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運籌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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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4日 地點:海森堡
    傍晚,議事廳裏彌漫著鐵鏽和汗水的味道,華逸第三次把主位的椅子往石頭哥那邊推,老家夥一巴掌按在椅背上,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
    "少整這些虛的。"石頭哥嗓子啞得跟破鑼似的,"老子就坐這兒挺好。"
    華逸撇撇嘴,一屁股坐進主位,硬木椅子被他壓得嘎吱響。
    唐羽那小子正往桌上攤地圖,兩米多長的青龍刀往牆邊一靠,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北邊奧斯拉夫那幫孫子裝蒜裝的還可以。"
    唐羽灌了口酒,酒沫子濺在地圖上,"炊煙少了三分之二,旗子卻多了一半多。"
    他指甲縫裏還帶著黑血,指頭戳在地圖上咚咚響。
    角落裏蒸汽機突然"嗤"地放氣,嚇得幾個漁民代表一哆嗦。
    這幫老實人褲腿上還沾著魚鱗,手指頭絞在一起發白。
    "看見沒?"
    唐羽掏出塊冒著寒氣的冰疙瘩,往桌上一拍,桌麵立馬結層霜,"藍焰那幫瘋子的寒冰狼,把黑石的前線的半座城池啃掉半個。"
    冰疙瘩裏凍著撮藍毛,看著就瘮人。
    華逸感覺右胳膊開始發燙,地圖上那些黑石標記被紅箭頭捅得跟篩子似的。
    石頭哥咳起來,血點子濺在地圖邊上,活像戰場上的血腳印。
    "要命的在這兒。"
    唐羽的青銅發冠撞上吊燈,燈影亂晃間他指向南邊,"幽冥暗影那幫雜碎湊了十萬人。"
    屋裏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十度。
    蒸汽管子上凝出水珠,滴在漁民們長滿老繭的手背上。
    唐羽又灌了口水,茶水順著下巴的胡須流到地圖上,把南邊平原洇濕一片。
    "兩萬重甲兵扛著破城錘。
    "唐羽的手指頭在茶漬上劃拉,"騎兵騎的都是喂了毒的黑鱗馬,馬蹄鐵都能要人命。"
    吊燈晃悠起來,銅鏈子吱呀亂叫。
    華逸注意到地圖上畫著飛艇的標記,紅墨水描得跟血書似的。
    "法師團帶著噬魂水晶。"
    唐羽的青龍刀自己抖起來,刀身上的圓孔嗚嗚響,"昨兒剛得的信兒,這玩意能把人蒸得骨頭都不剩。"
    石頭哥拳頭攥得嘎巴響,繃帶都崩開了線。
    漁民裏頭有個年輕後生開始打擺子,靴子蹭地的聲兒跟箭矢破空似的。
    "再看看咱們。"
    唐羽把水囊往桌上重重一撂,剩的那點酒濺成個小水窪,"勉強湊夠一萬。"
    蒸汽機跟犯癆病似的"噗嗤噗嗤"喘,華逸指甲都摳進木頭裏了。
    地圖上那數字對比看著就讓人心涼,活像拿根燒火棍去擋洪水。
    "人家炮兵都是大口徑的靈能炮。"
    唐羽從袖管抖出半截焦黑的鐵管子,硫磺味嗆得人直咳嗽,"屆時能夠和我們對轟。"
    銅門被海風吹開,鹹腥味混著遠方的悶雷湧進來。
    唐羽那雙青金色的眼珠子在閃電裏直冒光,他最後指向海森堡的位置——好家夥,十支黑箭頭從三個方向包過來,跟餓狼圍羊似的。
    "最多兩天。"
    唐羽的聲音混著雷聲砸下來,震得房梁上的蜘蛛網直晃悠,"咱這一萬號人,得扛住十萬大軍的衝鋒。"
    蒸汽議事廳裏安靜得能聽見銅管冷凝水珠滴落的聲響。
    華逸屈指敲了敲橡木桌麵,沉悶的"咚咚"聲在穹頂下回蕩:"都說說,這仗怎麽打?"
    燕白石右臂的繃帶滲出新鮮血漬,他伸出左手在地圖上摩挲,粗糲的指腹擦過羊皮紙發出沙沙聲。
    "幽冥暗影這十萬大軍...得先挫了他們的銳氣。"
    沾著血跡的手指戳向地圖某處,血漬立刻在紙上暈開,"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開到城下。"
    唐羽皺著眉頭湊近:"打野戰,硬碰硬我們吃虧。"
    深青色風衣下擺掃過桌沿,帶起一陣鬆木香,"守城好歹有一定優勢..."
