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吳邪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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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巨手輕輕鋪展,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柔卻又不容置疑地覆蓋了這片廣袤無垠的沙漠。白日裏被太陽無情炙烤得滾燙的沙地,此刻正徐徐散發著殘餘的熱量,絲絲縷縷,仿佛在低低訴說著白日裏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熾熱。繁星如同細碎的鑽石,毫無保留地鑲嵌在墨藍色的天幕之上,清冷的光輝傾灑而下,給連綿起伏的沙丘勾勒出一層朦朧的銀邊,如夢似幻,卻又透著幾分寂寥。
    吳邪和張起靈默默跟在紮西身後,沙地上留下三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每一步踩在沙上發出的細微聲響都被無限放大,格外清晰。他們繞過二十幾輛靜靜停在沙漠之上的黑色越野車,這些車緊密排列,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長城,散發著冷峻而神秘的氣息。在空曠得近乎荒蕪的沙漠中,它們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的神秘存在,周身縈繞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氣場。
    兩人隨著紮西繼續前行,來到了相對邊遠的一個角落。那裏,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燒,烈烈火焰肆意跳躍,給這片死寂的沙漠帶來了些許難得的生機與溫暖。篝火旁邊的氈墊上,坐著定主卓瑪。她麵容滿是歲月的滄桑,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像是刻進了靈魂深處,但她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種曆經世事的深邃與從容,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秘密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在她身旁,火爐上煮著的奶茶正散發著濃鬱誘人的香氣,她的兒媳正專注地守在一旁,不時用勺子輕輕攪拌著,動作嫻熟而溫柔。
    吳邪和張起靈跟著紮西走過去,緩緩坐在空著的氈墊上。定主卓瑪的兒媳很快給吳邪和張起靈各倒上一杯奶茶。不一會兒,兩杯熱氣騰騰、還升騰著嫋嫋香氣的奶茶便遞到他們手中。吳邪輕抿一口,濃香醇厚的奶茶順著喉嚨緩緩滑下,那一刻,旅途的疲憊與沙漠夜晚徹骨的寒意似乎都被這一口溫暖驅散了些,身體也漸漸暖了起來。
    這時,定主卓瑪打破了沉默,開口對二人說道:“叫你們來,是陳文錦給你們留了口信。她知道你們要去那裏,會在那裏等你們十天。十天內等不到,她就會自己進去。” 聽到這話,一向表情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難以在他心中掀起波瀾的張起靈,眼神中竟罕見地露出一絲詫異。不過他很快恢複了平靜,麵無表情,語音平淡地問道:“她還好嗎?” 定主卓瑪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緩緩起身,朝著她的帳篷走去。走了兩步後,她停頓下來,留下一句:“去了你們就知道了。還有,她讓我告訴你們,‘它’就在你們中間,而且她的時間不多了。”
    吳邪在心裏反複琢磨著定主卓瑪的話,腦海中猶如風暴過境,思緒翻湧不息。身為老九門吳家的後人,那些家族秘辛與過往冒險經曆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飛速閃回。憑借著前世豐富的見識,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它”絕不簡單,很可能是一股隱藏在暗處、極其神秘且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回想起過去在古墓探險中的種種詭異遭遇,吳邪不禁打了個寒顫。在那些陰森黑暗的地下世界裏,他曾目睹過無數超乎常理的現象,也見識過一些能操控人心智的神秘事物。如今看來,這個所謂“就在你們中間”的“它”,極有可能擁有控製人的意識、讓人甘願為其驅使的恐怖能力。
    吳邪心裏一緊,思緒瞬間被定主卓瑪那句“‘它’就在你們中間”攪得一團亂麻。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不遠處營地中,一堆堆篝火搖曳跳躍,守夜的人圍坐在旁邊,身影被火光肆意拉長,在沙地上張牙舞爪地晃動。那些酣睡的人,此刻也顯得格外神秘,每個人都像是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有可能是那個被“它”控製的危險存在。
    他的目光遊移不定,最後落在了身邊的張起靈身上。張起靈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冰冷的霜。吳邪盯著他看了一瞬,又迅速收回目光,在心裏暗自篤定,絕不可能是小哥。小哥的腦海中有天道的一絲意識,堅如磐石,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輕易操控他,小哥無疑是最值得信賴的人。也不可能是陳墨,前世根本沒有她這個人,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雖然看著無害,但吳邪的直覺告訴他,她的身上也藏著秘密,隻是這秘密與“它”應該無關。
    回想起前世消滅汪家之後,他們再度陷入絕境之時,吳邪曾深入調查過那個神秘的“它”。有線索指向它很可能控製了某位退下來的華國高層,正因如此,“它”組織的人在華國行事才如此肆無忌憚,隻要不鬧出太大動靜,國家方麵也隻能無奈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正是因為這股神秘又強大的勢力,前一世自己、小哥、胖子還有自己那個便宜師傅——黑瞎子和小花,才會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每一個細節都刻在吳邪的記憶深處,滿是痛苦與不甘。
    至於陳文錦說自己時間不多了,吳邪心裏明白,是陳文錦即將異化為禁婆,隻有進入隕玉才能控製住這種可怕的變化。但吳邪總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進了隕玉之後,陳文錦還是她自己嗎?隕玉之中,神秘莫測,危機四伏,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陳文錦一旦踏入,是否會被隕玉中的未知力量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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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再是陳文錦,那麽又會是誰呢?吳邪的思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怎麽也掙脫不開。刹那間,西王母那張神秘莫測的臉毫無征兆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那是他曾在隕玉洞裏不經意回頭瞥見的麵容,隻是驚鴻一瞥,卻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心底,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仿佛西王母此刻就站在他麵前,冷冷地注視著他。