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磁粉熒光尚未散盡，李天辰的蟒袍下擺已沾滿私塾青磚上的陳年墨漬。
    趙靈兒指尖輕拂過《天工開物》的冰痕殘頁，絹帛袖口裏藏著三枚刻滿河洛數的銅錢，正與簷角銅鈴發出細微共鳴。
    "這私塾的檀香裏摻了檜木灰。"李天辰忽然駐足在斑駁的朱漆門檻前，鎏金扳指在門環上叩出金石之音。
    廊柱間飄蕩的陳舊《千字文》殘頁簌簌作響，每片泛黃的紙頁背麵都藏著隱形的墨點陣圖。
    趙靈兒將佩劍穗子上的玉珠按進門檻凹槽，青磚地麵忽然浮現出九宮格狀的熒光："藺先生把《九章算術》的解法刻在地基裏了。"她耳垂上的夜明珠映出牆縫間遊走的銀絲，那些絲線正隨著私塾深處的誦經聲變幻方位。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雕花窗欞時，二十三個蒙童的戒尺整齊劃一地拍在案幾上。
    藺嘉懿枯枝般的手指捏著半截朱砂筆，在《論語》注疏的夾縫裏勾畫著星宿軌跡。
    他身後那尊至聖先師像的眼珠竟是用磁石鑲嵌，此刻正隨著李天辰腰間玉墜的移動緩緩轉動。
    "先生可知《周髀算經》有載，勾股之術當輔以觀星？"李天辰突然將鎏金扳指按在《禮記》竹簡上，磁粉順著簡牘縫隙滲出，在案幾上拚出二十八宿的星圖。
    窗外飄來的柳絮沾染了硯中朱砂，在半空凝成會動的算籌圖形。
    藺嘉懿的戒尺重重敲在星圖中央，驚起竹簡中沉睡的銀蠶："子雲：君子不器！"他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縫間漏下的磁粉卻在星圖殘跡上自動補全了洛書之數。
    東牆懸掛的《女誡》帛畫無風自動，背麵顯露出用隱形藥水繪製的機關城剖麵圖。
    十三個蒙童忽然齊聲背誦《千字文》，聲浪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落。
    趙靈兒劍鞘輕點地麵，墜落的灰塵在陽光裏凝成微縮的渾天儀模型。
    她袖中飛出的冰蠶絲纏住西窗銅鉤，整麵牆壁的《孝經》刻字突然開始逆向流動。
    "請看這個。"李天辰從蟒袍暗袋取出隻巴掌大的機關鴨，鴨喙輕啄案幾便解開了九連環。
    蒙童們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中，鴨翼展露出用磁粉繪製的《海島算經》圖解。
    東角那個總打瞌睡的小童忽然睜大眼睛——他懷中的磁石硯台正與機關鴨產生共鳴。
    藺嘉懿的白須無風自動，他猛然掀開《孟子》封皮，內頁竟是用金絲編成的活字印刷版。
    二十八個活字躍上半空，在磁力牽引下組成《墨經》殘篇。
    但李天辰早已將鎏金扳指浸入朱砂，在硯台中攪動出旋轉的太極陰陽魚。
    "此乃改良後的木牛流馬。"趙靈兒突然拋出三枚磁石，蒙童們腰間的玉佩同時發光。
    地麵青磚縫隙滲出銀液，轉眼凝結成能自動解九宮格的機械獸。
    北窗射入的陽光穿透獸眼水晶，在天花板上投影出會移動的《綴術》公式。
    正當最靦腆的女童伸手觸碰機械獸時，藺嘉懿的戒尺突然迸發青光。
    藏書架上的《爾雅》竹簡自動展開，篆字化作金鎖鏈纏向機關獸。
    李天辰蟒袍上的螭紋忽然遊動起來，龍口吐出帶著星輝的磁粉，將金鏈熔解成《考工記》的注解文字。
    "先生且看這個。"李天辰突然掀開東牆帷幔，露出用夜光漆繪製的《水經注》立體輿圖。
    趙靈兒劍尖輕挑燈燭，躍動的火苗在輿圖上投出會流動的江河虛影。
    三個蒙童的算籌自發跳入圖中，竟在虛擬黃河裏擺出了治水方略。
    藺嘉懿枯槁的麵容突然泛起異樣潮紅，他顫抖著撕開《詩經》封底，取出一卷用魚膠密封的《連山易》殘卷。
    但當殘卷接觸機關鴨吐出的磁粉時，那些卦象突然活過來般開始自我推演。
    西牆懸掛的鍾磬無槌自鳴，奏出的音律恰好對應著推演結果。
    暮色再度降臨時，七十九盞改良孔明燈從後院升起。
    每盞燈罩都用磁粉繪製著會變化的星圖，燈穗上懸掛的玉玨折射月光，在地麵拚出動態的《孫子算經》例題。
    二十三個蒙童的驚呼聲中，趙靈兒突然按住劍柄——她看見藺嘉懿袖口滑落的《學記》正在滲出墨色汁液，那些汁液遇風凝結成帶著咒紋的算籌。
