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德然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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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李氏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送走了兵部前來發放撫恤金的小吏。待那小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整個人瞬間像被抽去了筋骨,綿軟地癱倒在地上。她蜷縮在門後,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那壓抑的哭聲在空蕩蕩的屋內回蕩,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趙阿大,死在了扶南國。手裏拿著的是領取撫恤金的憑證。
    這撫恤金的數額著實不少,一次性就給了兩萬四千錢,算起來,這是戰死的趙阿大二十年的俸祿。此外,每月還會有五十文的補貼,日後趙李氏隻需按時前往兵部下屬的相關部門領取即可。
    不僅如此,趙李氏也會被安排到紡織工廠去做女工,而她兒子趙明的學費,也將全部免除,直至趙明讀完大學,當然,前提是趙明能夠考上大學。
    說起來,趙李氏和趙阿大兩夫妻都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家中有祖上傳下來的房子,也分得了土地。趙李氏平日裏將耕地租出去,自己去工廠做工,如今再加上這筆撫恤金和每月的補貼,養活趙明本不是什麽難事。
    可即便如此,丈夫的離世,還是讓這個家像天塌了一般。她從此沒了相伴多年的丈夫,兒子沒了父親,更何況,她還要拉扯三個孩子,這沉重的擔子,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哭了好一會兒,趙李氏抬手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因為她知道,兒子趙明快要放學回來了。她不能讓兒子看到自己這般軟弱的模樣,而且接下來,還要操辦趙阿大的葬禮,她必須堅強起來,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們。
    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時間,趙李氏決定先去廚房做些飯。等兒子回來吃了飯,她還得將趙阿大戰死的消息,告知趙阿大的父母和兄弟們,這對她來說,又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正在廚房裏忙活著,趙李氏聽到了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響。她扭頭望去,隻見趙明和他在學社的同學劉玨一同走進了家門。
    趙李氏對劉玨的印象極好,這小家夥打小就懂禮貌,從他的衣著打扮便能看出,家裏的條件必定十分優渥。聽聞劉玨的父親是做大官的,趙李氏暗自猜測,至少也得是個縣令吧。她也清楚,劉玨是兒子在學社裏最要好的朋友。
    “豹奴來了啊,晚上就在家裏吃飯吧?” 趙李氏強扯出一個笑容,溫和地對劉玨問道。因為和趙明從入學社起就是同學,這麽多年相處下來,趙李氏早就知道了劉玨的乳名。
    “嬢嬢,我爹說來看看您呢。” 劉玨眼眶泛紅,聲音略帶哽咽地對趙李氏說道。
    趙李氏見劉玨眼睛紅紅的,心裏不禁一陣發酸。可在聽到他說的這話後,又有些慌亂起來。她下意識地用雙手在圍裙上隨意地擦了幾下,便急忙走出了廚房。
    劉平正站在門口,並沒有貿然進去,他的身後還跟著蟲娘。畢竟是前來拜訪一位寡婦,他一個大男人多有不便。聽到屋內傳來的動靜,知道是趙李氏往門口走來了,便開口說道:“趙家嫂子,某乃是豹奴的父親,聽聞趙家兄弟的噩耗,特地帶孩子前來看看。”
    趙李氏緊張得雙手微微顫抖,她趕忙將門完全打開,待看清劉平的長相後,瞬間瞪大了眼睛。她反應過來,連忙要行禮,劉平見狀,不好直接伸手去扶,隻是微微側身避開。好在蟲娘眼疾手快,趕忙上前,輕輕將趙李氏攙扶起來。
    “民女見過丞相!” 趙李氏說話時,聲音都忍不住有些哆嗦。沒錯,她認識劉平,確切地說,她曾見過劉平。當初劉備南征扶南國,在那盛大的誓師大會上,她就遠遠地望見了劉平的身影。
    劉平見她如此模樣,不禁歎了一口氣,說道:“某就是來看看,撫恤金都發放到位了嗎?兵部對你們家可有什麽安排?”
