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了脊梁，緩緩收回手，目光凝視著前方，未曾再有任何輕觸。在她是否識得他的問題上，他內心深處仍舊懷有一絲希冀，期盼著至少在她的記憶深處，留有關於他的些許痕跡。
    “你為何會在此？為何沒有留在外麵？”章天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警惕，她再次發問，話語未落，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了一步。
    “你……”慕容碩的視線緊緊捕捉著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他深知她仍未恢複記憶，對他的存在依舊一無所知。他回想起昨晚的種種，心中五味雜陳。
    他欲言又止，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皇上……”章天愛似是想起了什麽，目光轉向他，輕聲呼喚。
    慕容碩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你終於認出朕了？知道朕的身份了，還知道稱呼朕。”
    “自然認識。”章天愛的聲音細若蚊蚋，“怎會不認識呢？隻是皇上，您是來喚醒我的嗎？”
    “不然朕為何會在此？難道是因為思念你、舍不得你，想要時刻盯著你、守護你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認真。
    “已是清晨，天已大亮，我該起床了，皇上您也該出去了，這樣我才能安心起身。”章天愛望向窗外，試圖看清外麵的景象。
    說罷，她回頭，雙手緊緊抓著被子，試圖起身。
    “朕一直在等你，等到現在你卻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昨晚的話，你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是嗎？”慕容碩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失望。
    章天愛麵露尷尬，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昨晚是昨晚。”
    “你倒是會找借口，昨晚該說的都說了，朕還以為你已經明白了。”慕容碩並未再多言其他。
    “那春梅和李大夫呢？他們是否已經起身？是否有空？是不是在外麵？我起床了，他們就能見到了，我可以問問他們。”章天愛轉而詢問起他。
    “可以。”慕容碩簡短地回應。
    “這裏是哪裏？”章天愛環顧四周，以及那看不見的外麵，她試圖尋找一絲線索。
    她渴望能多看一眼。
    “圍場，朕之前已經說過。”慕容碩回答道。
    “圍場？”章天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圍場不是秋狩之地，不是打獵的場所嗎？”
    “沒錯。”慕容碩點了點頭。
    “那外麵豈不是有很多人，都是來打獵的？”章天愛想到自己什麽都不記得，心中不禁有些慌亂。
    慕容碩看穿了她的心思，明知故問：“嗯，怎麽了？”
    “我可以不在這裏嗎？”章天愛不想留在這個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地方，她看向慕容碩。
    “你想去哪裏？要不要朕送你？說吧，想去哪裏，朕送你。”慕容碩說道。
    “真的可以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說！”慕容碩打斷她的話，目光緊緊鎖定著她。
    “我……”章天愛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慕容碩打斷。
    “不可以。”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目光銳利地看著她。
    “皇上，你又騙我。”章天愛氣憤地瞪著他，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甚至想再次揮拳相向。
    “和你說不通，反正就是這樣的。起來吧，朕讓人進來服侍你。”慕容碩話音剛落，便對著外麵高聲呼喚。
    “來人！”話音未落，便有宮人匆匆走進。
    “你要叫人進來嗎？”章天愛看到慕容碩要叫人進來，心中一陣緊張，連忙出聲阻止。
    “你說可不可以？”慕容碩疑惑地看著她。
    “你要叫誰進來？叫誰來服侍我？”章天愛緊張地問道。
    “自然是叫宮人進來服侍你，難道還怎樣？你不想讓朕叫宮人進來，你自己能起來嗎？或者讓朕來服侍你？”慕容碩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他走近她，仿佛在說，如果她願意，他倒也不介意親自服侍她。
    “不要，不用了，你不要過來了，我不用你服侍。”章天愛慌亂地搖頭後退，不讓他靠近，“不知道宮人是否認識我，看到我會不會覺得奇怪？”
    “保持鎮定，不要說話。”慕容碩思索片刻後說道，“你不想讓朕服侍你，朕還不想呢。”他心中有些不悅，總覺得白天的她遠沒有夜晚那般可愛。
    章天愛聞言，乖乖地閉上了嘴。
    慕容碩又看了她一會兒，走近她，讓她稍等片刻。
    章天愛的臉頰微微泛紅。
    慕容碩溫柔地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來到龍帳門口，他看到兩個宮人正端著水盆走進來，見到他慌忙行禮。
    慕容碩讓她們先等著，然後讓一個宮人出去叫安公公。
    不一會兒，安公公匆匆趕來，他看了一眼，發現良妃娘娘還未起身，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陛下叫他進來是為何？
    “陛下。”他恭敬地行禮。
    “不用再看了，人還沒出來。你去一趟把春梅叫過來，讓她進來服侍良妃娘娘。”慕容碩開口說道。
