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散仙,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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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團糟的情緒,終究敗給了迅速卷土重來的饑餓。他沒功夫想東想西了,化悲憤為食欲,麻木地往嘴裏塞著東西。
    一群畜生,拋棄他,自己躲在山洞裏烤火吃肉過得這麽滋潤!看他不吃夠本的!
    敖九州看不慣劉澤啥也沒幹進來就白吃白喝,也開始加快進食速度,唯恐自己少吃一點,就進了劉澤的肚子。
    ......
    後半夜時,山洞內的柴火漸漸燃盡,囤積的食物也肉眼可見地見了底。
    連堵門的兩頭熊,都被他們烤來吃了,隻剩兩個孤零零的骨架,躺在那裏。
    敖九州顫顫巍巍地扶著牆站起來:
    “我出去再打兩頭熊......”
    不是餓的,純吃肉已經吃到懷疑人生了。
    但寒冬臘月,果子難找也不抗餓,最方便的還是打兩頭熊。
    劉澤小臉蠟黃,捂著自己暈乎乎的腦袋,也要起身:“還不是因為你吃得太多......我也去幫忙找食物......”
    “你吃得也不少......”
    敖九州沒反駁自己吃得多這個事實。
    當時山洞裏屯的肉,正常來講都夠吃大半個月的了,可他個頭擺在那裏,本來平食量也大,加上後麵跟劉澤暗中較勁,一個不留神,肉就見底了。
    “冬天都要過去了,還屯什麽糧。”
    姒今朝仰麵躺在熊皮墊上,兩條胳膊交疊枕在腦後,帷帽隨意蓋在臉上,語氣也懶洋洋的,漫不經心。
    敖九州甩甩腦袋,試圖保持清醒:“不是說......四天......”
    “是啊,四天。但又沒說四天全是冬天。”
    “啊?”
    敖九州和劉澤齊齊看向山洞外,這才發現外麵的風雪,早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柔和。
    “好像......不那麽冷了?”
    是的,開始回溫了。
    始終無法消解的饑餓,也在褪去。
    “趁現在安心睡會兒吧,新的幺蛾子還在後頭等著呢。”
    敖九州和劉澤兩個完全沒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聽她這麽說了,立刻坐回去,倒頭就睡。
    吃了一天,累死了。
    山洞內恢複安靜,隻剩幾人均勻的呼吸聲。
    姒今朝合著眼,意識漸漸朦朧......
    “嘎吱、嘎吱。”
    響亮的磨牙聲,將姒今朝猛然驚醒。
    緊接著,鼾聲也響了起來。
    像拉鋸子的聲音,一陣連著一陣,節奏感極強,帶著無法忽視的穿透力。
    磨牙聲穿插在鼾聲裏,此起彼伏。
    姒今朝哼笑一聲,扶著帷帽坐了起來。
    看著熟睡的敖九州和劉澤,眼神幽怨。
    可真有意思,睡著還消停不了一點。
    姒今朝又扭頭去看自家師兄,他仍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合著眼,安安靜靜。
    也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又入了定。
    “凜霜兄?”
    姒今朝喚他。
    東萊寂無毫無反應,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姒今朝看了看其他人,見一個個都睡得很沉,不會有人注意自己,便起了身,小心翼翼湊到東萊寂無跟前。
    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還是沒反應。
    姒今朝的目光,在那熟悉的眉眼間流連,半晌,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你到底在確認什麽呢?
    需要觀察這麽久。
    “哈哈哈哈哈哈!再來!”
    敖九州睡夢中發出粗獷大笑。
    又開始說夢話。
    姒今朝循聲望去,見他翻了個身,又喊道:“好刀法!再來再來!”
    聲音又渾厚又響亮,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來不了了,來不了了......我真的......嘎吱嘎吱......吃不下了!”
    劉澤一邊磨牙,一邊嘰裏咕嚕跟敖九州隔空對話。
    “......”
    姒今朝隻覺得額角一陣突突。
    正考慮要不要上去一人一巴掌扇醒,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既然可以對話的話......
    她眯著眼睛露出一個笑,走到劉澤身邊,蹲下。
    “吃什麽呢?”
    等了一會兒,劉澤才有反應。
    “哈......吃什麽......你強塞給我......吃的......還問......”
