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18日 地點翡翠山穀
    玄霄的銀發在飛瀑水汽中輕輕飄動，他注視著跪倒在地的華逸。
    少年的紅色長衫早已破碎成布條，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有些深可見骨。
    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青石地磚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你不是我的對手。"玄霄的聲音很平靜，"看你能撐到現在，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滾吧。"
    華逸的右手微微顫抖，白虹劍的劍尖抵著地麵，勉強支撐著身體。
    他的黑發被汗水浸透，馬尾末梢的火焰色發絲黏在頸側。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胸腔裏像是塞滿了燒紅的炭塊。
    "不"華逸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我不走"
    華逸咬緊牙關，用白虹劍支撐著慢慢站起。
    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但他還是站了起來。
    斬月劍的黑色劍身已經布滿裂紋，卻依然被他緊緊握在左手。
    一步。
    右腿的傷口崩裂，鮮血順著小腿流下，在青磚上留下暗紅的腳印。
    兩步。
    左肩的貫穿傷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持劍的手臂微微發抖。
    玄霄站在原地沒動，銀發下的豎瞳微微收縮。
    他看著少年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頓地向自己走來。
    競技場裏安靜得可怕，隻有華逸沉重的呼吸聲和血滴落地的輕響。
    當兩人距離隻剩三步時，華逸舉起雙劍。
    動作很慢，像是提著重逾千斤的巨石。白虹劍的祝福靈光微弱如風中殘燭，斬月劍的黑色劍氣時斷時續。
    "喝——！"
    伴隨著嘶啞的吼聲，雙劍交錯劈下。
    玄霄沒有躲閃。
    "嗤——"
    劍刃入肉的悶響在寂靜的競技場裏格外清晰。白虹劍刺入左肩，斬月劍劃過胸口。
    鮮血順著銀發滴落，在月白長袍上暈開刺目的紅。
    玄霄低頭看了看傷口，嘴角卻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後退一步，任由劍刃從身體裏抽出。
    "善待我龍族。"
    說完這句話，玄霄的身影開始模糊。銀發化作龍鱗，長袍伸展為龍翼。
    轉眼間，一條通體晶瑩的巨龍盤旋而起，衝入飛瀑消失不見。
    華逸站在原地，雙劍"當啷"一聲落地。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後的意識是麒麟在晶核中無奈的歎息。
    華逸的身體重重砸在青石地麵上，紅色長衫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每一次艱難的吸氣都帶著肺部積血的咕嚕聲。
    黑發馬尾散亂地鋪在地上，末梢的火焰色發絲沾滿塵土。
    飛瀑重新打開門簾。
    "挺住！"
    雷克特的吼聲震得競技場嗡嗡作響。
    他兩步跨到華逸身邊，赤銅重甲在急促動作下發出金屬碰撞聲。
    壯碩的身軀蹲下時，地麵微微一震。
    "撐住，小子。"
    雷克特的聲音低沉急促，他從腰間暗袋掏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通體晶瑩，內部有血色霧氣流轉。
    索菲亞站在遠處，纖細的手指緊緊捂住嘴巴。
    她的銀發在風中飄動，琥珀色的瞳孔劇烈收縮。
    當看到雷克特將龍珠按在華逸胸口時，她猛地轉身，肩膀微微發抖。
    "以吾之魂，續汝之命。"
    雷克特低沉地念出咒文，龍珠突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他壯碩的身軀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鼓脹的肌肉逐漸萎縮，鋼針般的紅發從發根開始泛白。
    更可怕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暗紅龍鱗戰紋像活物般蠕動，將生命力源源不斷注入龍珠。
    華逸的身體微微抽搐，蒼白的麵色漸漸恢複血色。
    與之相對的，雷克特的眼角爬滿皺紋，後背佝僂下去。
    辮子上的龍牙一顆接一顆碎裂，化作粉末飄散在風中。
    "雷克特停下"華逸的嘴唇微微顫動，聲音細若蚊蠅。
    巨漢沒有回答，隻是更用力地按住龍珠。他的右眼豎瞳開始渾濁，但嘴角卻揚起一個猙獰的笑容"老子可是s級"
    索菲亞終於忍不住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看到雷克特壯碩的身軀已經縮水了一圈，原本小山般的背影此刻佝僂如老者。
