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八重神子清楚地表達了拒絕求簽的意願之後，鍾靈看著卻昔那到了鳴神大社之後就非常臭的臉色，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了本來就沒什麽意義的做客。
    兩個人趁著八重神子不注意，和神社裏其他的巫女說了一聲，就開溜了。
    因為影向山的山路奇特，鍾靈拉著卻昔不走尋常路，反而盯上了邊上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碎石塊。
    在阿帽同學不屑的嘲諷中，鍾靈選擇在石塊上跳來跳去，當作是練習跳房子。
    ——反正跳歪了也有卻昔兜底，總歸摔不死她。
    之前和納西妲玩跳房子遊戲慘敗，鍾靈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這回有機會練習，下次她說什麽都不會輸太多了！
    不過這些因為不知名因素而漂浮在空中的石塊終究是少數，跳了一會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位置，鍾靈也膩了。
    於是她又拉著免費向導走山路。
    路過了社奉行神裏家的宅邸，然後又沿路走到了更能被稱作山腳下的鎮守之森。
    並且遇到了一個會說話的石像，自稱是曾經名震天下的妖狸，還報上了“五百藏”這個姓名。
    兩個同樣是長生種的少年少女彼此對視一眼，紛紛表示自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尤其是卻昔，說話依舊紮人心肺，讓五百藏當場勃然大怒。
    兩人被五百藏趕走了。
    走的時候，被封印在石像裏的“隱神寶生司正五百藏”還氣憤得不行，在他們背後嚷嚷著“可惡的小輩真是一點都不懂禮貌”、“吾輩一族的小妖狸們都沒有這麽不尊敬長輩的”之類的話。
    再之後，兩個人離開鎮守之森，沿著路一直繞到了紺田村，最後才七拐八拐地走進了稻妻城。
    路過了大名鼎鼎的長野原煙花店，鍾靈本來想去定製煙花，但轉頭一想自己在稻妻待不了幾天不說，帶回璃月之後可能找不到幾個好地方放…
    她立刻就放棄了。
    人多的地方放煙花熱鬧，但是人口聚集的城鎮村落都不適合放煙花。
    鍾靈的滿懷遺憾被同行人看在眼裏，他不著痕跡掃了一眼店鋪，輕輕“嘖”了一聲。
    卻昔抬起下巴示意了前方的街道以及更高處的屋舍：“你一個人先去逛逛吧，這裏沒什麽特殊的，約個地方晚點碰麵就行。”
    自覺會給朋友留隱私時間的鍾靈不理解，但是尊重卻昔的決定，沉吟片刻試探地問：“一…兩小時後冒險家協會門口？”
    “可以。”卻昔睨了她一眼，也沒打算拆穿這家夥是路癡的本質。
    聞言鍾靈鬆了一口氣，心虛地擺擺手就先走了。
    她是真的不想承認自己路癡，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到嘴邊的一小時改成了兩小時——稻妻城看起來雖然不大，但看上去房屋也不少，不排除她迷路的可能。
    卻昔沒在大街上揭穿自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兩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匯合，聊了幾句之後敲定了行程：隔著一段距離觀察了一下作為雷之神居住的天守閣，然後就瀟灑地走到千手百眼神像麵前觀摩了一番。
    最後從千手百眼神像所在的位置，當著日常站崗的天領奉行所的士兵的麵，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雖說把奉行所的人嚇了一大跳，但稻妻又沒有禁飛令，她們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起飛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
    當天晚上，鍾靈和卻昔是在天守閣西方的小島上，掏出塵歌壺悠哉過夜的。
