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城。
    麵對如今如日中天的劉備勢力，尤其是現在劉備還手握劉協的情況下，孫堅也是坐不住了，直接召集了麾下重臣，商討接下來的該何去何從。
    孫堅自己對自己的勢力是什麽情況還是非常清楚地。其他的問題都可以不談，但是內部士族門閥尾大不掉的情況，是必須要搞定的。
    他跟劉備就是兩個極端，劉備是跟世家幾乎成了死敵。他不一樣，可以這麽說一開始他的勢力就是靠吸血江東士族門閥發展壯大的。而到了現在，又反了過來，士族門閥開始吸他的血了。
    之前孫堅對士族門閥的態度，就是誰不聽話就幹誰。但是內部一直無法徹底安穩，後來采用的張昭的策略，通過聯姻、授官等方式拉攏這些人。
    再加上還有江北流亡士族，比方說張昭、周瑜這種的。江北流亡士族跟江東士族相互製衡。
    但實際上，孫堅目前的整個統治，既沒有像劉備那樣，形成有效的中央集權，也沒有像曹操那樣，完全是個人能力撐著，完成了中央集權。
    孫堅勢力目前就是孫堅他們一家子加上江北流亡士族把持著高層，但是地方上還是江東士族說說了算，形成了吳人治吳的局麵。
    怎麽說呢，江東更像是孫堅跟江東士族的聯合政權在統治，進一步來講，就是中央不夠集權。
    這也是為什麽，現在這個情況下，孫堅必須得召集所有能說得上話的大臣一起商議接下來該怎麽做。
    他倒是想跟幾個人心腹商量完了之後再拿出來談，但是那沒用，沒有跟江東士族達成一致的話，什麽都做不了的。
    如今孫堅勢力內最主要的四大家族，就是顧、陸、朱、張四家。整個孫堅勢力也可以說就是靠著這四家的支持立起來的。
    其中除了張家江北流亡士族之外，其他的都是江東人。
    看看今天到場的人就知道了，顧家的顧雍、顧徽、顧悌三兄弟；陸家的陸康、陸遜叔侄二人；朱家的朱治、朱然兩父子，這兩人雖然是養父子關係，但是兩人關係極為親厚，朱治將朱然視若己出，朱然也對朱治極為尊敬。
    孫堅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周瑜、魯肅、張昭張紘兄弟身上。
    “如今劉備已經拿下洛陽，且與陛下重修於好。當此時，吾等該如何是好？”孫堅沉聲開口問道。
    來之前大家也都猜到今天會談什麽了。因此每一個人都是有所準備的，等孫堅說完了之後，第一個開口的自然是張昭。
    不管是資曆還是地位上來說，張昭此時都是孫堅麾下第一人。
    “如今漢王勢大，又占據了大義，吾等能做的其實並不算多。”張昭很是冷靜，看的也很明白：“主動權根本就不在吾等手中，為今之計隻能北上跟曹操聯合，還能跟漢王周旋一二。”
    “屬下也同意撫軍中郎將的說法。”顧雍順著張昭的話開口：“如今我江東唯一的優勢便是還有長江天險可守。但也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若是想要有所展望，還需要更多的資源。”
    “包括錢糧、人口。隻要有了足夠多的錢糧人口，至少自保無虞。”
    說到這裏，顧雍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之前漢王也不過隻有武都而已，再之後也僅有涼州。以涼州為根基，本來難成大事。可是他劍走偏鋒，收攏了西域三十六國，又收攏了涼州北方的胡人。”
    “還將諸羌漢化，一下子就充實了大量的人口。正是有了這些人口，劉平才能夠在涼州為劉備發展出來了可以拿下巴蜀的資本。”
    “這些年吾等一直在收攏各地山越、蠻人其實也是一樣的思路。隻不過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再想要有所增益，隻能放眼海外了。”
    孫堅現在的情況，實在沒什麽好說的。要麽向外尋找盟友，要麽向內增強自身。所以張昭和顧雍兩個人，相當於是一人指出了一個方向出來。
    至於什麽練兵啊、征兵啊之類的，更加具體的措施，沒必要拿出來說。在場的人都明白，就他們現在的統治範圍內，就算是壓榨到極限，也不可能是劉備的對手。
    必須要想辦法增強自身。
    孫堅聽完了兩人的話之後，沉思了一下道：“跟曹操聯合乃是必然的。想必此時曹操也會想著跟吾等聯合的。但是打鐵還要自身硬，吾等自身的強大才是根本。”
    “元歎先生剛才說的有道理，咱們可以放眼海外，擴充實力。”
    周瑜聽到這，有些為難：“如今海外除了倭國之外，其他大小島嶼都在袁公路手上，吾等要與他交惡嗎？”
    周瑜說的沒錯，如今整個東南沿海地區，所有的大小島嶼都被袁術這個玩海島奇兵給控製了。他組建了一支超過五千人的海軍，整日在東南沿海地區巡防。
    “袁本初可以將半個交州給到吾等，那袁公路也能談，可以讓他將夷州以及周邊島嶼給讓出來。”