吳邪的內心像著了火一般,焦灼難耐,強烈的好奇心與不安感交織在一起,讓他迫切地想要弄個明白。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身旁的張起靈,心中湧起無數疑問:小哥前世在隕玉洞裏究竟看見了什麽?到底是什麽,能讓經曆諸多艱險都未曾失憶的他瞬間失去記憶?吳邪深知,青銅門隻會抹除門內關於終極的那部分記憶,可隕玉洞裏的某個神秘的存在卻近乎殘忍地讓張起靈忘掉了一切。但也並非全然如此,小哥他,他還記得自己。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點,卻讓吳邪看到了一絲曙光,這說明那個致使小哥不斷失憶的東西,並沒有強大到可以將他所有記憶都徹底抹去。那麽,到底是小哥心中那份對自己的特殊羈絆太過深刻,還是隕玉裏存在著某種製衡的力量?又或者,這背後隱藏著一個更為驚人的秘密,一個足以顛覆他們認知的真相?吳邪的眉頭緊鎖,越想越覺得迷霧重重,可他的內心深處,卻又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無論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麽,這一次他都不會讓張起靈再受不斷失憶的折磨。
    張起靈目光落在吳邪臉上,見他眸子忽明忽暗,便知道這人又陷入了沉思。吳邪這習慣由來已久,一旦思考起複雜的事,就會沉浸其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全身心鑽進那些謎團裏,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旁人難以打擾的專注勁兒。月光灑在吳邪臉上,勾勒出他略顯疲憊的輪廓。張起靈望著看著他,心口突然泛起一陣鈍痛。這種感覺很陌生,他總覺得吳邪好像會慢慢變淡,像一張褪色的老照片,一點一點模糊,直至消失不見。這想法讓張起靈莫名心慌,他不習慣自己產生這樣的情緒,不自覺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
    片刻後,他伸手將吳邪輕輕攬入懷中。這個動作帶著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到吳邪,又像是在確認吳邪真實存在。張起靈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吳邪被這突然的動作驚醒,思緒從紛繁的謎團中抽離出來。他抬眼,對上張起靈滿是擔憂的目光,心中一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出心中疑惑。吳邪咬了咬嘴唇,輕聲開口:“小哥,你知道‘它’嗎?” 張起靈聽到這個問題,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結,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可等他想要抓住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應是知道,但忘了。”
    吳邪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緩緩垂下眼眸,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他靠在張起靈懷裏,疲憊感再次襲來,輕聲說:“小哥,我累了,咱們回去吧。”張起靈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一個俯身,穩穩地將吳邪打橫抱起。他抱著吳邪,向著營地方向走去。一路上,隻有張起靈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和偶爾被風吹起的沙礫碰撞的細碎聲響。吳邪微微抬起頭,看著張起靈線條冷峻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堅毅,他的心裏五味雜陳,有對前路未知的迷茫,也有對身邊這人的依賴與信任。
    夜色如墨,沙漠的夜晚格外靜謐,唯有篝火偶爾劈啪作響。陳墨坐在篝火邊打坐,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月華光輝,正沉浸在修煉之中。忽然,她敏銳地捕捉到一陣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便看見張起靈抱著吳邪緩緩走來。陳墨心頭猛地一緊,以為吳邪突發狀況,急忙站起身來,幾步迎上前去,急切地伸出手,想要為吳邪診一下脈,看看他究竟怎麽了。然而,張起靈腳步不停,周身散發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就這樣抱著吳邪從她身邊徑直走過,沒有一絲停頓。
    陳墨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跟在他們後麵走進帳篷。帳篷內被陳墨布置得井井有條。一個個獨立的小空間用輕薄的紗帳隔開,在朦朧的光線中,宛如夢幻的小世界。解雨臣的紗帳是柔和的粉色,黑瞎子厚著臉皮非要擠進去,還大言不慚地說是為了貼身保護解雨臣,此刻兩人正睡在並排放在那粉色紗帳之中的睡袋裏,黑瞎子還時不時咂咂嘴,不知道在做著什麽美夢。胖子則在一旁的綠色紗帳裏,睡得正香,鼾聲如雷,時不時還翻個身,把紗帳弄得微微晃動。
    陳墨之前就精心準備了吳邪和張起靈的區域,一個是如藍寶石般深邃的藍色紗帳,仿佛冥冥之中自有默契,張起靈不用人指引,便徑直走向屬於他和吳邪的地方。最裏麵是霍秀秀和陳墨的紅色紗帳,那紗帳在微光中輕輕飄動,像是藏著無盡的秘密。
    張起靈輕輕將吳邪安置在睡袋內,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直到這時,陳墨才出聲:“小哥,把五位鬼王請出來,幫我們護住這裏吧。我打算在周圍設個結界,這樣咱們就不用守夜了,能好好休息一番。”張起靈聞言,微微點頭,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揮,隻見五道幽影瞬間浮現,正是張家的五位鬼王。他們身形飄忽,周身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在帳篷內緩緩盤旋。
    陳墨想著,既然要勞煩人家守夜,總不能沒有好處。於是,她趕忙拿出三炷香,那香的材質極為特殊,是她千辛萬苦尋來的。點燃後,一股奇異的、蘊含著濃鬱靈氣的香味彌漫開來。這香味對鬼體有著莫大的益處,五位鬼王一聞到,原本有些虛幻的身形都凝實了幾分,他們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對著陳墨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不一會兒,鬼王們吸收完香中的靈氣,個個顯得精力充沛,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隨後便笑嗬嗬地飄出帳篷,去外麵巡邏了。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卻仿佛給營地周圍築起了一道無形的防線。陳墨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又轉頭看向帳篷內安然休息的眾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開始著手準備布置結界。她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微光從她指尖溢出,向著帳篷四周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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