    等到次日，她就在卻昔的領導下，兩個人一路飛過建有名為“堇色之庭”的小島，來到九條家的陣屋所在。
    當然，他們沒有傻到直接闖進別人家族的陣屋，隻是剛上島時遠遠地看了一眼，隨後便決定繞道直接進入踏韝砂。
    從看見七天神像，並知道腳下的土地的名字叫做踏韝砂時，鍾靈就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等到卻昔第三次看見她因為走神而差點被路邊的石子絆倒，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出陰陽怪氣嗆聲似的詢問後，鍾靈才猶猶豫豫看了看他：“這裏算是你長大的地方吧。”
    她是真的有點好奇。
    一年多以前卻昔取回記憶的時候，她正好不在場，也就錯過了派蒙所說的“真人場景模擬”，知道的不多。
    其實她也不是很想提起這件事，但是剛剛神遊天外的情況太過嚴重，鍾靈覺得就算自己故意打個哈哈想糊弄過去，卻昔也不會立刻把這件事情放下。
    說不定在離開踏韝砂之前，他還會因此覺得不自在？
    總之，鍾靈見過芙寧娜那種一個人藏了五百年秘密的痛苦，深知長了一張嘴有多麽重要。
    把自己在意的點說出來以後，她還認真地補了解釋：“隻是有點好奇，你不用放在心上…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參觀一下……”
    越說她越心虛，自己這應該不算是蹬鼻子上臉吧？這叫，嗯…這叫合理表達自己的訴求！
    本來卻昔是有點不耐煩。
    畢竟這地方對他來說…不管是人生經曆還是自身的觀感，都還挺複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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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鍾靈表現得很在意，但問過之後又直言不諱說了自己的想法，一時之間把他都給噎住了。
    噎住歸噎住，卻昔的嘴還是可以自行正常運作，發出慣例的嘲諷言論的。
    “是嗎？那你的好奇心還真是像沒斷奶的嬰兒一樣旺盛。”
    頓了頓，他說：“…我說過了，這裏沒什麽值得欣賞的風景。已經答應的事情我不會反悔，但你最好是服從向導的安排。”
    鍾靈一聽就知道「這裏」指的是稻妻，等卻昔說完，就很順理成章想到了早晨離開塵歌壺的時候她自己問過的問題。
    昨天逛過稻妻城，又進行了宛如自駕遊的海上漂，鍾靈徹底理解了稻妻這個國家可玩性的低下程度。
    一路上的僅有的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解密機關全部都被旅行者給通關了，這裏本身又不像璃月那樣有長存的特色文化。
    所以當卻昔早上被問到之後，提起他原本計劃的行程安排，告訴鍾靈預計是在“神無塚”以及“八醞島”花上一天到一天半的時間，然後再前往舉辦虹色巡回的海隻島時，她沒有任何遲疑就讚成了。
    算算時間，他們大概也就是在稻妻待個三到四天，等欣賞完虹色巡回就可以美美地離開了。
    眼下卻昔這麽說，大概是準備縮短留在踏韝砂的時間？
    鍾靈不確定地想著，在卻昔看過來時給了個肯定的眼神，之後便高高興興跟在他身後接受向導帶頭繞路的事實了。
    也不知道阿帽同學是什麽心路曆程，總之他帶著鍾靈繞了一大圈，甚至把整個禦影爐心都從上邊看了個遍，才慢吞吞走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生活的借景之館門口。
    或許是因為曾經被巨石封住入口，風吹雨打日曬全部都進不去，木製的和室除了因荒廢而堆積起的灰塵外，並無很大的損壞。
    盡管蜘蛛網和木材的腐蝕都在所難免，借景之館的內部依舊可以看出曾經布置的精致與尊貴。
    但，很空曠。
    這次鍾靈管住嘴了，也收斂了心神，跟著卻昔把借景之館都逛了一圈，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還是直到臨時向導忽然停下腳步，半側著身子神色莫測開口詢問，鍾靈才眨了眨眼開始逐漸調整狀態。
