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弑神劍魄
字數:3748 加入書籤
盤古斧的虛影在虛空中崩解時,帶起的罡風正割過蘇墨的麵側。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掌紋與寒鐵劍鞘上的雲雷紋漸漸重合,眼底倒映著那道金色斧影消散的軌跡——斧刃劈開的裂隙深處,竟浮現出初代劍祖跪坐祭壇的畫麵。那具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軀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黑色腐血順著頸側劍痕滲入肌理,卻非外敵入侵的暴虐,而是如溪流歸海般溫順地漫過青色經脈。
"以身為皿......"蘇墨喉間泛起腥甜,掌心龍元突然劇烈震顫。墨麟劍靈的悲鳴從識海深處炸開,形如幼龍的光影正蜷縮在丹田角落,鱗片間滲出細碎金血。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墨麟古窟初見劍靈時,那道聲音曾說"劍修者,當以骨血鑄劍心",此刻再看祭壇上的劍祖,才驚覺對方胸前劍疤竟與自己心口的墮龍印有著相同的紋路走向——蜿蜒如逆鱗的暗紅印記,此刻正沿著他的鎖骨緩緩發燙。
南宮璃的九尾纏上他手腕時,蘇墨正低頭凝視掌心。狐尾的金鱗在觸碰瞬間如蝶翼般剝落,露出內側流轉著月華的青丘月紋,那是唯有在至親之人麵前才會顯露的本相。"三日前在青丘宗祠,我見過劍祖留下的殘魂玉簡。"她的聲音混著夜風傳來,尾尖月紋輕輕貼上他手腕的墮龍印,"他當年與燭龍一戰後,主動打開三十處大穴引入魔氣,為的是將半縷燭龍精魄封入劍胎......"
話音未落,冰層碎裂的脆響突然從身後炸開。被冰封百年的太虛宗主屍骸正緩緩抬頭,眼窩深處翻湧著灰霧般的死氣,本該僵化的手指卻以詭異的靈活度凝出劍訣——那是《清風十三式》的起手式,蘇墨初入太虛門時,正是掌門師伯握著他的手在演武場畫下這個劍弧。此刻屍骸指尖凝結的劍氣帶著刺骨寒意,與記憶中師伯掌心的溫度截然不同,卻又精準得令人發寒,仿佛有人正透過這具軀殼,在向他演示最本源的劍理。
"墨哥哥!"南宮璃的九尾突然收緊,蘇墨本能地旋身揮劍。寒鐵劍與屍骸指尖劍氣相撞的刹那,虛空中竟蕩開層層水紋般的漣漪,那些被劍氣震碎的冰棱懸停在空中,映出無數個重疊的劍招殘影。他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在劍塚偷練禁術被師伯發現,老人並未責罵,隻是用枯枝在雪地畫了整夜劍招,"劍修之道,始於仿形,終於忘形......"此刻屍骸使出的招式,分明是師伯當年反複糾正的標準起手式,卻又帶著某種不屬於人間的森冷。
卦嬰的尖叫撕裂空氣時,蘇墨正被那道劍氣逼退三丈。抱著青銅命鎖的嬰兒軀體懸在雲層之間,十二道祖巫虛影從命鎖上的刻紋中緩緩顯形,每道虛影都握著不同的巫器:句芒持木杖,祝融托赤焰,共工扛息壤......他們結印的手勢在虛空中勾勒出古老的咒文,祭壇下方的巫碑突然發出嗡鳴,碑身上的蝌蚪文化作金色流螢,朝著蘇墨眉心蜂擁而至。
"天道芻狗——"卦嬰的聲音忽而變得低沉,像是無數人在同時開口,"唯人可爭!"
第一縷金篆刺入眉心時,蘇墨感覺有岩漿在血管裏奔湧。他看見劍祖跪坐祭壇的畫麵在識海中無限放大:老人布滿老繭的手掌按在青銅劍胎上,劍胎表麵浮沉著半枚破碎的龍鱗,正是當年燭龍被斬落的逆鱗。腐血滲入經脈的軌跡竟與劍胎上的紋路完全重合,原來所謂"飼魔封天",竟是以自身為熔爐,將魔氣煉入劍胎,再以劍心鎖魔!
南宮璃的九尾突然傳來劇痛,她看見蘇墨胸前墮龍印正在瘋狂擴張,暗紅紋路如活物般爬上脖頸,而他握著劍柄的手指已滲出鮮血,寒鐵劍鞘上的雲雷紋正逐一亮起。太虛宗主的屍骸不知何時已欺身近前,僵直的手掌按在他背心大穴,源源不斷的死氣正順著劍招軌跡灌入他體內——那是當年師伯親自為他打通的經脈路徑,此刻卻被用來輸送死亡的力量。
"蘇墨!"南宮璃咬破舌尖,指尖凝出青丘禁咒。九尾狐火在她掌心炸開的瞬間,十二道祖巫虛影同時轉身,句芒木杖掃來的刹那,她看見蘇墨眼中倒映著無數個自己:有在青丘桃林執劍練招的少女,有在魔宗地牢為他輸送靈力的狐妖,還有在劍塚廢墟裏抱著他漸漸冰冷的軀體哭到九尾皆白的影子......
