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鳶這個女人有點邪性。
    劉曙光怕她來了，攪和了他的好事兒，催促道：“廠長，廠裏的兄弟姐妹們都等著呢。”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何況，分房子不關保衛科的事，蘇科長來不來都一樣……”
    劉曙光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用力推開，
    “砰！”
    蘇鳶邁著四方步走進來，“誰說不關我們保衛科的事？”
    劉曙光額角一頓抽抽，“蘇鳶，這裏是廠長辦公室，誰讓你隨便進來的？”
    蘇鳶站定在他麵前，氣勢逼人，“你也知道這裏是廠長辦公室？你的辦公室，請我我都不去。”
    劉曙光黑沉著一張臉，“你來做什麽？”
    蘇鳶拿起辦公桌上的分房名單，“我來看看這些能分到房子的人，都做了什麽貢獻？”
    “煉鐵時每次擊打非常有力量？你怎麽不說他放屁放的特別響？”
    “還有這個，做的模具非常完美，你還不如說他拉屎的形狀完美呢？”
    劉曙光胸口一堵，氣憤道：“蘇鳶，請你注意言辭。”
    蘇鳶手一鬆，名單紙張撒了一地，“這份名單我不同意。”
    劉曙光氣得一陣眼暈，音量提高了幾個分貝，“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房子是根據每個人對廠裏的貢獻來分配的。”
    “你剛來廠裏幾個月？做了多少貢獻？有發言權嗎？”
    蘇鳶問王振華，“廠長，買來糧食算不算貢獻？”
    王振華眼睛一亮，“你弄來糧食了？”
    沒得到明確的回答，蘇鳶看著他不吭聲。
    王振華非常上道，迭聲答應道：“算！”
    蘇鳶繼續問道：“無償向廠裏捐獻糧食呢？算不算貢獻？”
    “當然算！”王振華搓著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糧食在哪裏？”
    聽蘇鳶這意思，糧食的數量還不少。
    蘇鳶：“在後勤倉庫裏。”
    此時的造船廠後麵，隋鋒帶人輕手輕腳的靠近。
    石鬆環顧四周，不放心地問：“鋒哥，這事兒成了，書記真讓我們回廠子上班？”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隋鋒眼底厲色一閃。
    不管能不能成，他都要給蘇鳶一個教訓。
    石鬆心髒撲通撲通狂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我們會不會被發現？”
    隋鋒煩了，惡聲惡氣地說：“你要是怕了，可以回去。”
    其他人在石鬆肩膀上拍了拍，安撫道：“六子纏著唐小栓，沒人過來查看。”
    他們來到牆角處，發現有一群人正在嚐試翻牆。
    石鬆長鬆一口氣，“你們也是書記找來偷蘇鳶糧食的人？”
    人多力量大，這事兒能成。
    隋鋒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從穿著和精神麵貌來判斷，這幾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
    黎星華正踩著劉建的肩膀往上爬，聞言，垂下視線，對上一臉凶相的隋鋒等人。
    他拍打著劉建的肩膀，“發什麽愣呢？放我下去。”
    黎星華跳下劉建肩膀，拍打著手上的沙土問道：“你們是來偷我嫂子糧食的？”
    嫂子？
    隋鋒皺眉問道：“你們是誰？”
    不答反問，看來是真的了。
    黎星華伸出兩根手指，往前彎了彎，“同學們，等什麽？揍他丫的！”
    “膽敢覬覦公家的糧食？”劉建第一個響應，“揍他們！”
    高中生，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
    一呼百應，他們呼喊著衝向隋鋒等人。
    蘇鳶帶著人來到後勤處，聽到牆外的呼喊聲和痛呼聲，身手利落地翻上牆。
    她凝目望去，一眼看見鼻青臉腫的黎星華抱著隋鋒的胳膊死活不放手。
    劉建抱著隋鋒的另一隻胳膊，指揮一起來的女同學，“打他臉，踹他下三路。”
    “手疼？抄石頭啊！”
    “抄最大的那塊。”
    “出事了！”蘇鳶衝著牆內的人說了句，一躍而下，“都給我住手。”
    王振華嚇破膽了，“快，快去找人出去拉架。”