    說這話的是陸遜。
    在場的人都有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陸遜，隻覺得陸遜這個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了。別人不知道，他們可太清楚了，袁術在夷州島建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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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夷州島，那就隻有一個辦法，打下來。
    “夷州島是袁術禁臠，怎麽可能會讓給吾等？”顧悌忍不住質疑：“他已經在島上建國了。”
    陸遜倒是不怕，雖然年紀輕輕的但是說法很有章法：“若是平白討要，他自然不會答應，可若是跟他交換呢？某曾經去過成都，在那裏學到了一句話，隻要利益足夠大，沒有做不成的生意。”
    陸遜打從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被陸康送到了成都，去讀了學社，甚至陸遜還上了成都大學。隻不過他用了化名，畢業之後就回到了江東。
    “胡鬧，軍國大事豈能跟商賈之言，混為一談。”張昭皺著眉，他有點不喜歡陸遜，覺得這小子有些鋒芒畢露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陸遜是從成都大學畢業的。他本就對江東士族有所防備，陸遜又在劉備勢力範圍內生活了好多年。兩項加在一起，張昭自然是對陸遜喜歡不起來了。
    “老大人此言差矣。”陸遜開口反駁道：“君不見那劉德安就是靠著這商賈之言，師德漢王從小小武都起家，不過二十餘年便有了鯨吞天下之勢。”
    劉平要是知道陸遜這麽評價自己，肯定得給陸遜一個大逼鬥。
    但是吧，劉平之前總是把利益交換等等掛在嘴邊，很多人都覺得劉平有點兒商賈氣。當然這個誤解也有好處，那就是劉備的勢力發展到哪裏，那些商人就跟到哪裏。
    再加上劉平的確重商，一來二去的，也就有不少跟陸遜一樣的想法了。
    “那豈能一樣，莫不是要跟袁術商議，出錢購買他那個所謂仲國？”張昭吹胡子瞪眼，覺得陸遜實在是太過乖張，言辭太過出格了。
    “子布先生，消消氣。”孫堅這個時候開口，安撫了一下張昭，然後他看向陸遜，問道：“你且說說，吾等有什麽可以拿出來給袁術的，讓他心甘情願的交出夷州。”
    “倭國！”陸遜自信開口。
    這個時候朱治卻開口說道：“其實沒有意義。”
    所有人都愣了。
    朱治繼續開口：“拿下夷州島，整個倭國，再拿下沿途所有的島嶼，都沒有意義。”
    “夷州島口不過數十萬，倭國口不過百萬，再加上一些零碎小島上可能有些野人，但是加起來不超過一百五十萬口，還不如冀州、豫州這種地方，一郡之地的人多。”
    “而且還遠隔重洋，統治起來也極為麻煩。”
    說到這裏，朱治的聲音猛的提高了：“就算拿了又如何？不過是給吾等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罷了。與其想著那些地方，不如考慮一下，如何拿下整個長江天塹。”
    “交州吾等已經的得到了一半。交趾盧文，雖然跟隨漢王較早，但是並沒有什麽武名，麾下雖然有戰將，但也非什麽名將，吾等可以攻而破之！”
    “荊州雖然有關羽在側，但吾等完全可以徐徐圖之。隻要拿下荊州、交州。依托長江，最少還能跟漢王劃江而治。”
    “若是真的去想什麽夷州島、倭國的事情，那吾等今後便隻能跟袁術一樣，遠渡重洋去那破島上麵抓魚蝦。”
    他說的如此擲地有聲，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孫堅卻聽得很是開心。說實話，朱治說的這些在場的人都知道的。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提，也不想提。
    張昭、周瑜這些江北流亡士族出身的人之所以不提，是因為不想放棄徐州。按照朱治的說法，徐州是肯定要放棄的。
    顧雍等人不願意提，是因為他們隻想安穩的等到劉備統一天下，到時候他們家族仍舊可以綿延。而且他們也清楚，劉平這個人對開疆拓土有很大的熱情。
    隻要他們促成了這件事，那麽日後劉備登基大寶之後，劉平肯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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