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紙上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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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蕭均說,梁玉自己也知道:
    機會來了!
    蘇潤同樣開口鼓勵好友們:“堅持就是勝利!”
    今日來的考生少,各種流程速度都快。
    不到寅時末,蘇潤就已經進了號舍。
    他昨晚隻睡了三個時辰,打理好號舍之後,趁著天沒亮,又睡了一會兒。
    直到外麵傳來關龍門的聲音,才漸漸轉醒。
    會試第二場考的是判、詔、誥、表和史論。
    吃一塹長一智。
    蘇潤這次拿到試卷,沒再急著破題,而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答卷。
    發現不似第一場難度大、題目刁鑽後,他不得不感慨:
    “行百裏者半九十。”
    “果然倒在黎明前夕的人最多!”
    審完卷,蘇潤覺得自己一天就能把草稿都打完,所以直接挑軟柿子開始捏。
    他首先做的就是按規格作文,發揮餘地少的詔、誥兩道題。
    詔的題目是【大赦天下】,宣布朝廷將大赦天下,釋放部分輕罪囚犯,以示皇恩浩蕩。
    而這次誥的題目則是【為某位臣子之母賜封誥命,以示對此臣子為官清廉的賞識。】
    這兩道題目都是要求考生幫擬詔書。
    蘇潤在府學時,隻學到了這兩道題目的格式。
    但這幾個月落到了柳玉成手上。
    柳玉成手把手教導他們寫詔書,還將熙和帝下詔的喜好、習慣等一一告知。
    故這兩題雖然發揮餘地不多,但玉泉六子定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無疑。
    蘇潤沒廢什麽心力,提筆就把這兩份詔書的草稿打好了。
    跟著,他開始做判題。
    第一道題是有關鄰裏糾紛和意外傷害的:
    【甲與乙為鄰裏,甲家養有一隻猛犬,平日裏常在院內嘶吼。一日,乙家小孩丙八歲)在甲家院外玩耍,被猛犬咬傷,傷勢嚴重。甲聲稱猛犬一直被拴住,小孩靠近狗鏈範圍才導致受傷,自己無辜。然乙則認為,甲未盡到看管義務,要求甲賠償五十兩銀子。問此案該如何判決?】
    根據《大炎律例·鬥訟律》:凡畜養禽獸之人,或司其管理者,若其畜致人損傷,皆當負嚴責;
    若畜養者未盡看管之責,致使他人受創,則須償其損;
    當然,大炎律例也說了,如果牲畜是被人故意引誘、刺激而致此人損傷的,不予追究。
    蘇潤將題目看完,抓住其中一個重點:
    小孩在院外玩耍,卻能在狗鏈範圍內被咬,這豈不是說,狗鏈範圍包括院外?
    院內乃是自家地盤,可院外就是公共場所了。
    而攜猛犬至公共場所,飼主或管理者必得隨同監管,以防傷人。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甲都沒有做好監管。
    所以,在沒有證據證明,小孩丙是故意激怒猛犬的情況下,甲應該賠償。
    但具體賠償金額,應以小孩傷勢為準。
    蘇潤將思慮捋清楚,提筆將判詞草稿打出來。
    第二道判題是婚姻問題:
    【富戶之女丁嫁給戊,婚後戊酗酒成性,多次毆打丁,丁不堪忍受,請求官府判離。戊則辯稱,夫妻之間偶有爭吵實屬正常,且丁未盡妻子之責,不應判離。問如何判案?】
    這題簡單得很。
    根據大炎‘義絕’製度,即夫妻之間或夫妻雙方親屬之間發生了嚴重傷害行為如毆打、殺害、奸情等),導致夫妻情義斷絕,婚姻關係必須解除。
    戊多次毆打丁,儼然超出了‘正常爭吵’範圍。
    雖然辯稱丁未盡妻子之責,但不足以抵消其暴力行為違法。
    故:官府可強製判離。
    且《大炎律例·鬥律》:諸毆傷妻者,減凡人二等。
    即:丈夫毆打妻子致傷,雖較普通鬥毆罪減輕處罰,但仍需承擔法律責任。
    因此除判離之外,戊多次毆打丁,亦得對丁作出賠償。
    若丁在婚姻中無過錯,當保留其在婚姻中的財產權益,並由官府監督執行。
    如戊應離而不離,官府應處以徒刑一年的刑罰。
    蘇潤將判詞寫好,繼續往下。
    第三道題是有關師生矛盾的,題目是:
    【己為鄉間塾師,教授村中子弟。一日,某學生因家中急事,未請假便離塾回家。己得知後,責罰二十板,學生之父庚聞兒雙手紅腫,怒而至塾,與己爭吵,甚至動手相向。己受傷,訴至官府,請求懲治庚。】
    夫子打學生?
    這從秦漢時期就有,不足為怪。
    連《禮記·學記》都有載:夏楚二物,收其威也。
    就是說夏、楚二物,就是要讓學生害怕的。
    而夏,槄也;楚,荊也,二者所以撲撻犯禮者。
    即:用楸樹枝和荊條來懲罰違反禮儀或規矩的學生。
    大炎對夫子懲戒學生之事,還有法律條例:除了不得打頭、臉等,又對力度做了規定。
    根據《大炎律例》,己這個鄉間塾師,並無違反。
    至於庚……
    “放在哪個朝代,動手相向致人受傷,都要負法律責任。”
    所以才說,打輸了住院,打贏了坐牢,兩敗俱傷。
    蘇潤打著草稿,也忍不住歎氣:
    “嗐,誰沒被夫子打過啊!”
    他當年跟德明四人,趁夜出城救昌永,還帶人對抗惡民。
    回來之後,不一樣被拎去書房挨揍?
    那時候,二哥和梁伯父不一樣隻能在院外等著,也沒真攔嗎?
    二十板算什麽?
    他們六個加起來,兩百板都不止吧?
    不過,幸好夫子敲打歸敲打,手下還是有分寸的。
    否則他們六個被挨完一頓後,也不可能兩三天就活蹦亂跳了。
    想到親人,蘇潤也忍不住念叨:
    “家裏應該收到信了吧?”
    “二哥肯定已經出發,來京城找我了,也不知道現在到哪兒了。”
    “嘖!夫子要是知道我們六個這次胡來,八成又得拿戒尺……”
    “璨之,你糊塗啊!”
    “當初準備那幾大箱子戒尺的時候,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吧?”
    蘇潤念念叨叨寫著判詞,還不忘道:
    “回去得跟璨之他們串個詞,這半年的事,日後千萬別說漏嘴了。”
    蘇·紙上判官·潤,正在筆墨之間伸張正義,肚子卻叫喚了。
    熟練地煮粥吃飯,又就著炭盆烤了烤冷到僵硬的手,蘇潤繼續往下,開始處理‘醫患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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