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雙龍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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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17日 地點:青嵐城議事廳
議事廳的銅爐裏炭火劈啪作響,華逸正盯著地圖沉思,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他猛地抬頭,嘴角揚起笑意——這腳步聲,像是恐龍雇傭兵團的好兄弟雷克特!
他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可剛靠近,笑容就僵住了。
站在門口的,不是雷克特,而是唐羽。
唐羽一身深青色風衣,墨綠長發被寒風卷起,手裏捏著一封信,臉色陰沉得像是暴風雪前的天空。
"華逸。"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意,"你給恐龍雇傭兵團的信,怎麽送到我手裏了?"
華逸一愣,低頭一看,信封上確實蓋著赤炎蒼穹的徽記,而送信的,正是小寶那隻調皮的龍鷹!
"小寶!"華逸猛地轉頭,朝角落裏偷吃蜜餞的小家夥吼道,"你給我過來!"
小寶嘴裏還塞著半塊糖糕,被華逸一把拽過來,結結實實地在屁股上拍了兩下。
小家夥捂著屁股,金色尾巴炸毛似的翹起來,不服氣地嚷嚷:"龍鷹肯定送到了!它從來不迷路!"
華逸還想教訓他,可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對,唐羽應該在鎮守海森堡!
"兄弟,你怎麽來了?"他皺眉問道,"你和夏淼不是守著海森堡嗎?"
唐羽的眼神驟然一冷,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你還知道問海森堡?"
華逸的心猛地一沉。
"丟了。"唐羽的聲音像是從冰窟裏擠出來的,"沒了,被黑石聯盟奪走了!"
華逸如遭雷擊,整個人踉蹌後退,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那夏淼呢?"他聲音發顫。
小寶這時候憋不住了,撲過去拽住唐羽的衣角:"我的夏淼姐呢?"
唐羽一把抱起小家夥,捏了捏他的臉蛋,語氣又氣又無奈:"臭小子,你也是,都不關心你的隊長夏淼了?天天跟著華逸不學好!"
議事廳內,炭火的熱氣裹挾著鬆木燃燒的焦香。
看樣子唐羽應該是在開玩笑,華逸剛鬆了一口氣,忽然感覺腳下的青石地磚微微震顫,細小的砂礫在桌麵上輕輕跳動。
"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下都像是巨錘砸在地麵,連壁爐裏的火焰都被震得搖曳不定。
"哈哈哈!唐羽兄弟,我就說你別嚇唬他們倆!"
粗獷的笑聲炸開,雷克特騎著一頭近五米高的霸王龍緩緩停在議事廳門口。
霸王龍的鱗甲泛著暗沉的鐵灰色,鼻孔噴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霜霧,粗壯的尾巴輕輕一掃,便將一張木椅碾成了碎片。
華逸猛地站起身,瞪了唐羽一眼:"臭老唐,淨會嚇唬我!"
唐羽嘴角微揚,單手拎著小寶的後衣領,另一隻手捏住小家夥亂扭的金色尾巴,慢悠悠道:"我說的沒錯,你這顧頭不顧腚,打下青嵐城後,問過海森堡嗎?下一步我們打哪?"
華逸撓了撓頭,訕訕一笑:"這不邀請雷克特大哥來商議嘛,沒想到你怎麽也來了?"
小寶被唐羽拎著,卻一點也不老實,掙紮著喊道:"龍鷹告訴我,除了恐龍雇傭兵團,唐羽大哥的靈獸也是龍!還有他身邊那兩個漂亮姐姐,也是遠古龍!"
雷克特哈哈大笑,從霸王龍背上跳下來,落地時震得地板"咚"的一聲悶響:"小家夥眼力不錯!"
華逸無奈地揉了揉小寶的腦袋:"行行行,你說得對。"
議事廳外,寒風卷著細雪從門縫鑽進來,霸王龍低吼一聲,尾巴不耐煩地甩動,震得牆上的掛畫簌簌作響。
雷克特拍了拍它的腿,笑道:"別急,待會兒帶你去啃肉。"說著看了一眼小寶,把小寶嚇得跑得遠遠的。
華逸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眾人:"既然大家都在,那正好——來談談龍城的事宜吧?"