    “拿走......拿走......Σ_(???」∠)嘔!看到肉......都想吐......”
    這是真吃肉吃怕了。
    確認他的確能根據她的話在夢裏作出反應之後,姒今朝直接進入主題:
    “任務完成得怎麽樣了?”
    劉澤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身體蜷縮起來,顯然被這個問題刺激到情緒。
    他不安地接連翻了好幾個身,然後才喃喃自語。
    “哈......不相信我......為什麽不相信我......我可是天選之人!我怎麽可能會失敗呢?很快......很快......我就能取得她的信任......殺她......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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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今朝麵上笑意加深。
    “接近她很辛苦吧?”
    劉澤似乎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埋著腦袋嗚嗚哭起來。
    “嗚嗚......辛苦......我好辛苦啊!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簡直沒有心!我付出那麽多,她完全不在乎......我恨死她了!我恨死她了......嗚嗚嗚......”
    “我都已經這麽辛苦了,現在還來個絆腳石......嗚嗚嗚......都殺了......遲早把他們都殺了......”
    “想殺我?你也配!吃你敖爺爺一刀!”
    這邊劉澤哭起來聲音一大,那邊敖九州又接上了。
    “呸!敖九州!老子遲早揭穿你的真麵目!”
    “什麽真麵目假麵目,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滿肚子心眼兒?哥行得端坐得直!”
    “裝什麽?真把人當傻子了?你自己打得什麽主意你心裏清楚!”
    好嘛,還吵起來了。
    左右其實該知道的姒今朝都知道,也沒太多想問的,便歇了心思,任他倆吵著,到山洞外躲清淨去了。
    山洞口往上,有個相對平緩的石台,姒今朝跳上去,拂了上麵的雪,曲著一條腿坐下,另一條腿自然垂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悠閑搖晃。
    雪幾乎已經停了,隻有細小的絨花在隨著風,飄飄灑灑。
    雖然是夜晚,但並不太黑。
    整日的暴雪,將目之所及,全都染成銀白,看不見一點雜色。月亮高懸著,清冷地揮灑下來,便點亮了這滿目銀白。
    不僅不黑,甚至算得上明亮。
    “真平靜啊......”
    姒今朝望著天,低聲感慨。
    山洞內,東萊寂無緩緩睜眼。
    漆黑的眸間,仿佛藏匿著一條暗河,隨著風雪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散開,又消融於無形。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許久,他垂了眼,任鴉羽般的長睫掩住黑眸,仿佛從未動過。
    ......
    遠處樹木倒塌的轟鳴聲,吸引了姒今朝的注意。
    她豎起耳朵仔細去聽,依稀還能聽見一些嘈雜的說話聲。
    “多砍些......趁著現在......”
    緊接著,轟鳴聲開始靠近。
    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清晰。
    “快!盡可能多砍樹!有多少砍多少!全拖回去!之後還有三天,搞不好會越來越冷!”
    “這邊的樹好像差不多了,要不了這麽多人,蒙一蒙二,你們帶一隊人,在附近搜索熊洞,一隻都不能放過!”
    發號施令的,是一道女聲。
    而女聲的主人,姒今朝還認識。
    許鳶。
    “可是我們這樣,豈不是完全斷了其他人的生路......”
    “哼,之前就是因為我們自以為囤積充分,才會出現內部暴亂!想一想我們死了多少人才勉強夠撐到現在!誰也無法保證現在短暫的喘息之後,風雪會不會更加惡劣的反撲!我們隻能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頓了頓,又冷笑道:
    “而且......除了我們之外,你們確定還會有其他活人嗎?”
    說話間,又幾排樹倒下。
    他們這才注意到前麵有個山洞,山洞門上方,一個頭戴帷帽的“男子”正姿態懶散地坐著,好整以暇看著他們。
    “還是有活人的。”
    姒今朝笑眯眯跟他們打招呼。
    許鳶看到姒今朝,沉默了一會兒。
    這個人在這裏,那那個小丫鬟......
    人氣勢洶洶地幹到了山洞前,裏頭的人睡再沉也該醒了。
    沈熙寧揉著眼睛出來,但手裏已經抓著短刀。
    “還敢來,想送死麽?”
