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娜眼睛忽然被水霧占據，揉著眼眶：“進海沙了。”
    “我們，我們其實...”
    她其實想說，如果會給蘇羽帶來很大麻煩的話，她們還能再忍受一段時間。
    但這話卡在嗓子旁，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我們...”她捂住自己的臉，盡量不想讓蘇羽看到她哭泣的表情。
    哭很難看的...
    以前完全不會在意被人看到自己的麵眸是什麽感覺。
    這段時間見到了很多陸地上的生靈。
    好像都是蘇羽的愛人...
    她們很善良。
    雖然看到我們露在外麵的琳琳白骨，還有些不適，但從來沒有在我們的麵前表達過，也一直在安慰我們。
    也見到了一些別的生靈。
    他們會對我們海洋生靈的麵眸感到畏懼，甚至有人說他們的親人在橫跨禁忌海的時候被我們吃掉了...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
    我們想要一個幹淨的海洋！
    也許，
    海洋之中的大家也會相互獵食，也會...
    但這是...
    屬於我們無法舍棄的家園。
    我想有一天能夠擺脫詛咒，走上陸地，去蘇羽家裏看看...肯定比我住的珊瑚礁要好看很多很多，聽艾莉婭姐說那都是閃亮的寶石堆砌的房子...
    她的腦海止不住的發散。
    明明還沒有徹底被淨化。
    卻已經在無法抑製的憧憬未來...
    蘇羽跳進庇護之海，輕搭在她的肩膀上：“不哭，尤安娜。”
    “相信我，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我一定會做到，不...”
    “我必須做到。”
    蘇羽的眸子凝縮於一點。
    尤安娜投入蘇羽的懷中：“嗚嗚！”
    蘇羽溫聲道：“好啦，這是...諸天神魔欠你們的東西，我一定會討回來。”
    “別哭，尤安娜，海洋不光需要我，還需要你，需要整個海洋生靈的努力。”
    尤安娜擦幹眼角的淚水，用力點點頭：“嗯！”
    “走，帶我去找海薇兒。”
    蘇羽的鮮血環繞在身邊，披上血衣，抵禦著禁忌海的汙穢，正如她所說，汙穢變得更嚴重了。
    大批海皇種身上的腐蝕速度在加快，時不時就得來庇護之海淨化一次。
    如果時間拖延太久。
    恐怕連庇護之海也無法挽救億萬生靈。
    海底十萬裏。
    尤安娜小聲道：“蘇羽...”
    “怎麽了？”
    尤安娜皺眉道：“其實...海薇兒她不讓我告訴你。”
    “自打你離開的這幾天，她...”
    “她聽不到聖歌了。”
    蘇羽意外道：“啊？”
    尤安娜嘀咕道：“她把自己關在了海底，原本還能聆聽些許的聖歌殘音，讓聖歌指引海洋的方向。”
    “但是...先是聽不見。”
    “後來，嗓子也壞了。”
    蘇羽輕咬下唇。
    顯然，都是那次幫助蘇羽穿梭邪種母巢的後遺症。
    重重深海珊瑚和貝殼包裹，無人再能看到裏麵歌姬此時的處境。
    蘇羽敲了敲貝殼。
    “格蘭傑小姐。”
    “你在嗎？”
    許久，裏麵才有著顫抖的回音。
    “不要靠近我...”
    “格蘭傑小姐，也許...我能淨化。”
    她為我犧牲，感染了汙穢。
    那就合該由我來淨化。
    又是許久。
    “不...我已經，已經聽不到了，也...”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也許還能淨化汙穢，但曾經被汙染過的汙穢種，是不允許觸碰純潔的聖歌，這似乎是聖歌的獨特規則。
    她已經丟失了。
    屬於聖歌的權能，也失去了純淨的執念。
    她將一切的願望賭在了蘇羽的身上，把海洋之中唯一能拿出來的，最後的純淨給了他。
    但同樣，
    她知道自己此生永遠不能再聆聽聖歌，不能再歌唱。
    毀掉的沙啞聲音，夾雜著她的不甘和失落。
    汙穢侵蝕她的速度倒還好。
    隻是...
    蘇羽輕聲道：“不，這不關海薇兒小姐的事。”
    “如果...”
    蘇羽深吸一口氣。
    這也許會冒犯海洋的生靈。
    “如果聖歌真的狹隘的以血液純淨與否來區分是否可以挽救的生靈，那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麽聖歌。”
    “不是海薇兒你的錯。”
    “真正的聖歌絕對不會挑選誰該被拯救，誰又該被拋棄。”
    “至少我認為，哪怕是禁忌海中所謂的汙穢...”
    蘇羽脫掉了血衣。
    任由汙穢進入己身。
    融合了過去現在與未來的蘇羽，並不畏懼汙穢。
    相反...
    汙穢在畏懼著他！
    披上血衣單純讓自己好受些。
    蘇羽咬破手指，將鮮血流入貝殼之中。
    “海薇兒小姐。”
    “我來找你不求別的事情。”
    “我知道剛才我的話興許對你而言有些冒犯。”
    “然而...”
    “我向你保證，二十天內，我一定解放整個海洋，但我需要你在關鍵時刻答應我一件事情，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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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羽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也不需要去說。
    因為此時，不管是蘇羽，還是尤安娜，亦或是海皇女帝，都無法喚醒被汙染後，徹底失去聖歌聆聽，將歌聲奉為信條，由於信條崩塌連帶著摧毀靈魂的她。
    她的靈魂絕對不脆弱。
    否則不會下定決心，賭上一切助蘇羽穿梭。
    如今的狀況，她必是知曉的。
    也是猜到的。
    如果，你因聖歌而頹廢。
    屆時...
    就請聆聽，我為你頌唱的，屬於世界的...
    聖歌。
    蘇羽走了。
    尤安娜還有些擔心海薇兒的狀態。
    但也跟著離去。
    是啊。
    能挽救歌姬的，唯有蘇羽。
    他要怎麽做？
    海洋那不是輕易就能淨化的。
    以蘇羽如今實力，維持庇護之海已經相當勉強。
    “蘇羽。”
    蘇羽扭頭看向她：“怎麽？對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嗎？”
    尤安娜搖搖頭：“不是不是，就是...”
    她也不知該怎麽說。
    蘇羽握住她的手：“那就相信我。”
    “告訴所有海皇種，海棲種。”
    “十天後，能去的，都請前往庇護之海，屆時，會有人在岸上告訴你們該怎麽做。”
    尤安娜用力點點頭：“我去通知大家！”
    這是一場賭博。
    蘇羽決意舍棄一樣東西，來換取她們的自由。
    嗬，本來還打算慢慢的朝星界排“汙染”。
    算啦。
    這亦或是世界的指引，不能偷偷耍小聰明，唯有直麵...
    諸天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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