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並蒂蓮開
    《雙生並蒂蓮》開機當天，橫店影視城罕見地下起了蒙蒙細雨。空淩晨四點就被派蒙從被窩裏拖出來，睡眼惺忪地塞進保姆車。
    &34；第一場戲很重要！造型複雜要早點準備！&34；派蒙在車上喋喋不休，&34；蘇輕衣六點就到化妝間了，人家可是當紅小花，你...&34；
    空靠在車窗上打盹，耳邊派蒙的聲音漸漸遠去。他又夢到了那個遊樂園——橙發男孩拉著他的手奔跑，笑聲像銀鈴般清脆。遠處有個女人在喊：&34；阿賈克斯！別帶星跑太遠！&34；
    &34；空！醒醒！&34；
    派蒙的尖叫把他拉回現實。車已停在古色古香的拍攝基地前，雨絲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化妝間裏熱鬧非凡。蘇輕衣——劇中扮演他妹妹&34；白蓮&34；的女演員——已經做完基礎造型，看到空立刻蹦跳著迎上來。
    &34；空前輩！&34；她雙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34；終於能和您合作了！我看過您所有舞台，特別是上次濕身那場...啊不是！&34；她突然捂住嘴，臉頰緋紅，&34；我是說演技！演技！&34；
    空禮貌地微笑：&34；叫我空就好。熒說你很照顧她。&34；
    &34；熒是我閨蜜嘛！&34；蘇輕衣興奮地轉了個圈，白色紗裙翩翩起舞，&34；沒想到她哥哥比照片還好看！今天造型師說要給您做&39；青蓮謫仙&39；造型，我特意早點來看！&34；
    化妝師林姐招手讓空坐下：&34；來，閉眼。&34；
    接下來的三小時如同魔法。粉底調成冷白色，眼線拉出微微下垂的無辜感，眉間一點朱砂如滴血般鮮豔。發型師將他的金發染黑後束起，用銀絲帶纏繞固定，幾縷散發刻意垂在額前。
    &34；好了，更衣後看效果。&34；林姐滿意地拍拍手。
    更衣室簾子拉開時，整個化妝間鴉雀無聲。空身著月白色廣袖長袍，衣擺繡著若隱若現的青蓮紋，腰間一條靛青色織錦腰帶，掛著一枚羊脂玉佩。行走時衣袂翻飛如流水，真似畫中仙人踏雲而來。
    &34；我...我死了...&34；蘇輕衣癱在助理身上，&34；這哪是青蓮&39；這是要成仙啊！&34；
    派蒙飛繞著空轉圈，小臉激動得通紅：&34；絕了！絕了！這造型上熱搜預定！&34；
    空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束發：&34；會不會太誇張了？&34；
    &34；正好相反。&34；導演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眼睛發亮，&34；比我想象的還要完美。快去拍定妝照，等玄墨來了就拍雙人部分。&34；
    &34；達達利亞還沒到？&34；空隨口問道。
    導演神秘地笑了：&34；他在隔壁化妝間，要求保密造型。&34；
    定妝拍攝進行到一半，片場突然騷動起來。空正保持著一個執卷閱讀的姿勢，聽到工作人員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他轉頭，手中的竹簡&34；啪&34；地掉在地上。
    達達利亞——不，現在應該叫玄墨——緩步走來。玄墨色暗紋長袍包裹著修長身軀，腰間血色玉佩隨步伐輕晃，左眼戴著單邊金絲鏈，鏡片後那雙藍眼睛更顯深邃危險。橙紅色頭發被染成純黑，用一根血玉簪半束起，其餘如瀑布般披散在背後。
    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神態——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眼神卻冰冷如刃，每一步都像踩著觀者的心跳節奏。
    &34；喜歡你所看到的？&34；達達利亞停在空麵前，伸手替他整理其實並不亂的衣領，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鎖骨。
    空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茶杯傾斜了，茶水浸濕了袖口。他急忙放下杯子，耳根發燙：&34；造型...很貼合角色。&34；
    達達利亞低笑，呼吸拂過空耳畔：&34；等會兒碰觸??就不止衣領了，青蓮公子。&34；
    導演拍手召集大家：&34；準備開機！第一場拍並蒂蓮化形！&34；
    空被帶到人工池塘邊。特效組準備了兩朵巨大的機械蓮花，一朵潔白如玉，一朵墨黑如夜，並蒂而生。他將和蘇輕衣分別站在兩朵花中，由特效後作成&34；化形&34；場景。
    &34；action!&34；
    鏡頭緩緩推近並蒂蓮。在鼓風機作用下，花瓣緩緩綻放，露出中心的兩個身影——空一襲青衣盤坐，雙目輕閉如入定；蘇輕衣穿白色的紗衣已經期待著睜開的眼睛，單手支頤似假寐。
    隨著導演手勢，兩人同時睜眼。空的眼神清澈如山泉，蘇輕衣眼睛清澈。
    他們從蓮花中心站起，衣袂飄飄地向彼此走去。特效組灑下閃光粉，在鏡頭中化作靈力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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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伸手。&34；導演小聲提示。
    空和
    蘇輕衣同時伸出右手，指尖在並蒂蓮中心相觸。劇本要求這裏要有靈力共鳴的特效，但當兩人手指真正相碰時，空感到一股真實的電流從接觸點竄上脊背。他下意識想縮手，卻被蘇輕衣一把扣住手腕。
    &34；別緊張。&34；
    蘇輕衣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