    趙李氏趕忙穩了穩心神,將兵部的安排和撫恤金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劉平做了回複。
    劉平聽完後,輕輕點了點頭。他心裏清楚,兵部是依照條例在辦事,自己無需再額外給趙李氏什麽補償,實在沒那個必要。說句現實點的話,他今日出現在這裏,對於趙李氏一家而言,已然是莫大的慰藉與補償了。
    他料想,大概個把時辰之後,簡雍就會將趙明、趙李氏以及趙阿大的詳細資料整理好,呈送到劉備的案頭。如此一來,隻要趙明日後自己努力爭氣,那他的前程,自是不用發愁。
    劉平將蟲娘和豹奴留在了趙家,自己則轉身離開。從趙家出來後,劉平徑直前往班房。到了班房,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他倒沒有因為趙李氏家中的變故,而產生過多的心理負擔。若他如此脆弱,早在涿郡的時候,怕是就已經崩潰了。想當初,涿郡之戰,死去的可都是同鄉,好些人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別的暫且不說,就說當初一同從涿郡出來闖蕩的老兄弟們,到如今,也隻剩下半數還在世了。
    劉平搖了搖腦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深吸一口氣,打算將今日的工作收尾,然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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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篤篤篤!”
    這時,敲門聲驟然響起,緊接著,門外傳來劉德然的聲音:“德安,有事兒找你。”
    劉平連忙起身,前去給劉德然開門。門一打開,就瞧見劉德然滿臉笑意,瞧那模樣,心情似乎格外不錯。
    “今天怎麽這麽有空?” 劉平笑著說道,“馬上就要去南州赴任了,不是正忙著籌備嗎?”
    “嘿嘿,都交給下麵的人去辦了。” 劉德然嘿嘿一笑,說道,“這不,走之前找你嘮嘮嗑。”
    “進來說,快請坐,喝點茶,咱們邊喝邊聊。” 劉平熱情地將劉德然請進屋內。
    兩人分賓主落座。劉平忙著泡茶,劉德然則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德安,你說說,某到了南州之後,具體該怎麽做呢?”
    “什麽怎麽做?” 劉平一時間沒領會劉德然話裏的意思。
    劉德然解釋道:“哎呀,就是某在南州該開展些什麽工作,或者你有沒有什麽好的主意和想法?”
    劉平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劉德然的來意。
    南州的發展規劃早已確定,劉德然此番親自前往,自然不隻是為了落實那既定的發展規劃。他是想問問劉平,有沒有什麽獨到的想法,好讓他在南州任職期間,做出一番令人矚目的大事來。
    南州的發展規劃,目前劉德然手中的是一份三年規劃,剛好能與成都這邊的第二次五年計劃相銜接。在南州的三年規劃裏,核心內容便是當地的水利設施建設,說白了,就是以農業發展為重中之重。
    這件事,劉德然隻需做好監管工作,把控好財政支出,便能坐收功勞。可劉德然顯然誌不在此,他渴望能有所建樹,有所作為,所以才特意來找劉平商議。
    劉平笑著說道:“你在南州,依照南州發展規劃穩步推進即可,這般行事比較穩妥。況且,成都這邊給予的財政支持,也是按照規劃來安排的。若是你想另起爐灶,開展別的工作,財政方麵怕是會捉襟見肘。”
    “你別管那些,你就快說有沒有啥好想法。” 劉德然端起茶杯,笑嘻嘻地催促道。
    “你啊你。” 劉平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隨後壓低聲音說道,“你放心,某和大兄之前溝通過此事,你就平平穩穩地在南州待上幾年,便足矣。”
    “你們兩人的心思,某心裏清楚。” 劉德然收起了臉上的嬉笑,神色認真地說道,“但是某也想憑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事業,而不是日後被人詬病,說某是靠著你和玄德,才能身居高位。”
    見劉德然這般表態,劉平也理解了他的想法,開口說道:“發展規劃你務必確保能夠順利執行並圓滿完成。倘若你還想做些其他的嚐試,不妨往南看看,南邊還有一些小國家,可以嚐試與他們開展貿易往來。”
    “不是去攻打他們嗎?” 劉德然聽聞,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劉平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而且也沒必要如此。”
    “還有其他的建議嗎?” 劉德然仍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你先將這些事情做好再說。當然,你可以和子龍商量商量,看看能否訓練出一支具備海上作戰能力的水師,也就是海軍。” 劉平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補充說道。
    “海軍?” 劉德然一臉茫然,顯然對這個概念有些陌生。
    劉平耐心解釋道:“就是水師,隻不過是那種能夠在海上作戰的水師。”
    “那行,某知道了。” 劉德然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記住,主要是南州的發展規劃。另外你若是打算在南州組建水師,記得告知一下兵部和都督府,別自作主張。”劉平又叮囑了一句。
    劉德然聽了道:“某心裏清楚,你放心吧。但是組建水師這個,某手裏麵沒有合適的人啊。”
    劉平想了想道:“你後勤部挑幾個得力的帶去南州便是。子龍手下有擅長水師的將領,當初扶南國的水師統領,他有經驗。”
    “那行,這樣一來,某就有心裏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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