    貨輪還沒造出來呢，這要是真出了什麽問題，他這個廠長也不用當了。
    兩撥人打紅眼了，蘇鳶隻能武力解決。
    自己人就拖拉拽，輪到隋鋒幾人就是踹肘擊。
    劉建一整個呆愣住了，嘴巴張的大大的，讚歎道：“華少，咱嫂子太帥了。”
    一起來的女同學們又是拍打同伴的胳膊，又是捂嘴的，瞬間化身小迷妹，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想嫁！
    “嘁！”黎星華冷哼一聲，努力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卻藏不住眼底的嘚瑟！
    廢話！
    嫂子要是不厲害，我能帶你們來？
    “邦！”
    蘇鳶照著黎星華腦袋就是一巴掌，“為什麽打架？”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黎星華自覺沒麵子，頭扭到一邊不吭聲。
    “邦！”
    蘇鳶氣不打一處來，“說話！”
    黎星華即使再生氣也沒上手，而是扭頭躲開蘇鳶的巴掌，“你管我！”
    “邦！”
    蘇鳶又是一巴掌，“怎麽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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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星華放棄掙紮，“打傻了你賠啊？”
    “本來就不聰明。”蘇鳶作勢還要打，勢必要把送書的氣發出來。
    劉建不忍心看好友繼續挨打，道出實情，“他們要偷糧食，華少才會打架。”
    蘇鳶放下手，“回去再同你算賬。”
    有隋鋒幾人在場，她當然猜到他們打架事出有因。
    隻不過是借機教訓一下，什麽事情都敢往上衝？
    蘇鳶轉向隋鋒幾人，神色徹底冷下來，“唐小栓，報警！”
    有恩怨，可以私底下解決，絕對不能拿國家大事開玩笑，這是她的底線。
    石鬆嚇得臉色鐵青，不打自招道：“你不能報警，我們是按照書記吩咐做事。”
    劉曙光急忙撇清，“石鬆，你不要血口噴人！”
    事到如今，為了保全自己，隋鋒不得不道出實情，“我可以作證。”
    “劉書記承諾，隻要我們壞了蘇鳶的好事，他許諾我們重返造船廠上班。”
    劉曙光急了，“放屁！你們有什麽證據？”
    蘇鳶懶得聽他們狗咬狗，“唐小栓，去報警，警察來了自有決斷。”
    唐小栓撒腿跑了。
    蘇鳶轉向王振華，“廠長，我們去看糧食。”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後勤處。
    桑梅和桑工守在後勤處，忐忑了一晚上，見到人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桑梅打開後勤處的門，“糧食都在這裏了。”
    王廠長看著那一袋袋麥子和大米，還有成堆的西瓜，嘴角抽了抽。
    原來蘇鳶就是朱院長遍尋不著的會種地的漂亮小姑娘。
    那麽他會告密嗎？
    不可能！
    說他圓滑怕事也好，說他平庸無能也好。
    憑他經營造船廠多年的經驗來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是最好的領導之道。
    漂亮小姑娘？不認識。
    會種地？沒見過。
    有西瓜？嗯，一定很甜！
    何況，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年代裏，有蘇鳶這麽一個寶貝，還不得藏著掖著？
    “多出來的豬羊和水果，是桑工和唐科長無償捐贈的。”蘇鳶直奔主題，“憑他們在造船廠的貢獻，能不能分到房子？”
    王振華頻頻點頭，“能能能。”
    別說這些糧食了，就憑兩人為造船廠傾盡所有心血這一點，也能分到不錯的房子。
    一樁事了了，繼續下一件。
    蘇鳶看向劉曙光，麵無表情地說：“劉書記，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劉曙光依舊有恃無恐，“我說什麽？蘇鳶，我勸你適可而止！”
    蘇鳶伸出手，“解磊，給我記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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