    &34；第一次演戲自然會緊張，隻要你表示信心出來，就不會緊張？&34；
    空怔住。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又來了——仿佛他們曾經無數次這樣指尖相觸，在某個被遺忘的夏日。
    &34；cut！完美！&34；導演興奮地大喊，&34；這條一次過！準備下一場竹林戲！&34；
    轉場間隙，化妝師給空補妝時，達達利亞突然湊近，從自己頸間取下一枚殘缺的玉佩：&34；認得這個嗎？&34；
    玉佩呈星月形，但明顯隻有一半。空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項鏈——母親留給他的星形吊墜。某種直覺驅使他將吊墜取下，靠近那半塊玉佩。
    嚴絲合縫。
    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氣。空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破碎的畫麵閃過腦海——暴雨夜，星辰歌姬將一塊完整玉佩掰成兩半，塞給兩個男孩：&34；以此為證，無論分開多遠...&34；
    &34；啊！&34；蘇輕衣的尖叫打斷了這詭異的時刻，&34；你們倆的玉佩是一對的？太巧了吧！&34；
    達達利亞迅速收起玉佩，若無其事地微笑：&34；道具組的巧思。&34；
    空知道那不是道具。母親留給他的吊墜內側刻著細小的「星」字，而剛才那半塊玉佩上隱約可見「阿賈」二字。
    第二場是竹林對峙戲。劇情是玄墨發現青蓮暗中調查自己，將其逼至竹林深處警告。
    &34；action!&34；
    達達利亞瞬間入戲。他一把將空按在竹竿上，力道之大震落片片竹葉。攝像機推近特寫他捏住空下巴的手指。
    &34；青蓮公子，&34；達達利亞的聲音低沉危險，&34；好奇心會害死貓，何況你這朵嬌弱的花。&34；
    這是劇本台詞。但接下來他即興加戲——手指滑向空的後頸，拇指輕輕摩挲那塊敏感的皮膚。空真實的顫栗反應完美契合了角色應有的恐懼。
    不甘示弱，空在轉身掙脫時用廣袖拂過達達利亞嘴唇，即興道：&34；玄墨大人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不知多少亡魂縈繞？&34；
    達達利亞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意更深。他抓住空的手腕將其拉近，近到能數清彼此的睫毛：&34；聰明的花最惹人憐愛...也最讓人想摧毀。&34；
    &34；cut！太棒了！&34；導演激動得從椅子上跳起來，&34；這段即興比原劇本好十倍！保持這個狀態！&34；
    休息時，空躲在保姆車裏平複心跳。那半塊玉佩，即興的台詞，還有夢中越來越清晰的橙發男孩...一切都指向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車門突然打開，達達利亞端著兩杯咖啡進來：&34；沒下毒。&34；他遞過一杯，自己靠在門邊，&34；想起來了嗎？那個夏天。&34；
    空握緊咖啡杯：&34；隻有零碎畫麵...你和我，還有熒，在遊樂園...&34；
    &34；還有暴雨那晚。&34；達達利亞的眼神變得遙遠，&34；星辰阿姨把玉佩分開，說這是重逢的信物。第二天...就發生了車禍。&34；
    空猛地抬頭：&34；你當時在場？&34；
    &34；不。&34；達達利亞搖頭，&34；我被母親緊急送出國。直到一年前回國調查，才知道星辰阿姨的死不是意外。&34；他俯身，突然捧住空的臉，&34；但這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無論是作為阿賈克斯，還是達達利亞。&34；
    這個距離太危險。空能數清他睫毛的根數，能聞到他呼吸中的咖啡苦香，能看到那雙藍眼睛裏自己小小的倒影...
    &34；空！下場準備！&34；派蒙的聲音由遠及近。
    達達利亞迅速退開，眨眼間又恢複了影帝的從容：&34；我們有的是時間，星。現在...先去完成我們的傑作。&34；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片場。
    接下來的拍攝異常順利。空和達達利亞仿佛真的化身青蓮與玄墨，每一個眼神交匯都火花四濺，每一句台詞交鋒都暗藏機鋒。連最苛刻的導演都頻頻點頭，稱這是他職業生涯最順利的一次拍攝。
    傍晚收工時，蘇輕衣蹦跳著過來：&34；空前輩！今天太棒了！網上已經爆出路透照了！&34；她晃著手機，青蓮玄墨已經衝上熱搜。
    空好奇地點開——是他們在竹林對峙的偷拍照。達達利亞將他壓在竹竿上，兩人衣袂交織，黑白分明。照片拍得極有張力，評論區已經瘋了：
    【用戶「雙生cp」：這是什麽神仙選角！性張力溢出屏幕！】
    【用戶「原著黨」：青蓮和玄墨從書裏走出來了！】
    【用戶「細節控」：注意玄墨的手！在摸後頸啊！這絕對是即興發揮！】
    達達利亞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下巴幾乎擱在他肩上：&34；喜歡我們的&39；定情照&39；？&34；
    空手一抖，手機差點掉進旁邊的水缸。達達利亞大笑著離開，背影在夕陽下拖出長長的影子，像極了劇中那個亦正亦邪的玄墨。
    回酒店的路上，空收到達達利亞的短信：「今晚8點，1208房。帶你看看完整的玉佩，還有...你母親留下的東西。」
    空盯著手機，心跳如鼓。這像是個陷阱，又像是一直追尋的真相。而無論是哪種，他似乎都無法拒絕了。
    保姆車駛過跨海大橋，遠處海麵上，一輪明月正從雲層中浮現。如同被迷霧籠罩的往事，漸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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