    “看夠了？”
    “嗯。”
    對話很簡單，但也很實用。
    至少這麽普通的四個字過去，他們就很默契地離開了借景之館，甚至是踏韝砂，沒有停留直接前往了八醞島。
    神無塚好像除了九條家的陣屋和踏韝砂這塊地方之外，就沒什麽特別的了。
    雖說神無塚和八醞島中間的名椎灘上有不少野伏眾，但兩個長生種都是不走尋常路的人，出了借景之館就徑直飛到了八醞島，根本沒有機會遇到不長眼的路人。
    兩人落在了八醞島的最高處，蛇骨礦洞的最上方。
    鍾靈大為驚歎：“好大的骨頭。”
    不遠處巨大的蛇形骸骨屬實是讓她覺得歎為觀止，這好像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蛇…的骨頭。
    如果層岩巨淵底下那個長相是蛇的遺跡機關也算蛇的話。
    卻昔眯著眼睛打量了一圈，頓時變得興致缺缺：“這裏原本有不少汙穢之物，不適合人生存。不過現在倒是基本消退了，多半是那個家夥路過的時候清除了。”
    鍾靈看了看遠處的木屋：“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清除了對人體有害的物質，不就更適合普通人居住了嗎？
    她腦子還沒轉過彎，抬頭發現卻昔邁步往前走，小跑兩步跟上去，結果反而是讓自己的思緒更亂了。
    臨時向導步伐不停，眼神輕飄飄地從大蛇的骸骨上掃過，語氣輕慢。
    “你以為這些骨頭存在了多久？”
    鍾靈愣了愣，沒說話。
    是了，旅行者在提瓦特遊曆諸國也不過幾年時間，但島上的骸骨以及汙染恐怕存在了不止幾百年。
    鎖國令仍在執行的那些年，稻妻的海麵上充斥著雷暴，住在這裏的平民根本沒有手段可以離開。
    即使幾年前這裏的問題被解決了，曾經因此而死去的人也都是死去了。
    沒聽到背後的聲音，卻昔知道她自己想通了，也就懶得再開口。
    而是一路領著人來到了八醞島最值得一見的景色前，停在了懸崖邊，然後微微撇了撇腦袋示意。
    “喏，這裏也就這個可以看看了。”
    鍾靈帶著疑惑繞過好友的大帽子，站定在他身邊，眼中閃過驚訝。
    眼前是片斷崖，中間橫開了一道巨大的溝壑，平整程度實屬罕見不說，還充斥著躁動的雷元素力。
    而且這溝壑是筆直的，位於它兩側的山崖幾乎等高，中間除了一些自然的侵蝕便再看不出任何區別。
    卻昔不緊不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是很多年前，雷神揮出的「無想的一刀」留下來的，稻妻的人把這裏叫做無想刃狹間。”
    “裏麵的雷元素力也是當時的殘留，時至今日仍然經久不散。”
    聽卻昔這麽說，鍾靈也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麽值得一看了。
    畢竟是神留下來的痕跡，確實乍一看會讓人印象深刻。
    但…
    “我還是覺得孤雲閣更壯觀…”
    小姑娘嘀嘀咕咕了一聲，沒有刻意去遮掩，同行的夥伴自然也是聽見了。
    卻昔輕笑一聲，將剛生出的一點情緒壓在了心頭。
    凡人的確會為了神跡而心驚肉跳，但眼前這位可不是什麽凡人。
    相反，她見過許多神明與神跡，也不會像某個據說是應急食品的家夥那樣被巴爾澤布的所作所為給震懾住。
    一想到隔壁璃月的神明手搓的岩槍在海上形成了島群，卻昔就覺得心情美妙。
    鍾靈說的沒錯，對比下來孤雲閣確實要更特別一點，巴爾澤布還是遜了。
    ——想歸想，在飛過兩個島之後鍾靈還是選擇了罷工，申請等次日早晨再出發前往海隻島。
    反正他們也是要去觀摩虹色巡回的，提前去了反而之後時間有多人太閑，卻昔樂得多休息休息。
    清籟島與鶴觀太遠，不在他們兩個都行程規劃之內。
    區區稻妻，三天時間，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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