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和狐白走了。
    朝著廣闊的山野而去。
    根據夢沉璃的回憶，大概再過兩年，李弘會重返紅木宮，彼時已經成為了紅木宮真正的天才。
    或許，這兩年他修行進展極其緩慢。
    也隻是從蛻變晉級為了涅盤。
    但李弘說，這兩年是他一生最自由愜意的時光。
    當時的夢沉璃不懂。
    如今...
    似乎有些明白了。
    雷雨下，她如一團行屍走肉般，空有世間最為驚豔的麵龐，可她知道，沒有任何人會欣賞，亦沒有任何人會垂憐。
    蘇羽拉住她的胳膊：“走了，璃奴。”
    “既然這裏沒什麽好看的，就去天使之城。”
    夢沉璃倔強的跪在泥地裏，任由雨水和泥土染髒了裙子，在閃電交加的轟鳴聲中不願離去。
    蘇羽催促道：“走了，怎麽？現在又懷念上了？”
    “還是說，裙底下這點悲劇讓你的小心髒受不了？”
    夢沉璃嘴唇輕動道：“那你就在這淩辱我吧。”
    哽咽和哭泣的聲音在雷聲下顯得沒有那麽丟人。
    有些自暴自棄的幽怨。
    就像即將在泥濘之中腐爛的金蘋果。
    也或許是...
    支撐著靈魂的一根支柱被抽走了，原本還有些理智的靈魂徹底碎掉。
    至少，
    她以為...
    沒有像蘇羽那次“戴上”王冠，他應該還是和她有過一段值得珍視的過往。
    最終卻發現。
    隻有你一個人珍視的時候。
    那種堵在心口的感覺，讓人幾乎窒息...
    她沒有可以使性子的對象。
    也換不來任何的安慰。
    蘇羽不可能安慰她的。
    那還不如...
    就淩辱我吧，讓我知道自己是多麽愚蠢，是多麽的...
    蘇羽眨眨眼：“你...”
    “起來。”
    魔力拉扯著她的雙腿，將她從泥濘之中拽了出來。
    “你的邀約還算令人心動，能聽見你絕望的哭泣聲，會讓我心裏好受很多，但以沫在這兒，就算了。”
    “鬧夠了就起來吧，我不是來給你當保姆的。”
    “相反...作為我的奴，你不發揮價值的話...我會不開心。”
    “以沫拉著她，走。”
    韓以沫雖然不會勸蘇羽對她仁慈一點，但本身純良的她也隻能當做看不見。
    從泥濘中把她拉走。
    她拖著泥地，再無半點屬於神後的高貴和自重。
    蘇羽停下駐足，輕聲道：“呼，多大點事。”
    “不就是被騙了嗎，我曾經也...隻不過很快就報複回去了。”
    “報仇不能瓦解內心的傷痕，隻能釋然過去，但愛可以治愈，所以我始終記得那一天，我遇到艾莉婭的那一天...”
    “不過對你來說，卻沒有人給你愛來治愈了，沐顏說的沒錯，你還真是缺愛。”
    夢沉璃從情緒崩潰之中緩了過來。
    重新看向了眼前這個男人。
    曾經她眼中的，被幸福環繞，被嬌豔的鮮花圍在身邊的男人，也曾經被欺騙過...
    當然，
    不同的是，
    蘇羽被欺騙的並不是付出至死不渝的愛，隻是尋常路邊玩玩，自然不受傷。
    這倒是神後不知道的事情。
    夢沉璃握緊了裙擺，眼中黯淡無光，但內心中多了一個念頭。
    李弘。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
    看看...你有沒有，哪怕為我流過一滴眼淚。
    ...
    這之後的兩天。
    蘇羽發現璃奴一直很低沉。
    天使之城周圍，沒有找到淺語她們一行人的蹤影。
    幻鳶她們雖能感知到，卻也不知為何...
    明明感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卻...
    “人呢？”蘇羽不禁疑惑問道。
    “璃奴。”
    夢沉璃雖依然低沉且疲憊，卻腦子開始轉動，喃喃道：“好像...”
    “對，我們是依賴全知全能畫皮進來的，總的來說，我們如同時空因子。”
    “所以...雖然我們都進來了。”
    “但，也許是從，不同的時間開始...”
    她聲音越說越小。
    進來之前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蘇羽臉色一黑，又掐住夢沉璃的脖子：“你...璃奴，我發現你最近很不老實啊...”
    夢沉璃呼吸困難的求饒道：“主人，我...我真的是沒注意到。”
    這次是真的。
    她哪兒敢還有坑害蘇羽或者蘇羽愛人的心思，但凡有一點點想法...
    “你的星痕，能聽到我的心音，我...沒有想害主人。”
    “咳咳。”
    她的精神識海被夏汐寒的夢魘粉碎性的摧毀，對於很多信息的把握遠遠不如從前，若說還有什麽是比較特殊的話，那就隻有神後的神格還殘留一些。
    蘇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韓以沫小聲道：“老公，別著急。”
    “大家都不是弱女子了，老公不許看輕我們哦。”
    蘇羽笑了笑：“嗯，這話我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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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大家已經不再是需要我庇護的人，她們很強，有的是神話，還有聖域。
    即使這個時代，又有多少能奈何她們的人呢？
    這兩天，也就是時之聖殿的兩年。
    李弘和狐白從愜意的隱居生活中歸來，加入了紅木宮開始嶄露頭角。
    重新注意到一人一狐的夢沉璃發現了一個意外。
    “咦...”
    當時受李弘和狐白刺激，下意識的忽略了記憶之中一個關鍵點。
    “李弘，為何退回了超凡境？”
    在離開萬獸宮的時候明明已經蛻變境...
    記憶中，夢沉璃遇到李弘的時候，也的確是超凡。
    這似乎...
    哪裏不對？
    蘇羽也注意到了。
    “當初你指點他建立禦獸契約的時候，他是現在這樣嗎？”
    “是啊...可為何？”
    很快，就有了答案。
    早期禦獸法沒有任何可借鑒之處，會走很多岔路。
    李弘明白雪羽天狐不喜歡戰鬥。
    於是一直嚐試著契約新的寵獸。
    但是...
    狐白占據了全部的精神識海。
    即便他以“理”服獸，也無法再像天狐一樣順利契約。
    於是...
    “李弘，你不能這樣了。”
    狐白趴在他的懷裏，有些心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天狐身份特殊，在禁區被追殺，小白不能時常露麵，且種族的詛咒，似乎...並非空穴來風。
    兩年的隱居，他們遇到了強敵，死裏逃生。
    不得不出來。
    力量，才是禁區活下去的唯一本錢。
    更何況，李弘始終沒有忘記過去的事情...
    於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既然會占據全部精神識海。
    那麽...
    我就把自己“切開”。
    將我的靈魂、意識全部切開。
    隻是...
    那樣，我還是我嗎？
    不知道...
    李弘握著她的手道：“小白，答應我一件事好麽？”
    “如果有那一天，我想不起我了...記得把我找回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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