雷克特不急不忙,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腹部,厚重的皮甲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略顯尖銳的牙齒:"華逸兄弟,議事歸議事,可不能讓肚子空著聊啊!來點酒菜嘛!"
華逸點點頭,朝小寶使了個眼色:"去通知後廚,準備些好酒好菜來。"
小寶眼睛一亮,金色尾巴興奮地甩了甩蹦出去。
唐羽從背後摸出幾壺酒,深青色的酒壺上還沾著些許寒氣,顯然剛從外麵帶進來。
他淡淡道:"有菜無酒,豈不是少了滋味?"
華逸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記得清清楚楚,唐羽親自製定的軍規裏,明令禁止戰時隨意飲酒。
可眼下,唐羽自己卻破了例。
不一會兒,議事廳中央擺上了一張四角木桌,桌麵上的漆色有些斑駁。
華逸、唐羽、雷克特和小寶各自落座,小寶的腿還夠不著地,隻能晃蕩著兩條小短腿,眼巴巴地盯著陸續端上來的菜肴。
炭烤鹿肉的油脂滴落在鐵盤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濃鬱的肉香混著酒氣在議事廳內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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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一向豪爽的雷克特這次卻隻是悶頭喝酒,粗壯的手指捏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灌,連平日裏最愛啃的肉骨頭都沒碰一下。
華逸夾了一塊鹿肉,嚼了兩口,卻覺得味同嚼蠟。
他瞥了一眼唐羽,發現對方也隻是慢條斯理地抿著酒,青金色的瞳孔映著火光,看不出情緒。
小寶察覺到氣氛不對,偷偷伸手想抓一塊蜜汁烤雞,咀嚼聲在屋子清晰可見。
議事廳裏隻剩下炭火偶爾爆裂的"劈啪"聲,和雷克特吞咽酒液的"咕咚"聲。
窗外的寒風卷著細雪拍打著窗欞,更顯得室內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不一會兒,雷克特的臉頰被酒氣熏得發紅,粗壯的手指捏著酒杯,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胡亂夾了幾筷子菜塞進嘴裏,咀嚼時腮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像是在發泄什麽。
窗外,冬日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城西方向連綿的群山上。
雷克特的目光穿過窗欞,盯著遠處灰蒙蒙的山影,喉嚨裏滾出一聲沉悶的歎息。
"我本來是不準備來的。"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因為……我不想再想起龍城那些事。"
酒壺被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雷克特粗糙的指腹在冰涼的瓷麵上來回滑動。
"我覺得自己愧對城裏的老百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以前是龍城的守軍將領之一。"
華逸的筷子停在半空,肉汁順著筷尖滴落在桌麵上。
唐羽的酒杯也放了下來,青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小寶察覺到氣氛的變化,連偷吃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金色尾巴不安地卷在椅子腿上。
"當時藍焰聯盟和金盾聯盟聯手,南北同時發起攻擊。"
雷克特的聲音漸漸帶上了一絲沙啞,"就連附近那些中立的公會,也都趁機來咬一口。"
窗外忽然刮過一陣寒風,吹得窗欞"咯吱"作響,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我們苦苦支撐了兩年。"
雷克特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城內的最後一顆糧食吃光了,我們就啃樹皮。"
他的拳頭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當"亂跳:"可終究還是彈盡糧絕了!"
議事廳裏安靜得可怕,連炭火燃燒的"劈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雷克特的呼吸變得粗重,右眼的豎瞳在酒氣中微微收縮。
"城門被攻破時,城裏的人口已經少了一半。"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沒有存糧,沒有資源,他們覺得龍城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窗外飄進一片雪花,落在雷克特的拳頭上,瞬間化成了水珠。
"但那地方戰略位置太重要了。"他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所以最後——他們一把火燒掉了整座城!"
炭火盆裏突然爆出一簇火星,"啪"地一聲炸響。
小寶被嚇得一哆嗦,金色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華逸的筷子"哢"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雷克特仰頭灌下最後一口酒,烈酒順著他的胡須滴落在鎧甲上:"每天夜裏我都能聽到龍城的冤魂在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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