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李小雲根本看不明白趙鈺的行為。
    但現在對陣法已經有過研究，李小雲再來看趙鈺的所作所為，隻感歎於趙鈺判斷的精確。
    此時兩人再往裏走，比之前快了不少。
    不僅是對這裏更熟悉，還因為趙鈺找到了更快的路。
    李小雲在身後跟著趙鈺，同時在心裏連連稱讚。
    這種感覺，讓李小雲想到了以前上學的時候，自己題目才剛剛讀懂，學霸就已經將解題需要的關鍵點全找出來。
    隻不過以前李小雲會覺得題目讓人很痛苦，但跟在趙鈺身後，徹底讓李小雲看到了什麽是陣法的藝術。在這個過程中，李小雲看到了嚴密有序、準確無誤。同時還看到了陣法的靈動跳脫。
    之前還困擾住趙鈺的地方，此刻趙鈺看了一眼，便確定了該往哪裏走。
    在後麵，趙鈺停下來的次數才越來越多。隻不過就算是這樣，趙鈺也沒有停留多久。
    “看來這半年你確實看到了很多東西。”李小雲跟在後麵笑道。
    “對這陣法研究的時間越長，越能感受到這陣法的玄妙。”趙鈺說道，“我現在越來越好奇，布置下這樣陣法的，到底是什麽人。”
    “現在這裏離我們要去的地方，還遠不遠。”李小雲問道。他雖然也開始體會到這陣法的玄妙，但終究有很多東西看不透。
    “以我倆的速度，再走一個月吧！”
    “這麽慢？”李小雲不相信的看著趙鈺，一個月，以他倆的速度，就算是走，也可以在這石山中轉上好幾圈了。
    “這裏的大小，應該比外麵看到的還要大。”趙鈺說著在一塊石壁前停下，看向李小雲道，“進去吧！”
    “進去？”李小雲
    看著這冰冷的石壁，想起五毒散人分身喪命的情景，心裏不禁有些發毛。
    結果一股大力從李小雲後背傳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推了一把，然後撞到石壁上。
    出乎李小雲預料到是，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撞在石壁上，而是直接穿透而過。
    等李小雲回過神的時候，趙鈺也跟著進來，就站在李小雲身前，嘴角含笑。
    “你就這樣把我推進來……”李小雲嘴角抽了抽。
    “我這不是也跟進來了嗎？”趙鈺笑道。
    “那是我順利進來了，要是我直接死了，你難道還往前走啊？”
    “會！”
    趙鈺的聲音很堅定，讓李小雲不好再說什麽。
    這時候他才來得及打量四周。
    不過他首先覺得怪異的，反而是四周的靈力。
    和外麵不一樣，這裏的靈力不再充滿陰寒。恰恰相反，這些靈力給人一種炎熱之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小雲覺得這股炎熱有一種熟悉感。但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他又說不清楚。
    “看來這就是要找的陽氣所在了！”李小雲說道。
    這是一個大大的石室。裏麵空無一物，隻不過在石室的正中間，有著一個六邊形的石台。
    稍加感應，李小雲便發現陽氣源頭，便是那個石台。
    陰陽二氣，已經混淆了五行，但李小雲還是可以感到一絲炎熱。
    而趙鈺已經沒在感受四周的靈力，她的目光，落在了石壁上，說道：“看來這片區域的前因後果，都寫在這裏了！”
    李小雲順著趙鈺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找了一會，兩人才在這密集的文字中找到開頭。
    首先是較大一些的幾個字：華子羽、成心語夫婦封印純陽虎於此。
    乍一看完這幾個字，李小雲心裏便是一驚。難怪自己對這裏的炎熱有熟悉感，原來是出自於純陽虎！
    之後的一大段文字，記載了當時封印純陽虎的過程。
    華子羽和成心語是當時玄月大陸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兩人都是劍修，隻不過華子羽是以手持劍，而成心語則以飛劍為主。這兩人都是八品初期的境界。這個境界放到現在，或許足以傲視天下。但在當時，八品中期的修士並非沒有，甚至八品後期的修士，也有那麽幾個。