    華逸想起金泰宇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唐羽說得在理,對方將領的戰鬥力也遠在我們之上。"
    "老子沒說正麵硬剛!"
    燕白石布滿老繭的手掌展開,五指像山嶽般按在地形圖上:"瞧這——"
    粗糙的指尖劃過一道峽穀,兩側地形陡然而起:"潮汐密林終年瘴氣彌漫,西側斷龍崖連飛鳥都難渡。"
    指甲重重摳進圖紙,"就中間這條羊腸道,十人並行都嫌擠。"
    白霧中燕白石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傷疤:"樸海俊那瘋狗..."傷疤隨著呼吸起伏,"最要命的弱點就是狂妄。"
    角落裏幾個漁民代表不自覺地咽唾沫,喉結滾動聲此起彼伏。
    唐羽的青銅發冠撞在吊燈上,燈影在他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去年冬月。"
    燕白石壓低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這瘋子為追三個逃兵,把整支前鋒隊帶進了冰窟。"
    他冷笑時露出缺了半顆的犬齒,"折了七百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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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逸感覺後頸汗毛豎起,議事廳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
    蒸汽在銅管裏凝結的水珠,正一滴滴砸在鐵皮地板上。
    "我們要做的..."
    燕白石抓起水壺潑在地圖上,茶水順著地形溝壑流淌,"就是給他造個更大的冰窟。"
    居民代表中有人倒吸涼氣,粗布衣袖摩擦的窸窣聲裏混著低聲驚歎。
    "斷龍崖頂布置滾石。"
    燕白石的獨眼在燈下泛著凶光,"潮汐密林埋火油罐。"
    指甲狠狠劃過羊腸道,"等他們前鋒過去一半...轟!"
    華逸的劍眉猛地揚起,他看見老戰士殘缺的耳廓在激動地抖動。
    議事廳的蒸汽閥自動加壓,活塞撞擊聲像極了戰鼓。
    "中段截斷,兩頭堵死。"
    燕白石把水壺捏得咯吱響,"讓樸瘋子在峽穀裏啃十天樹皮!"
    唐羽大笑:"妙啊!等他們人困馬乏,我們再全力衝擊..."
    華逸轉頭看向縮在角落的居民代表們,那些粗糙的手掌正不安地搓著衣角。
    "各位父老鄉親,"華逸的聲音在蒸汽機的嗡鳴中顯得格外清晰,"赤炎攻入海森堡這段時間,多虧諸位暗中相助。"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布滿皺紋的臉龐,"隻是我一直想不明白..."
    議事廳的銅管"嗤"地噴出一股白霧,模糊了華逸的視線。
    他看見那些代表互相交換著眼色,粗布衣服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奧斯拉夫統治這裏十幾年,"
    華逸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按理說你們跟著他們更安穩才是。"
    角落裏爆發出"哈"的一聲笑,像是破舊的風箱被猛地拉開。
    一個駝背老者拄著魚叉站起來,木製假腿敲在地板上咚咚響。
    "後生,"老者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是青嵐城那邊白石村出來的吧?"
    他缺了顆門牙的嘴咧開著,呼出的氣息帶著海腥味。
    華逸感覺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了。
    老者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假腿與地板碰撞的聲音在議事廳裏回蕩。
    "你那白石村現在歸了幽冥暗影,"老者的獨眼裏閃著精光,"你就真當自己是暗影的人了?"
    蒸汽機的活塞突然加速運轉,發出"吭哧吭哧"的喘息聲。
    老者用魚叉柄重重戳地,震得桌上茶杯裏的水麵泛起漣漪。
    "海森堡當年可是赤炎聯盟的西大門!"
    他的聲音拔高,震得銅管嗡嗡作響,"百萬人口的雄城,硬是扛了奧斯拉夫三年圍攻!"
    老者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傷疤。
    傷疤周圍的皮膚皺得像老樹皮,隨著呼吸起伏。華逸聞到一股陳年的藥草味混著血腥氣。
    "城牆破了補,補了破。"
    老者的指甲摳進橡木桌麵,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最後城裏樹皮都啃光了,一百萬的人口死了七十萬..."
    老者的獨眼裏泛起水光,但腰杆卻挺得筆直。
    "後生啊,"他粗糙的手掌拍在華逸肩上,力道大得讓少年一個踉蹌,"衣服可以換,烙印可以改..."
    蒸汽機停止了運轉,議事廳裏靜得能聽見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老者用袖子擦了擦嘴,露出個殘缺不全的笑容:
    "我們的心永遠是赤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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