    說曹操,曹操就到。
    敖九州的大刀扛在肩上,剛睡醒精神百倍:
    “呦,許小姐,又見麵了。”
    這個人,她記得。
    當時蕭錦瀾接手隊伍,自我介紹,叫大家都稱他為蕭公子時,這個人站在最後麵嘎嘎樂。
    有兩個想媚上,攀附“權威”的男人迫不及待跳出來,要替蕭錦瀾教訓他。
    他直接把那兩人砍了,走了。
    也是尊大佛。
    劉澤不滿敖九州先出場,三步作兩步就衝了出來。
    “看來你們的聯盟過得也並不好嘛,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哦,這個不必在意。
    許鳶的目光越過劉澤,緊盯他身後的山洞。
    應該沒人了吧?
    還好還好,那個脾氣不好的劍修不在這裏。
    正想著,一片雪白的衣擺踏出黑暗。
    東萊寂無抱著劍,站在了山洞口。
    他沒說話,但包括許鳶在內所有人,都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要命,這尊大佛真在這兒啊!
    “東西兩側都搜查過了,沒有看見熊洞,你這邊......”
    蒙一蒙二帶人回來,人還沒走近,就開始匯報,話說一半看到山洞前這陣容,一驚,話全噎在嗓子眼,腳比腦子更快,後退、後退......
    許鳶麵前帶著假笑,沒往蒙一蒙二那邊看,隻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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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你們拿靈石辦事的還往後躲?”
    蒙一蒙二腳步一頓,在命和靈石之間反複斟酌之後,選擇走過去,站到許鳶身側。
    蒙一同樣麵朝著姒今朝等人僵硬地笑,同時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掩耳盜鈴般當著他們麵交流:
    “你幹什麽了?你惹他們了?”
    “沒有!砍樹砍到人門口了!”
    “不就是幾棵樹嗎?大不了咱不要樹了先撤啊!”
    “我也想啊!但我根本不敢動!我怕他們要倒搶我們!”
    “先撤一個試試啊,萬一呢!反正也打不過,他搶不搶跟你動不動沒區別啊!”
    許鳶回味了一下,覺得蒙一說得有道理。
    “那樹呢?”
    “你還想要樹!”
    許鳶又被凶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超小聲下令:
    “撤。”
    眾人鵪鶉似的,也沒敢吱聲,縮著脖子就要慢吞吞轉身。
    “等等。”
    姒今朝叫住他們。
    “急什麽?你們要那些樹,完全可以拖走。”
    許鳶一喜:“當真?”
    姒今朝笑:“當然。”
    許鳶剛要招手叫人去扛樹,突然想到什麽,又遲疑道:“你的話,管用嗎?”
    耶誒?冒昧的家夥。
    姒今朝哪能聽不出來她的話外音,意思是他們這群人裏,她看起來最弱,質疑她是否真的有話語權唄?
    姒今朝從山洞上方躍下,背對著東萊寂無三人,穩穩立於三人身前。
    “沒有人比我說話更管用了。”
    蒙一蒙二看著姒今朝,眼睛裏冒小星星。
    這氣勢!這做派!這語氣!
    太瀟灑了!
    跟著這樣的雇主,得多有麵兒啊。
    不過做一單敬一單,他們現在聽命於許鳶,再怎麽樣也得先以許鳶為主,於是拉著許鳶要走。
    卻不想許鳶卻好似腳釘在了原地,他拉了她一把,居然沒拉動。
    再看許鳶,她怔怔杵著,像失了魂一樣,表情很奇怪。
    蒙一衝姒今朝尬笑了一下,再次咬牙切齒擠出聲音:“你怎麽回事!走啊!”
    許鳶回神,匆忙點頭,腳步淩亂地跟在蒙一蒙二身後,往回走。
    走出些許距離之後,許鳶還是按耐不住,回頭再看了姒今朝一眼。
    她也不想這樣。
    但剛剛姒今朝從山洞上躍下來時,帷帽上的輕紗飄動——
    她看到了她半張臉。
    半張跟穀莠,生得有七分相似的臉!
    這個人隻是金丹境的修為。
    她記得穀莠是變異雷係靈根,比她的天資更好,如果是她,一個月內修到金丹,雖然恐怖,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而且他這樣清瘦,有沒有可能不是病弱,是......
    女扮男裝!
    想到這裏,許鳶加快了回程的腳步。
    剛進洞室,揪住蕭錦瀾的衣領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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