    李天辰的蟒袍在晚風中獵獵作響，他指尖的鎏金扳指正在吸收孔明燈的磁光。
    當第一顆星辰亮起時，私塾瓦當上的嘲風獸突然轉頭，口中銜著的銅珠滾落地麵，在青磚上烙出帶著火花的《九章算術》新解。
    鋪墊結尾）
    趙靈兒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螭紋，月光將她睫毛的陰影投在微微上揚的唇角。
    她注視著李天辰被星輝鍍亮的側臉，突然發現他喉結上沾著一點朱砂——那是正午時分兩人在禮樂台下沾染的磁粉，此刻正在皮下隱隱勾勒出河圖紋樣。
    私塾簷角的鐵馬忽然齊聲叮咚，將她的目光引向東南天際。
    那裏有盞與眾不同的孔明燈正在分裂成九宮格，每個格子裏都浮動著用磁光寫就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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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靈兒剛要開口，卻見藺嘉懿的冷笑凝固在飄來的柳絮中——老儒生袖中滑落的《學記》殘頁，正在地上蜿蜒成帶著血色的墨陣。
    接上文）
    暮色將孔明燈的磁光揉碎在青磚上時，趙靈兒的指尖正無意識劃過劍鞘上的螭紋。
    月光在她鴉羽般的睫毛下投出細碎的影子，映得唇角那抹笑意愈發清亮。
    李天辰忽然偏頭望向她，喉結上那點朱砂在星輝中泛出妖異的紅，卻在對上她目光的刹那化作春水般的溫柔。
    "先生請看。"李天辰的蟒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鎏金扳指淩空劃出半道弧線。
    七十九盞孔明燈突然齊齊轉向，磁粉繪製的星圖在天幕拚出《綴術》中記載的日月食推演法。
    蒙童們腰間的玉佩同時發出清鳴，地麵青磚的九宮格紋路竟滲出銀液，凝結成能自動演算的渾天儀模型。
    藺嘉懿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攥住《學記》殘頁，那些蜿蜒的血色墨陣突然騰空而起。
    趙靈兒劍穗上的玉珠應聲碎裂，迸濺的熒光裹挾著磁粉，在半空織就一張覆蓋整座私塾的河圖幻影。
    最年幼的蒙童突然指著瓦當驚叫——嘲風獸口中的銅珠滾落處，青磚上烙出的《九章算術》新解正在自我修正。
    "此物贈予先生。"李天辰解下腰間雕著星宿圖的玉帶鉤，磁粉順著紋路流淌成微型沙盤。
    當玉鉤觸到案幾的刹那，《水經注》立體輿圖突然從東牆帷幔躍出虛影，滔滔黃河水竟在沙盤上真實湧動。
    三個蒙童的算籌自發躍入浪濤，轉眼擺出三道截然不同的治水方略。
    趙靈兒忽然輕揮廣袖，冰蠶絲纏住西窗銅鉤輕輕一拽。
    整麵牆壁的《孝經》刻字逆向流動，最終在梁柱交匯處凝成用磁光書寫的《墨經》殘篇。
    她耳垂上的夜明珠突然迸發青光，那些浮動的篆字竟化作實體竹簡，嘩啦啦落進藺嘉懿顫抖的懷中。
    老儒生枯槁的麵容泛起異樣潮紅，他撕開《詩經》封底取出的《連山易》殘卷突然無風自動。
    卦象在磁粉中跳躍重組，竟與沙盤上的黃河水紋完美契合。
    當第十顆星辰亮起時，藏書架上的《爾雅》竹簡自發展開，篆字金鏈將血色墨陣牢牢鎖在至聖先師像的基座下。
    "每月三百兩雪花紋銀，江南貢院新雕的活字版。"李天辰的嗓音混著磁粉的嗡鳴，蟒袍上的螭紋遊走到袖口，龍口吐出裹著星輝的玉牌，"蘇州府最好的鬆煙墨，徽州十位雕版大師任君差遣。"他指尖輕彈，玉牌穩穩落在藺嘉懿的《論語》注疏上，驚起數隻銀蠶在空中結出洛書圖案。
    趙靈兒忽然執起案頭半幹的狼毫，在《女誡》帛畫背麵輕點數下。
    隱形藥水繪製的機關城剖麵圖突然立體浮現，她劍尖挑動燭火，躍動的光暈將整座微縮城池投影在蒙童們的戒尺上。
    最靦腆的女童怯生生伸手，指尖竟穿透虛影觸到了齒輪轉動的質感。
    "昔年魯班造木鳶，以機關術載人飛天。"她嗓音清越如泉，劍穗玉珠不知何時已複原如初，"有位小工匠改良榫卯，在鳶翼藏入二十八宿磁針。"隨著講述，孩子們玉佩上的熒光自動聚成木鳶虛影，"當磁針與北鬥共鳴......"
