太確定。
    而此時，伏龍樹底下的封印入口處，正有一人邊隨手拍打著身上的灰塵，邊慢慢吞吞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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