巫碑的金篆還在不斷湧入。蘇墨感覺識海深處有座古老的劍塚正在崩塌,無數劍魄虛影從中飛出,每道劍魄都帶著不同的劍意:有斬落星辰的霸道,有潤物無聲的綿柔,還有一道熟悉的、帶著師伯體溫的清風劍意。當那道清風劍意融入他的劍心時,太虛宗主屍骸突然發出裂帛般的嘶吼,按在他背心上的手掌炸開成漫天冰屑,而劍祖跪坐的祭壇畫麵終於完整——老人臨終前刻在劍胎上的最後一道紋路,正是他心口的墮龍印!
"原來......我們都是劍胎。"蘇墨低喃著握緊劍柄。墨麟劍靈不知何時已纏繞在劍身上,幼龍虛影張開嘴,將他指尖滴落的鮮血盡數吞下。當第十二道祖巫虛影的咒文即將完成時,他突然將劍刺入心口——墮龍印的暗紅與劍心的清光在體內相撞,炸開的光芒中,他看見劍祖臨終前的記憶:老人望著崩塌的天際,將半枚燭龍逆鱗嵌入劍胎,同時將自己的魂魄分為兩半,一半封入劍胎成劍靈,另一半則化作墮龍印,等待著能繼承這份意誌的後世劍修。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以身為劍,弑神斬天!"
寒鐵劍從心口拔出的瞬間,蘇墨周身經脈亮起如星辰般的光點點。那些被祖巫死氣侵蝕的脈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劍身上的雲雷紋此刻已完全化作金色,墨麟劍靈仰天長嘯,幼龍虛影在金光中迅速成長,龍爪一揮,竟將逼近的青銅命鎖生生拍碎。卦嬰發出尖銳的哭號,十二祖巫虛影瞬間崩解,而巫碑上的最後一道金篆終於融入他的識海——那是劍祖臨終前留下的劍訣,也是打開弑神劍魄的最後一道封印。
太虛宗主的屍骸在金光中緩緩倒地,冰封的麵容上竟浮現出一絲釋然的微笑。蘇墨望著祭壇方向,初代劍祖的虛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裏,老人對著他舉起手中斷劍,劍身上的燭龍逆鱗正與他心口的墮龍印遙相呼應。風從虛空中掠過,帶來一句若有若無的歎息:"吾徒,今日之後,人間再無劍祖,唯有弑神之劍。"
南宮璃的九尾輕輕環住他顫抖的身軀,指尖撫過他頸側新浮現的劍紋。蘇墨低頭看著手中的劍,發現劍鞘上的雲雷紋已全部化作龍鱗形狀,劍柄處不知何時多出半枚逆鱗裝飾,當他將劍收入鞘中時,墨麟劍靈的龍吟竟與他的心跳完全同步。遠處的巫碑漸漸崩解,那些金色咒文化作細雨灑落在大地上,所過之處,枯死的草木重新抽出新芽。
"天道視眾生為芻狗,可我們偏要做握刀的人。"蘇墨望著逐漸放晴的天際,想起劍祖記憶中那句未說完的話。墮龍印的熱度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劍心處澎湃的力量——那是初代劍祖用千年壽命鑄就的劍胎,是太虛宗主以屍身為引喚醒的劍意,更是無數像他一樣的修者,在天地不仁的世道中,用骨血與信念磨出的鋒芒。
南宮璃抬頭望著他,發現少年眼中曾經的迷茫已化作星火般的堅定。她忽然想起初見時那個在青丘山腳下迷路的少年,背著比自己還高的劍,卻固執地說"我要成為能保護重要之人的劍修"。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會被劍氣劃傷手指的少年,而是接過了初代劍祖意誌的弑神劍修,是連天道都要忌憚三分的人間鋒芒。
夜風帶來遠處的鍾聲,不知是哪個山頭的寺廟在敲響子時的晨鍾。蘇墨低頭看著掌心跳動的劍光,忽然想起師伯臨終前塞給他的玉簡,裏麵隻有一句話:"劍修的路,從來都是用自己的血,在天道上刻下自己的道。"現在他終於明白,所謂弑神劍魄,從來不是斬神的力量,而是修者不願淪為芻狗的執念,是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在天地間為人間爭一線生機的孤勇。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蘇墨將劍重新背在肩上。南宮璃的九尾纏上他手臂,月紋與墮龍印在晨光中交相輝映。遠處的祭壇已化作塵埃,唯有那半枚燭龍逆鱗,永遠地嵌在了他的劍心深處。從此人間再無劍祖,卻多了一個背著寒鐵劍的少年,他的劍上刻著眾生的不甘,他的眼中映著人間的燈火,他要走的路,是初代劍祖未走完的弑神之路,是所有不願向天道低頭的修者,用血肉鋪就的,人間之道。
喜歡我欲乘風上九天請大家收藏:()我欲乘風上九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