    "就能夜觀天象測算潮汐！"總打瞌睡的小童突然跳起來，懷中的磁石硯台迸發青光。
    懸浮的木鳶虛影應聲展翅，尾羽灑落的磁粉在梁柱間繪出會流動的潮汐圖。
    其餘蒙童的戒尺齊齊指向東北角——那裏《周髀算經》的竹簡正在自動翻頁，與潮汐圖產生奇妙共鳴。
    藺嘉懿的白須突然無風自動，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孟子》封皮。
    金絲編成的活字掙脫束縛，在磁力牽引下組成全新的《考工記》注解。
    當第一個活字墜入沙盤時，整條黃河虛影突然改道，在沙粒間衝刷出四道支渠九條堤壩。
    暮色最深時，趙靈兒腕間的冰蠶絲突然繃直。
    她轉身望見李天辰正在窗邊擺弄機關鴨，月光將他輪廓鍍得宛如謫仙。
    那人喉結上的朱砂不知何時已蔓延成半幅河圖，在皮下隨著磁粉熒光明明滅滅。
    她忽然想起正午時分，兩人在禮樂台下額頭相抵破解機關的模樣，耳尖驀地染上晚霞色。
    "三日後，江南新製的渾天儀就能運到。"李天辰的聲音驚醒了她的恍惚。
    他指尖的鎏金扳指正在吸收孔明燈殘餘的磁光，螭紋遊走到領口吐出星輝，"屆時請先生帶學子們觀測熒惑守心之象......"
    話音未落，私塾後院突然傳來玉石碎裂的清響。
    九盞改良孔明燈掙脫束縛直衝雲霄，燈罩上的星圖與真實天象嚴絲合縫。
    蒙童們的算籌自發跳入庭院，在青磚上擺出正在推演的《大衍曆》算式。
    藺嘉懿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渾濁老眼迸發出駭人精光。
    當最後一縷磁粉融入夜色時，老儒生顫抖著撕開《禮記》竹簡。
    藏在簡牘夾層的磁石突然懸浮，在半空拚出《海島算經》缺失的三頁圖解。
    二十三個蒙童突然齊聲誦起《千字文》，聲浪震得梁上嘲風獸口中的銅珠再次滾落——這次烙出的是帶著火花的《五曹算經》新解。
    子夜時分，趙靈兒倚在回廊朱柱旁。
    她望著李天辰與蒙童們講解渾天儀的背影，忽然察覺袖中三枚銅錢發出異樣溫熱。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銅麵，就見東南天際裂開一道磁光——那是書院講堂方向的夜空，此刻正有七顆星辰詭異地排成鎖鏈形狀。
    李天辰的蟒袍下擺突然無風自動，他腰間玉墜迸發的青光直衝雲霄。
    趙靈兒劍柄螭紋應聲長吟，卻見一隻機關信鴿穿透孔明燈陣，喙中銜著的磁石正在滲出朱砂色液體。
    當信鴿落在她掌心時，書院方向的夜空突然炸開三朵血色煙花——那分明是皇室暗衛的緊急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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