    但龍珠的光芒越來越盛，華逸胸前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巨大的犧牲讓靈魂本能地顫抖，但某種更熾熱的東西在血脈深處共鳴——那是連死亡都無法斬斷的羈絆。
    華逸的呼吸漸漸平穩，胸膛的起伏雖然微弱但已不再斷續。
    雷克特布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托住少年的後背，另一隻手穿過膝彎，將人小心抱起。
    赤銅重甲隨著動作發出沉悶的金屬摩擦聲，每走一步都在濕滑的岩石上留下帶血的腳印。
    瀑布外的洞穴裏，索菲亞跪坐在一片巨大的翡翠葉上。
    葉片表麵泛著瑩潤的光澤，是她用精靈族的秘法催生的療傷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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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雷克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洞口時，她立即站起身，銀發在洞內的微風中輕輕飄動。
    "輕點放。"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雷克特沒有回答，隻是緩慢地屈膝，將華逸平放在葉片上。
    少年的紅色長衫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黑發被血汙黏在額前。葉片立即亮起柔和的綠光，細小的根須從葉脈中伸出，輕輕纏繞住傷口。
    洞穴裏安靜得能聽見水珠從鍾乳石滴落的聲音。
    雷克特低垂著頭，鋼針般的紅發已經全白，像落滿積雪的鬆枝，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他想要站起來，膝蓋卻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索菲亞衝上前，在他倒地前接住了那具曾經如山嶽般可靠的身軀。
    她纖細的手臂被壓得彎曲，卻死死抱住不放。
    雷克特的頭靠在她肩上，白發與銀發交織在一起。
    "值得嗎？"她輕聲問，聲音帶著濕意。
    雷克特閉著眼睛，嘴角卻揚起熟悉的狂傲弧度"這小子會改變世界"
    洞穴外，瀑布的轟鳴聲變得遙遠。
    克列格茲和格拉姆都保持著沉默，不知道所措的搓著手，在地精和史萊姆的世界裏，沒有這種犧牲和執著。
    隻有翡翠葉片上的華逸，胸口開始有了規律的起伏。
    巨大的實力差距曾讓靈魂顫抖，但此刻洞中回蕩的，是比龍血更滾燙的誓言。
    華逸躺在翡翠葉片上，胸口的起伏微弱但平穩。
    他的紅色長衫被血浸透，緊貼在身上，黑發馬尾散亂地鋪在葉片表麵，末梢的火焰色發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咕嚕"
    一個小小的透明生物從華逸腰間口袋緩緩爬出。
    史萊姆的身體在昏暗的洞穴裏泛著微弱的藍光，像一團會流動的水晶。它用柔軟的身體蹭了蹭華逸的臉頰，然後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
    原本圓潤的身體逐漸攤開，像融化的蠟一般鋪展。
    透明的膠質慢慢覆蓋華逸全身，在傷口處形成一層薄膜。薄膜下的藍光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有細小的光點滲入傷口。
    "史萊姆大人！"紅帽哥布林格拉姆驚叫出聲，獨眼睜得滾圓，"您剛才已經救過公主了！再這樣消耗靈力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史萊姆隻是發出輕微的"咕嚕"聲作為回應。那聲音很輕，卻讓洞穴裏的空氣變得沉重。
    格拉姆瞳孔倒映著史萊姆越來越微弱的光芒，嘴唇輕輕顫抖卻說不出話。
    克列格茲的焊工護目鏡反射著藍光，他罕見地沒有絮叨，隻是默默摘下護目鏡，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地精尖耳朵上的電路紋身隨著麵部肌肉抽動，像是壞掉的機械。
    史萊姆的身體越來越薄，覆蓋麵積卻越來越大。它包裹住華逸右臂的骨折處，藍光在皮下流動，能隱約看到碎骨正在歸位。
    胸前的貫穿傷處，膠質薄膜像活物般蠕動，將斷裂的血管一點點接合。
    "停下吧"格拉姆的聲音帶著哭腔，"您會消失的"
    史萊姆沒有理會。它最後的力量集中在華逸心口，那裏有一道最深的劍傷。藍光變得刺目，整個洞穴被映照得如同海底。在這光芒中，史萊姆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晨曦下的露珠般漸漸消散。
    當最後一縷藍光沒入華逸體內時，洞穴重歸昏暗。隻有葉片上少年平穩的呼吸聲，證明著某個存在的犧牲。此刻回蕩在洞穴裏的，流淌著靈力更純粹的某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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