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被重置的時間與孤獨的銘記者》
    坎瑞亞皇宮·星穹之間
    空從虛空中墜落時，手中還緊握著熒的腕甲。
    前一秒的記憶仍灼燒在視網膜上——熒站在完全啟動的星核前，白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暗金色的王座分崩離析。她的聲音穿透爆炸的轟鳴，帶著決絕的笑意：
    &34；這次換我選擇，哥哥。&34；
    然後便是刺目的白光，時空被撕裂的劇痛，以及……
    &34；殿下？！&34；
    一雙溫暖的手接住了他。空茫然抬頭，對上一張絕不該再出現的麵孔——坎瑞亞皇家首席醫師萊茵多特，五百年前就隨著國破死去的長輩，此刻正用擔憂的目光注視著他。
    &34；您怎麽從觀星台摔下來了？幸好我路過……&34；
    空猛地扭頭。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落長廊，侍女們捧著鮮花穿行，遠處傳來衛兵換崗的號角聲。每一塊地磚都光可鑒人，每一幅壁畫都鮮豔如新——沒有戰火，沒有廢墟，坎瑞亞還活著。
    &34；熒呢？&34；他抓住萊茵多特的袖子，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醫師困惑地眨眼：&34；公主殿下正在訓練場啊，您不是剛和她吵過架？&34；
    空推開她狂奔起來。
    訓練場·現實還是幻夢？
    金屬碰撞的脆響遠遠傳來。空跌跌撞撞衝進場地時，看到熒正將長劍抵在一名銀發少年的咽喉處。
    那個背影讓空的心髒停跳——
    魈。
    但又不是他認識的魈。這個少年穿著坎瑞亞近衛軍的製服，青發用銀繩高高束起，臉上沒有業障的痕跡，眼神清澈得近乎陌生。
    &34；殿下認輸嗎？&34；熒笑著收劍。
    少年單膝跪地：&34；是屬下敗了。&34；
    空站在陰影裏發抖。這不是他記憶中的任何片段。在他原本的時間線裏，魈從未在坎瑞亞覆滅前來過皇宮……
    除非這不是&34；回到過去&34；。
    而是全新的時間線。
    &34；哥哥？&34；熒終於注意到他，&34；你臉色好差。&34；
    她跑過來時，發間金飾叮當作響，身上帶著陽光和鐵鏽的氣息。活生生的，沒有背負任何仇恨的熒。
    空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肩頭。熒僵住了：&34；呃……你吃錯藥了？早上還罵我訓練偷懶……&34；
    &34；對不起。&34；空死死攥著她背後的衣料，&34；對不起……&34；
    熒困惑地拍他的背：&34；好啦，我原諒你？雖然不知道原諒什麽……&34；
    遠處的魈或許現在該叫他&34；近衛軍見習生魈&34；）遲疑地行禮後告退。空透過淚眼看他離去的背影——這個魈不認識他，也不知道未來會成為夜叉，更不會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所有人都被重置了。
    隻有他帶著完整的記憶，被困在虛假的樂園裏。
    深夜·皇家檔案室
    空點燃一盞不會觸發警報的星燈，在塵封的卷軸中尋找線索。如果熒真的改寫了曆史，那麽——
    &34；《星核計劃·終版》？&34；
    他顫抖著展開一張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的圖紙。上麵詳細記載著如何用皇室雙子的血脈啟動時空回溯，但末尾用紅筆添加了一行小字：
    &34；代價：執行者將失去所有相關記憶。&34；
    紙麵突然暈開一滴水漬。空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熒成功了。她逆轉了坎瑞亞的毀滅，代價是忘記自己做過的一切，忘記五百年的仇恨，也忘記……曾經有個哥哥為她付出所有。
    啪。
    身後傳來書卷落地的聲音。空警覺回頭，看到魈站在檔案室門口，腳邊散落著幾本巡邏記錄。
    &34；您在這裏做什麽？&34；少年皺眉，&34；檔案室夜間禁止……&34；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空衝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34；看著我。&34；空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34；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34；
    魈的瞳孔微微擴大。某種深埋在基因裏的本能讓他沒有立刻掙脫，反而下意識反握住空的手：&34；您…需要醫師嗎？&34；
    這句話擊碎了空最後的希望。他踉蹌後退，撞翻了星燈。火苗竄上窗簾的瞬間，魈迅速脫下披風撲滅火勢。
