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8日 地點：羊腸小道
    樸海俊的拳頭砸在指揮台上，虎頭骨領針崩飛出去，在木板上彈跳幾下滾落塵埃。
    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像蚯蚓般蠕動，鐵灰色的背頭散亂地黏在滲汗的額頭上。
    "等老子回去..."他咬著後槽牙擠出這句話，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滲出來的毒液，"要把青嵐城的賤民一個個活剝了皮！"
    牛二的耳朵動了動，這個歸降的百夫長臉上還帶著前幾日被鞭打的淤青。
    他假裝整理箭袋，慢慢退到堆放輜重的陰影處。
    當確定沒人注意後，他顫抖的手指摸向腰間的擴音貝——這是他從戰死的通訊兵身上順來的。
    "青嵐城的父老鄉親！"牛二的吼聲經過擴音貝放大，在戰場上炸開。
    他喊得太急，嘴角都撕裂流血，"樸海俊說要屠城！別給這畜生機會！"
    說完就把擴音貝扔進火堆，抄起地上的戰斧衝向最近的幽冥軍官。
    這句話像火星濺入油池。
    正在廝殺的青嵐百姓們眼睛頓時紅了，有個抱著嬰兒的婦人直接咬斷了壓著她的士兵喉嚨。
    鐵山武館的弟子們更是狀若瘋虎，他們放棄防禦，用胸膛迎著刀劍也要把武器捅進敵人心窩。
    "反了！都反了！"
    樸海俊的黑絲雙刀劈碎兩個逃兵的頭顱，但更多的幽冥士兵正在倒戈。
    有個青嵐籍的百夫長扯下黑石徽章，帶著整支小隊調轉槍頭；弓兵陣列裏接連響起慘叫，原來是本地征召的箭手在背後放冷箭。
    金泰宇在行軍大牢裏聽見了山呼海嘯的喊殺聲。
    他銀色耳釘的反光驚動了守衛，這個剛入伍的農家少年哆嗦著打開牢門："金...金顧問，部隊崩了..."
    當金泰宇趕到指揮台時，幽冥暗影的軍陣已經縮水到不足萬人。
    樸海俊的紅絲綢襯衫被汗水浸透成暗紅色，領口大敞露出鎖骨的燙傷——那是暴怒時虎頭骨領針烙下的。
    他的黑虎趴在腳邊，獠牙上還掛著半截百姓的胳膊。
    "接受敗局吧。"金泰宇的風暴之牙短刃在掌心旋轉，"保留火種還能東山再起。"
    樸海俊的三角眼眯成縫，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他神經質地舔著黑絲雙刀上的血："放屁！百濟勇士怎麽會輸給..."
    話音未落，遠處又傳來一陣騷動。
    兩個滿身酒氣的將領跌跌撞撞衝過來，他們華貴的鎧甲上沾著菜葉和胭脂——顯然是剛從酒宴上逃出來的。
    五番隊隊長的金絲腰帶鬆垮地吊在肚皮上，六番隊隊長臉上還印著唇印。
    "會...會長！"五番隊隊長被自己的佩劍絆了個跟頭，"青嵐城暴民造反！他們趁守軍喝...喝酒的時候打開了城門！"
    六番隊隊長直接跪在地上嘔吐，穢物裏混著未消化的海參："那群...那群賤民用酒壇砸哨塔...用...用燒紅的鐵簽..."
    "廢物！"樸海俊一腳踹翻嘔吐的隊長，黑絲雙刀在對方臉上劃出交叉血痕。
    陰虎齒的毒素立刻讓傷口潰爛流膿，慘叫聲刺激得黑虎人立而起。
    金泰宇的銀色耳釘閃過冷光。
    他看向戰場——赤炎軍的紅色旗幟已經推進到三百丈內，恐龍騎兵的迅猛龍正在撕咬最後的重甲防線。
    更可怕的是青嵐百姓，這些拿著農具的複仇者根本不怕死，前仆後繼地用人海戰術淹沒幽冥士兵。
    "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金泰宇的天罰弓指向東北方，"要麽立刻突圍回黑石聯盟求援，要麽..."他故意停頓，看著樸海俊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放你娘的狗屁！"樸海俊的咆哮震飛了樹梢的烏鴉。
    他扯開襯衫，露出胸膛上那個用黑血繪製的詭異符文——這是百濟秘傳的血戰咒，"老子就是死，也要啃下赤炎一塊肉！"
    他踹開勸阻的人員，黑絲雙刀交叉劃過自己小臂。
    湧出的黑血被太極黑虎貪婪地舔舐，這頭畜生立刻膨脹到三倍大小，皮毛下鼓起蠕動的肉瘤。
    "全軍聽令！"樸海俊跳到黑虎背上，染血的襯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瘋狂的樣子讓幸存的幽冥士兵都嚇得後退，"焚毀所有輜重！殺死所有俘虜！用你們的屍體給老子鋪出一條血路！"
    最後八千名幽冥士兵組成了密集方陣。
    他們燒掉了糧草車，火焰中爆裂的酒壇像慶典的禮炮。被捆著的青嵐俘虜被割開喉嚨，鮮血滲入泥土形成詭異的圖騰。
    樸海俊站在黑虎頭顱上，黑絲雙刀指向華逸的旗幟，所有部隊準備拚死一搏。
    金泰宇的銀色耳釘在夕陽下折射出淒冷光芒，他望著潰不成軍的幽冥部隊，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
    "天要亡我百濟？"這聲歎息混著硝煙飄散，連肩頭的烈風雷隼都耷拉下羽毛。