    如果這兩人隻是單純的八品初期，那他們的實力還不足以排到前列。但兩夫婦有一套合擊之術，雙劍合璧之下，威力可以得到大幅提升。也正是仗著這套劍法，兩人就算麵對八品中期，也有一戰之力。
    當時玄月大陸還被各大秘境相隔，但不管什麽時候，抵禦靈獸的入侵，一直是修士需要麵對的問題。因此在那個時候，各個區域的修士便有所聯合。而華子羽方夫婦身處雲州，自然便成為了雲州修士的領頭人。
    雲州的南方，便是靈獸聚集之地。但在華子羽夫婦的帶領下，倒也能將靈獸拒之於外。
    在長時間的相安無事後，雲州的南方，突然出現了一隻純陽虎。
    哪怕在那個時候，純陽虎也不是什麽常見的靈獸。因此這一隻純陽虎的出現，讓雲州修士陷入到了極大的危機中。
    因為這純陽虎是八品後期的修為，在世間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哪怕是真龍現世，也不一定能將其擊殺。
    而純陽虎一出現，便專挑六七品的修士殺。等華子羽夫婦發現並趕到之時，雲州的高階修士，已經被斬殺大半。
    接下來自然便是一場惡鬥。華子羽和成心語聯手，雖然足以對抗八品中期。但麵對八品後期的純陽虎，卻顯得有心無力。
    到了八品境界，中期和後期，便是天壤之別。兩夫婦能以八品初期對付八品中期，已經令人瞠目結舌。如果再要求他們對付八品後期，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於是戰鬥到後麵，華子羽夫婦便將純陽虎引到二人的洞府所在。
    最後，二人以身合劍，結成大陣，將純陽虎困於此處。
    李小雲和趙鈺看完，心裏對這兩位前輩，不禁生起敬意。倆人對著石壁恭敬行了一禮。
    李小雲不由想到書院和天法宗，現在抵禦靈獸的任務便落在這兩個宗門上。以前李小雲知道這一點，但沒有切身體會到這樣做需要付出什麽。
    在祭典上，李玄曾經說過，修為高的未必活得久。
    這應該便是其中一個原因。
    這石壁上的文字，想來是後人所刻錄的。
    因為在華子羽夫婦事跡的記載後，還有一個相同的字跡，介紹了自己加固陣法的過程。
    “這應該是一個八品後期的修士。”趙鈺說道，“要不然無法將純陽虎封印住。”
    “什麽意思？”李小雲不解道，“這純陽虎不是已經被華子羽夫婦封印了嗎？”
    “兩位前輩應該隻是暫時將其封印起來。為的是拖延時間，等人族中的八品後期趕來。”趙鈺解釋道，“這陣法應該也是倉促之下形成的。而以兩位前輩的實力，就算犧牲了自己，也隻能將純陽虎困住若幹年。想要將其封印到現在，必須要有同境界的修士出手。”
    “但這上麵為什麽沒有說到這些？”李小雲指著石壁上，那些加固陣法的文字，“這裏隻寫了他對陣法進行加固的步驟。你說的這些前因後果，根本沒有提及。”
    “想必是這位前輩在自責吧！”趙鈺歎道，“要是他來得早一些，也不用讓華前輩夫婦犧牲。所以這裏他隻記載了華子羽夫婦封印純陽虎的事。而對自己做的事情，則沒有交代，為的就是讓後人隻記住華子羽夫婦的犧牲。之所以要把加固陣法的過程記錄下來，想必也是為了讓後人更好的維護這個陣法。”
    “你這是怎麽看出來的？”李小雲問道。
    “很簡單！”趙鈺凝視著石壁上的文字，“這文字裏，有著濃重的歉意和懊惱。”
    李小雲倒是忘了，趙鈺不僅對書法精通，還在靈書峰修行。能看出文字裏的情感，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這情感沒有刻意隱藏。
    “這麽說，這石壁上就隻有這幾個大字是華子羽前輩所寫？”李小雲看向一開始的幾個大字。他現在也不是書法小白，可以看到字跡的不同。
    而趙鈺可以看到字裏行間的意，這幾個大字裏，有著一往無前的堅決。
    “除了這幾個字，還有那些，也是兩位前輩留下的。”趙鈺指向另外一片石壁，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