    &34；小心！&34；他拽住空的手腕往外衝，&34；這裏有很多易燃——&34；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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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把他按在牆上，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充滿痛苦與確認的吻。魈僵在原地，雙手懸在半空不知該往哪放。當空終於退開時，少年近衛軍的嘴唇被咬破了，臉上寫滿震驚。
    &34；至少身體還記得……&34；空苦笑著抹去他唇上的血珠。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空推開魈，在其他人趕到前翻窗躍入夜色。
    七日後的加冕典禮
    空站在鏡前，任由侍官為他戴上沉重的王冠。這頂本該在滅國之夜染血的冠冕如今嶄新如初，就像這個從未經曆過災難的坎瑞亞。
    &34；陛下正在等您。&34；侍官恭敬地說。
    空看向鏡中的自己——華服加身，卻比任何時候都像囚徒。
    大禮堂的穹頂繪著星空圖景，當空走進來時，百官跪拜，鍾鼓齊鳴。熒穿著公主禮服站在王座旁，笑著衝他眨眼。他們的父王將權杖遞來：
    &34；從今日起，你將成為坎瑞亞的攝政王。&34；
    權杖入手冰涼。空望向台下——魈作為近衛軍代表站在首排，臉上還帶著那晚之後的困惑與躲閃。
    沒有深淵，沒有戰爭，沒有提瓦特七國……所有人都幸福地活在被修正的曆史裏。
    除了他。
    &34；我拒絕。&34；
    權杖落地的脆響讓整個禮堂鴉雀無聲。國王的表情凝固了：&34；你說什麽？&34；
    &34；我不接受這個王位。&34；空摘下冠冕放在台階上，&34；我要去找回真正的熒。&34；
    &34；哥哥？！&34；熒驚呼。
    百官嘩然中，空走到魈麵前。年輕的近衛軍不知所措地按著佩劍，卻被空捧住了臉。
    &34；聽著，我知道你不記得了。&34；空的聲音很輕，但足夠讓附近的人聽清，&34；但在另一個現實裏，你是守護璃千年的夜叉，我是穿梭星海的旅行者。我們相愛，我們有一個融合七種元素的孩子。&34；
    魈的呼吸變得急促，某種深埋在血脈深處的記憶開始翻湧。
    &34；空殿下瘋了……&34；有人竊竊私語。
    國王暴怒地拍碎扶手：&34；衛兵！把攝政王帶下去！&34；
    當侍衛衝上來時，空笑了。他抬起手腕——那裏本應有熒給的鈴鐺，現在卻空無一物。但沒關係，有些聯係不需要道具。
    &34；熒。&34；他對著空氣說，&34；我知道你能聽見。&34；
    禮堂突然劇烈震動！彩繪玻璃炸裂，星空圖景的穹頂被無形之力撕開，露出其後扭曲的虛空。
    &34；你以為抹去記憶就能讓我幸福？&34；空對著裂縫大喊，&34；那誰來記住你的犧牲？！&34；
    魈突然抱住頭跪倒在地，青色的業障紋路第一次浮現在他皮膚上。與此同時，熒的尖叫聲響徹禮堂——她的白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暗金，五百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34；不……不！&34；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34；為什麽你會記得？！星核應該……&34；
    空衝過去緊緊抱住她：&34；因為我是哥哥啊。&34；
    虛數之海·崩潰的時空夾縫
    當坎瑞亞的幻象如沙堡般坍塌時，空和熒漂浮在混沌的虛空中。七色的能量流環繞著他們，那是被擾亂的時間線正在自我修複。
    熒的眼淚在失重環境下凝成晶瑩的珠子：&34；…笨蛋。&34；
    空握緊她的手：&34；回家吧。&34；
    &34；回不去了。&34；熒看向遠處逐漸消散的星核光點，&34；我破壞了既定軌跡…提瓦特可能已經……&34；
    一道青光突然刺破混沌！魈的身影從裂縫中躍出，和璞鳶上纏繞著熟悉的業障。更令人震驚的是他身後——溫迪的琴聲撕開時空，鍾離的岩脊搭建橋梁，七神的力量共同撐起一條回歸之路。
    &34；旅行者！&34；派蒙的聲音遠遠傳來，&34；抓住我的手！&34；
    熒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切：&34；他們…怎麽會…&34；
    空笑著拉起她向光橋遊去：&34；因為有人從未放棄尋找我們啊。&34；
    當他們的手終於觸及現實時，整個虛數之海響起了星核最後的歎息——像是原諒，又像是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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