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灘頭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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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那處哨卡!”
    周亞夫指向沙丘頂的廢棄哨棚,木質的棚頂在月光下泛著灰敗的光。
    那裏原是李正寶的人值守,此刻卻空無一人。
    唯有殘破的草簾在風中搖晃,卻恰好能俯瞰整個灘頭,是絕佳的了望點。
    常遇春會意,鐵槍在掌心一轉,槍尖直指哨棚。
    “刀盾手跟我來!”
    他率先踏著沙丘的軟土衝鋒,身後二十名刀盾手列成楔形陣。
    鐵皮盾牌層層疊疊,像一塊移動的鐵壁。
    稀疏的箭雨打在盾牌上,發出 “叮叮當當” 的脆響,卻連一絲縫隙都鑽不進。
    他們腳下的沙礫被踩得簌簌作響,不過片刻功夫便衝上沙丘頂。
    兩名留守的敵兵剛要拔刀,就被常遇春的鐵槍刺穿胸膛,鮮血濺在哨棚的木柱上,紅得刺眼。
    “升旗!”
    常遇春吼聲未落,飛虎軍的黑旗已順著哨棚的旗杆升起。
    狼毫繪製的飛虎在晨風中舒展,獵獵作響。
    沙丘後的辛獠兒見狀,一口熱血差點噴出來。
    他本以為冰麵薄如蟬翼,飛虎軍不過是虛張聲勢。
    沒料到對方竟真能踩著木筏渡河,還敢搶占製高點。
    “廢物!都是廢物!”
    他揮刀砍翻一個縮在後麵的士兵,滾燙的鮮血濺在臉上,卻絲毫壓不住心頭的驚怒。
    “給我衝!把那群雜碎趕回河裏喂魚!”
    他身後的士兵被刀光逼著往前衝,可剛衝到沙丘半腰,就被灘頭射來的箭雨釘在地上。
    飛虎軍的弓箭手趴在浮橋邊緣,箭頭蘸了晨光,每一箭都精準地射向敵兵的咽喉或心口。
    盾陣後的刀斧手則踩著同伴的盾牌,時不時探出刀斧劈砍,將靠近的敵兵斬落馬下。
    幾次衝鋒下來,沙丘下的屍體堆成了小山,殘肢斷臂混著沙土和血漬,連風都帶著鐵鏽味。
    周亞夫站在灘頭,靴底已被鮮血浸透。
    他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天邊的啟明星漸漸隱去,知道時辰差不多了。
    “老常!鳴金收兵!”
    他對沙丘頂的常遇春揮手,聲音透過晨風傳過去。
    “拆浮橋,撤北岸!”
    常遇春正砍翻一個爬上哨棚的敵兵,聞言愣了愣 。
    盡快眼看就能擴大戰果,但還是選擇了撤軍。
    他從腰間解下銅鉦,用力敲響。
    “鐺 —— 鐺 —— 鐺 ——”
    清脆的收兵聲穿透喊殺聲,飛虎軍士兵立刻變換陣型。
    刀盾手在前掩護,弓箭手殿後,有條不紊地撤向浮橋。
    拆橋的士兵動作更快,他們掄起斧頭砍斷固定木板的麻繩,將鐵鏈從筏樁上解下。
    木板 “嘩啦” 墜入河中,鐵鏈在水流中扭曲翻滾,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最後一批士兵跳上木筏時,南岸的敵兵還在辛獠兒的威逼下往前衝,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飛虎軍的木筏順流漂向北岸。
    辛獠兒望著空蕩蕩的灘頭,又看看浮橋消失的河麵,突然雙腿一軟,癱坐在沙丘上。
    他的錦袍被血漬染得斑駁,握刀的手止不住顫抖。
    灘頭殘留的血跡在晨光裏泛著暗紅,散落的兵器和斷箭刺得人眼疼,那麵飛虎旗留下的影子,仿佛還在沙丘頂嘲諷地晃動。
    “李正寶!你死哪去了?!”
    辛獠兒突然對著左翼方向嘶吼,聲音劈得像被刀割過。
    “你的人不是守左翼嗎?老子在這兒拚死拚活,你卻縮在窩裏裝死?!”
    風裏沒有回應,隻有遠處洛河的水流聲,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這才想起,從昨夜到今晨,左翼沙丘後始終靜悄悄的,別說援兵,連個報信的都沒有。
    李正寶那廝,怕是早就縮在營帳裏隔岸觀火,等著看他的笑話!
    “好…… 好得很!”
    辛獠兒氣得渾身發抖,一口血終於忍不住噴出來,濺在身前的沙地上。
    “等我回岩綠城,定要讓梁洛仁看看,他重金養的都是些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
    ......
    在迅速撤軍之後,北岸的周亞夫已登上了望塔。
    看著南岸辛獠兒崩潰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轉身對常遇春道:“老常,傳令下去,白天繼續敲鼓佯攻,晚上…… 咱們再來‘拜訪’。”
    常遇春摸著虎頭湛金槍上的血漬,恍然大悟。
    “老周你是想…… 讓他們日夜不得安寧?”
    “正是。”
    周亞夫望著南岸慌亂的敵軍,“隻要他們不敢分兵,裴將軍那邊就穩妥許多了。”
    晨光灑滿洛河,北岸的鼓聲再次響起。
    這次卻帶著戲耍的節奏,像一根軟刺,紮在南岸每個士兵的心上。
    辛獠兒癱坐在沙丘上,聽著那鼓聲,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疼。
    “辛將軍好威風啊!”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沙丘下傳來。李正寶穿著嶄新的錦袍,帶著親兵慢悠悠地走來,袍角連半點泥漬都沒有。
    他瞥了眼灘頭的屍體,又看了看辛獠兒染血的戰袍,嘴角撇出一絲冷笑。
    “看來飛虎軍也不過如此,辛將軍輕鬆就把他們打退了?”
    “李正寶你還有臉來!”
    辛獠兒猛地站起身,指著對方的鼻子怒吼。
    “我在灘頭拚死拚活的時候,你帶著人躲到哪裏去了?”
    “若不是你按兵不動,我何至於損兵折將!”
    李正寶臉一沉,立刻梗著脖子反駁。
    “我那是按兵不動嗎?”
    “左翼沙丘發現飛虎軍的斥候,我若貿然出兵,萬一被抄了後路怎麽辦?”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揉皺的地圖,“你看,這裏、這裏全是他們的伏兵跡象,我這是在保護全軍的側翼!”
    “伏兵?”
    辛獠兒氣得發笑,一把搶過地圖撕碎。
    “我看你是準備帶著人跑路吧!”
    “你的人連箭都沒放一支,河灘上連具你部的屍體都沒有,還敢說保護側翼?”
    他指著沙丘頂的飛虎軍旗幟殘影,“若不是常遇春主動撤退,此刻你的左翼早就成了篩子!”
    李正寶被戳中痛處,臉色漲成豬肝色,卻依舊強辯。
    “兵法雲‘慎戰’!我五千人若是拚光了,誰來守左翼?你正麵防線一垮,大家一起完蛋!”
    他湊近辛獠兒,壓低聲音。
    “我實話告訴你,昨晚我是故意示弱,讓飛虎軍以為左翼好欺負,這才引開他們的主力,給你爭取了喘息之機!”
    “放屁!”
    辛獠兒一腳踹在旁邊的斷矛上,矛尖深深紮進泥土。
    “你那是貪生怕死!”
    “張舉戰死的消息嚇破了你的膽,你怕自己的家底賠進去,就眼睜睜看著我被人圍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