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去的是孤島小學。
    前兩天媽媽帶她來過好幾次，認過路，探查過其他攤位的價格和出攤時間。
    所以，她自個兒來，也不會迷路。
    唯一可能需要擔心的是，會不會被拐走。
    不過，媽媽給了她護身的東西。
    菁菁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一手抱著一根一米五左右的竹竿子。
    竹竿子頂端，裹了一圈泡沫，插著滿滿的糖葫蘆。
    看著很是笨重。
    但菁菁單手抱著，卻並不顯得費勁。
    孤島小學離重陽小區並不算遠。
    菁菁抱著一杆子糖葫蘆，小小的身影在街道上穿梭著。
    約莫五點半的時候，就到了孤島小學附近。
    漸漸地，周圍的鬼影多了起來。
    且多是些高大的身影。
    有一身黑色的，有高瘦如竹竿的，有影影綽綽，看不出形態的……
    馬路上，也多了許多散發著黑霧的車輛。
    從窗口望去，大多是黑乎乎的一片。
    但也有的車窗半開，露出一雙眼睛，視線往路邊掃過。
    這些鬼的去向，皆是孤島小學。
    菁菁處於其中，就像是個小不點。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但菁菁在重陽小區待了這麽久，在媽媽不能出門的時日裏，她沒少獨自在小區裏晃悠、覓食。
    她知道怎麽趨利避害，對危險的感知很強，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她在鬼群中保持著和別的鬼一樣的步調，使自己融入其中。
    對於那些投過來的視線，她不去看，對於那些靠近的身影，她總是靈活的避開。
    “小妹妹，你一個鬼嗎？”
    忽然，一抹黑霧在菁菁身邊凝聚成型，一個麵容和藹的老頭子冷不丁地問道。
    他的聲音、麵容，都很是溫和，像是最尋常不過的鄰家老爺爺。
    菁菁沒有側頭，在糖葫蘆杆子上墜著的布娃娃搖晃著四肢，低頭看了過去。
    那雙湛藍的眸子裏，陰森、冷漠。
    老頭子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確確實實沒有感受到危險。
    恰巧此時，菁菁扭過頭，露出一雙黑色的、空洞的眼眶，“要糖葫蘆嗎？十鬼幣一串。”
    老頭子視線路過她稚嫩的麵容，以及小胳膊小腿，越發感覺鮮嫩。
    “要的。正好我想嚐嚐。隻是爺爺沒有帶錢出來，你跟爺爺回去拿行不行？”
    他笑得很溫和，帶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跟他走。
    果然，小孩麵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正要上前牽起小孩的手，下一秒，卻突地感覺腰上一疼。
    菁菁一手摘下他的腰子，一雙空洞洞的眼眶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聲音平靜得可怕，“沒事，用這個換就行。”
    那腰子與老頭的能力息息相關。
    失去了腰子，他的身影頓時變得虛幻起來。
    半邊身子都變成了黑霧，無法凝聚成型。
    溫和慈祥的麵容再也維持不住，老頭猙獰道：“你這小鬼——”
    話音未落，菁菁就麻利地把手上的腰子撕爛了。
    做飯她不太行，但毀壞東西，她知道該怎麽做。
    老頭子目眥欲裂，正欲發難，卻留意到，周圍那行色匆匆的鬼影，一道道投射而來的視線。
    他本就不是那類適合戰鬥的鬼怪，再留下來，怕是會死得很難看。
    隻是……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陌生的小丫頭，一看就是沒大人跟著的。
    是怎麽發現他的弱點的？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老頭子瞪了小孩一眼，卻是很快地於街道上消失了。
    “看來不是來買糖葫蘆的呢。”
    菁菁嘀咕一聲，繼續朝著小學走去。
    ——對於壞蛋，沒必要太有禮貌呢。
    ……
    小學門口大概是不許擺攤的，小吃攤都在隔壁的一條街上。
    還沒走近，就遠遠的聞到了各種食物的香味。
    菁菁抬起腦袋，輕輕嗅了嗅。
    各種味道混雜，香的，甜膩的，醋溜的……
    還有……人肉的味道。
    人類的肉也分好與壞，香與臭。
    好的人肉，賣價貴，也幾乎不會出現在路邊攤上。
    路邊攤賣的，多是一些正經餐廳嫌棄不要的，然後被用來用各種調料醃製了的雜貨。
    她前幾次來，這兒都還沒有人肉來著。
    菁菁地身影在街道上挪移著，路過人肉攤位時，她看了一眼。
    ‘鹵味麽……’
    她想起大哥哥與培訓班學員們做的約定。
    那約定中，有這麽一條。
    那就是，參與出攤計劃的學員，在外遇到人類時，不可以主動傷害。
    若是出攤計劃成功了，那在不主動傷害的情況下，還需要力所能及的幫一幫。
    為什麽呢？
    難道是因為，大哥哥也有一顆跳動的心髒嗎？
    在其他所有學員都有些不解的時候，菁菁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真相。
    菁菁有很多秘密。
    因為她能看到很多人和鬼看不到的東西。
    所以，從第一眼見到大哥哥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的不同。
    不過……
    噓~
    媽媽說了，不能什麽都往外說。
    ……
    學校門口的小吃攤位很多。
    菁菁轉了一圈，才找到了個合適的地方。
    不擋著其他鬼，還能有一點點的存在感。
    她掐的時間點剛剛好，剛落腳沒多久，小學門口就打開了。
    一瞬間，一群小吃攤的攤主齊齊朝著路口看了過去。
    隻要學生們一出來，幾乎都會從這條街上路過。
    菁菁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氛圍變了。
    她也有些緊張起來。
    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然後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紙張。
    展開後，貼在糖葫蘆杆子上。
    然後和所有攤主一樣，朝著路口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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