    “陛下是說要叫春梅姑娘嗎？”安公公問道，心中暗自揣測，春梅一直準備著，人也收拾得幹幹淨淨，早就想過來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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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這宮人呢？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宮人，陛下之前已經交待過了，應該不會亂說，可陛下還是如此不放心？是不想讓宮人服侍良妃娘娘嗎？還是不想讓宮人見到良妃娘娘？
    “一起叫來，交待好了嗎？”慕容碩看向安公公，再次囑咐道。
    “哦，原來是這樣。”安公公應了一聲，“陛下放心，雜家之前已經和宮人們說好了，告訴她們該怎麽做，不會有人敢亂說話的。那雜家現在就去叫春梅姑娘進來。”
    “你也和她好好說一下。”慕容碩再次囑咐道，同時掃了一眼旁邊的宮人。
    安公公連連點頭：“是，是，雜家知道，陛下請放心。”
    說罷，他甩著手中的拂塵，退了出去。
    慕容碩看著他的背影，微微頷首，然後轉身走了進去。
    進去後，他發現章天愛竟然已經一個人坐了起來，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她正艱難地扶著肚子去拿外衣，那笨拙的模樣甚是可愛。
    就像一隻小熊，一隻可愛的小笨熊，笨拙地包裹著自己，一點點地移動著。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緩緩地走近她，輕聲問道：“要不要朕幫忙？”
    章天愛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她不明白他為何又要傳喚他人。這一次，她主動拉住了他的手，輕聲呼喚：“皇上。”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他簡短而有力的兩個字：“閉嘴。”
    他示意她安靜，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仿佛在告訴她，就在這裏，乖乖等著。宮人們魚貫而入，他們低著頭，目光不敢離開地麵，恭敬地行禮。
    慕容碩輕輕點頭，詢問宮裝是否已準備妥當。章天愛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窺視著這一切，慶幸宮人們並未注意到她的存在。宮人們恭敬地回答，一切已準備就緒。
    “那就好。”慕容碩簡短地吩咐，讓宮人們退下，並立即將衣物送來。宮人們應聲而退，動作迅速而有序。
    慕容碩再次將目光轉向她，發現她似乎又在試圖悄悄離開他的身邊。他輕輕按住她，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卻又不失威嚴：“不要動，你的貼身丫鬟春梅很快就會來。”
    “啊，皇上是指春梅嗎？”章天愛驚喜地問道，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向門外望去，仿佛在期待著春梅的到來。“說了馬上就會馬上，你再稍等片刻。”
    慕容碩耐心地解釋道，同時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你這臉，也需要好好打理一番。等春梅來了，讓她幫你收掇收掇，一定會變得細膩如初。”
    “皇上，你是又嫌棄我了嗎？嫌我的臉……”章天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
    “不是的。”慕容碩連忙打斷她的話，目光中滿是真誠，“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但你的臉，確實需要好好保養。”
    章天愛聞言，沉默不語，別過頭去。慕容碩心中湧起一股歉意，想要哄她開心，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安公公的聲音：“皇上，主子。”緊接著，是腳步聲由遠及近。
    慕容碩心頭一鬆，暫時將章天愛拋在腦後，對著門外高聲呼喚：“進來吧。”章天愛也抬頭望去，隻見安公公甩著拂塵，動作敏捷而謹慎地走了進來。
    他行禮的動作標準而規矩，身後跟著的是一臉緊張、激動又擔心的春梅。
    春梅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床榻上的主子，以及站在一旁的陛下。她看到主子正微笑著看著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主子。”她跟著安公公行了一禮，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陛下，春梅姑娘來了。良妃娘娘安好，雜家也給娘娘請安。”安公公尖著嗓子請了一個安。
    春梅也連忙跟著行禮：“皇上，主子，奴婢來了。主子您還好嗎？”
    章天愛正要開口應答，卻被慕容碩打斷：“來了就來了，還說什麽廢話。”他側頭一看，發現章天愛正對著春梅微笑。這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與親近。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醋意——這女人，居然對他都沒有這樣笑過。看著春梅卻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起來吧。”他最終還是不悅地開口，讓春梅過來服侍良妃。他詢問宮人們的情況，安公公回答說馬上就到。
    果然，下一刻，幾個宮人便端著水盆、拿著洗漱用品和宮裝走了進來。慕容碩起身走過去，掃了一眼那些物品，吩咐她們好好服侍良妃。
    “是。”宮人們恭敬地跪下應答。慕容碩回頭看了章天愛一眼：“你好好的。”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太子殿下派了人過來。”安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太子？”慕容碩聞言臉色一變，他轉過頭來看著安公公，“是怎麽回事？”
    安公公低下頭去，感受著陛下的目光：“是這樣，太子殿下的人正在外麵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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