    李小雲看了個開頭，便明白那是華子羽夫婦記錄下的功法。上麵沒有多餘的贅述，隻是將功法一五一十的記錄了下來。
    “這應該是他們在封印純陽虎之時，用殘存的意識寫成的。”趙鈺說道，“他們用最後一絲力氣，將功法記錄下來，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功法就此失傳。”
    隻不過趙鈺說完，便轉回頭，看起那位八品後期修士加固陣法的步驟。
    李小雲雖然也跟著趙鈺在看，但很多地方他都理解不了。
    而趙鈺則是看得連連點頭，將整個過程看了好幾遍，趙鈺不禁稱讚道：“想不到還能這樣布陣！這位前輩真是天縱奇才。”
    李小雲不禁好笑，能修煉到八品境界的，哪一個不是天縱奇才。
    趙鈺察覺到李小雲的眼神，不禁瞪了他一眼，“這位前輩修行上的天賦自然不用多說，但我感歎的是這位前輩在陣法上的造詣。”
    “這個陣法到底是什麽樣的？”李小雲問道，“你現在應該清楚了吧？”
    “清楚了！”趙鈺微微一笑，“都清楚了。之前有些地方我一直想不通，但如果知道這裏的前因後果，再結合這位前輩的講解，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也可以理解了！”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李小雲問道。
    “這就要先說一下這兩位前輩的劍法了！”趙鈺說道，“華子羽前輩以手持劍，劍法剛猛有力，而成心語前輩的飛劍輕盈靈動。兩人的靈力，也於此類似。因此在一開始封印純陽虎的時候，華子羽前輩直接以強硬手段封鎖純陽虎，而成心語前輩則是在四周纏繞，不斷消耗純陽虎，然後在必要時候，給出致命一擊。”
    “但這些靈力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李小雲問道。
    陰陽之氣是一個高於五行的概念。雖然陰屬性靈力裏也有五行之分，但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就算華子羽夫婦是八品修士，也無法直接形成現在這樣的靈力。
    “這就要談到後麵這位前輩對陣法的改動了！”趙鈺解釋道，“這位前輩結合這種靈力差別，對陣法進行了改動，同時結合純陽虎的特性，才有了如今的格局。”
    “這和純陽虎也有關係？”
    “純陽虎本身就是陽屬靈獸，雖然他的靈力也不是超越五行的陽靈力，但純陽虎身上的陽氣就是要比其他靈獸多。那麽你設想一下，純陽虎吸收的靈力裏，陽氣和陰氣哪一個更多？”
    “自然是陽氣！”李小雲說道。
    “對！靈力中的陰陽本是平衡的。但如果純陽虎吸收的靈氣中，陽氣總是稍多一些，久而久之，就形成現在這種情況了！”趙鈺說道，“如果是在外麵，這種陰陽上的不平衡會立刻得到彌補。”
    “所以這個陣法的作用，便是阻止陰氣外泄，維持這種陰陽分離的情況？”李小雲說道。
    “沒錯。純陽虎既然沒死，那就需要靈力。而隻要他一吸收靈力，那這裏的陰氣就會加劇。久而久之，這些陰氣就阻止了純陽虎脫困。而且到了後麵，純陽虎吸收的靈力陽氣過盛，自身也會受損。”
    “但他又不能不吸收！”李小雲說道，“為了能活下去，他就需要吸收靈力，而他吸收的靈力裏陽氣太盛。所以他活的越久，收到的傷害也越嚴重。”
    趙鈺點頭，“現在就像是用自己鎖住了自己。這些陰氣，便是長久以來慢慢積聚的。而現在，也成為了困住它的鎖鏈。”
    “能想出這樣的陣法，確實是天縱奇才。”李小雲笑道。
    趙鈺繼續看著石壁。剛剛她和李小雲說的，其實隻是這個陣法的總體思路。雖然思路很不錯，但趙鈺更關注的，還是這位前輩是怎麽將其實現的。
    要通過陣法，讓純陽虎吸收的靈力陽氣過多，說白了還是需要將陰陽分開。就算不是完全分開，也要對原有情況進行改變。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
    因此趙鈺就這樣盯著這塊石壁，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