    他猛地扯開戰術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那道箭傷——那是三年前空戰留下的恥辱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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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樸海俊已經聽不進任何勸告。
    他撕碎染血的絲綢襯衫，露出布滿傷疤的胸膛，黑絲雙刀在手臂上劃出交叉血痕。
    黑血滴在太極黑虎額頭，這頭凶獸立刻膨脹到三丈高，脊椎骨刺破皮毛，在夕陽下泛著森白寒光。
    "會長！東北方還有突圍缺口！"副官剛喊完，就被樸海俊的黑虎一爪拍碎頭顱。腦漿濺在虎頭骨領針上，被這瘋子用舌頭舔進嘴裏。
    "誰敢說逃就是這個下場。
    "樸海俊的三角眼完全被血色淹沒，嘴角抽搐得像是犯了癲癇。
    他翻身上虎，陰虎齒雙刀交叉一揮，三十丈內的草木瞬間枯萎腐爛，"隨我殺光這群賤種！"
    幽冥殘軍爆發出最後的吼聲。
    他們燒毀輜重車，火焰中爆裂的酒壇像送葬的禮炮。
    樸海俊衝在最前，黑虎所過之處連泥土都冒出毒煙。
    有個赤炎新兵剛舉起盾牌，就被虎尾掃成兩截，腸子掛在枯萎的樹杈上晃蕩。
    "太極輪轉！"
    樸海俊的雙刀突然分裂出黑白兩道虎影。
    白虎虛影撲進人群，三個青嵐百姓立刻渾身結冰；黑虎虛影掠過之處，五個赤炎戰士的血肉像蠟般融化。
    這瘋子甚至不分敵我，有個幽冥百夫長躲閃不及，被黑虎虛影擦到肩膀，整條手臂頓時化作膿血。
    金泰宇的風暴之牙短刃在掌心旋轉。
    他望著東麵尚未合圍的缺口，天罰弓突然射出三支雷箭，為親衛隊開路。
    "第一、第七番隊聽令！"他的吼聲壓過戰場喧囂，"交替掩護，向黑石聯盟撤退！"
    第五、第六番隊的殘兵立刻像找到主心骨，這些醉醺醺的潰兵此刻跑得比兔子還快。
    金泰宇的雷隼靈獸在空中盤旋，為他指引最安全的撤退路線。
    有個親衛想背他，被他用短刃柄敲開："自己逃！別拖累老子！"
    戰場中央，樸海俊的暴走讓赤炎軍陣型大亂。
    黑虎的每一次撲擊都帶起腥風血雨，有個恐龍騎兵想從側麵偷襲，坐騎迅猛龍剛躍起就被虎爪拍碎頭骨。
    樸海俊狂笑著割下騎兵耳朵，穿成項鏈掛在自己脖子上。
    "雜種們！"
    他踩碎腳下傷兵的胸骨，黑絲雙刀指向赤炎大旗，"來啊！讓你們見識什麽叫..."
    話音戛然而止。
    一道紅影切開毒霧，白虹劍的祝福之光與斬月劍的吞噬黑芒交織成死亡螺旋。
    華逸的雙馬尾被氣浪掀起，發梢的火焰色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少年盟主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冰火交織的足跡，斬月劍貪婪地吸收著周圍的黑虎毒氣。
    "樸海俊。"華逸的聲音很輕，卻讓方圓百丈的廝殺聲都為之一靜。
    白虹劍尖滴落一滴融化的冰水，落在焦土上發出嗤響，"你該償命了。"
    幽冥士兵們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他們認出這個紅衫少年——半年前被屠村時唯一逃脫的幸存者，如今竟帶著千軍萬馬殺回來了。
    樸海俊的黑虎不安地刨著地麵，腐化的泥土飛濺到它自己腿上，燙出幾個血泡。
    "哈哈哈！"
    樸海俊的狂笑震飛樹梢烏鴉，他神經質地拍打自己胸膛，震得那些穿在項鏈上的耳朵啪啪作響，"就憑你這毛頭小子？殺你全村時，你還在..."
    華逸的劍眉驟然立起。斬月劍的黑芒暴漲三丈，將樸海俊後麵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白虹劍同時亮起刺目光華，麒麟虛影在少年背後若隱若現。
    戰場上的靈能開始紊亂，連遠處撤退的金泰宇都回頭張望。
    樸海俊割開自己手腕，黑血噴灑在虎頭骨領針上，那骨頭立刻活過來般蠕動生長，覆蓋住他半邊臉龐。
    "太極黑虎——永夜君王！"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樸海俊的右臂開始畸變。
    黑虎的皮毛從他皮膚下鑽出，指甲延長成利爪，整條手臂膨脹到原先三倍粗。
    有個離得太近的幽冥士兵被失控的虎爪掃到，瞬間變成漫天血霧。
    華逸的雙劍交叉在胸前，冰火靈力在劍鋒形成微型旋風。
    他能感覺到斬月劍在興奮地震顫，這把吞噬之劍渴望痛飲仇敵鮮血。
    白虹劍則散發出治愈柔光，為周圍受傷的戰友緩解黑虎劇毒。
    方圓百丈內的戰士不約而同停手。
    赤炎軍迅速結陣後撤，給兩位統帥留出決鬥空間；幽冥殘兵則跪在地上顫抖，他們知道會長開啟這個形態後根本不分敵我。
    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隻剩下黑虎粗重的喘息和華逸劍鋒的嗡鳴。
    斷龍山脈的風卷起血腥味，暮色為這場對決蒙上悲壯色彩。
    當第一顆星子亮起時，兩道身影同時暴起，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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