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聽到聲音了，我相當的高興。尤其是當我聽到眼前的女人說她孤獨而又愁悶的時候，我所想到的，卻是另一個詞——寂寞。
    一個女人說她寂寞，十有八九是她思春了。
    一個不思春的女人，是不會寂寞的。
    雖然她沒有這樣說，但是我肯定，現在的她，一定很寂寞。也隻有這種寂寞的女人，才會遇到男人就會眼睛放光。
    “你幹嗎不把臉上的紗巾摘了呢？”
    “不能摘，我怕摘了，你就不理我了。”
    “難道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或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唉——”女人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幽遠而又悲傷，讓人感覺就像她死了丈夫一般。也隻有死了丈夫的女人，才會有如此沉得的歎息。
    但我沒有接她的話。
    她自己會說話。
    一個寂寞的女人，會找到男人說話。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我相信，她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都會忍不住心頭的寂寞，要找男人說話解悶。
    “我的丈夫在三個月前死了。他死得很慘。他是被洪水淹死的，他死的時候眼裏含著不甘，畢竟他才把我娶過門，可是他就這麽走了，換了誰，都會像他一樣不甘啊。”
    “嗯。”
    “換了你也一樣。”
    “我？”
    “是的，換了你也一親。”
    船頭上的女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這聲音，聽起來恍如夢境一般不真實。但說話的人，就在眼前的船頭之上。
    可是，她又為什麽要用我這來打比方呢？
    難道，她這是在詛咒我？
    如果是，她又為什麽要詛咒我呢？
    “你是在詛咒我麽？”、
    “詛咒？我為什麽要詛咒你？我沒有理由詛咒你啊！我說的意思是，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感到寂寞的，你說是嗎？”
    “這是一定的。”
    “你結過婚嗎？”女人忽然問道。
    對她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我並不認為她很唐突，相反，我認為很正常。因為一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女人，急於需男人的安慰，她這樣說話，從一定程度上說，是在向我示愛。
    示愛？
    她會愛上我？
    一個寡婦，丈夫屍骨未寒，她就真的忍得下心找男人？這女人，心腸也太硬了吧？當我想到這裏，又不由抬眼向她看了過去。、
    麵紗很柔，在風中輕輕的標動著。
    麵紗也很薄，但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麽看，都看不到她的臉。她的臉，就像隱藏厚實的存料後麵一般，一點都看不到。
    她有些古怪。但至於古怪在哪裏，我又說不出來。我隻是覺昨她有些古怪。看著她，我忽然有種感覺，她就像夢境中的女人，不管我從那角度看她，都不會看到她真實的一麵。
    “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想結婚，但是沒有女人願意嫁我。”
    “像你這麽優秀的男人，怎麽會沒有女人看得上你啊？你是騙我的吧？我敢說，隻要你開口，想嫁給你的女孩子，肯定會排成隊——”
    “要真是這樣，我就朝天燒高香了。”
    事實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結婚的事情。雖然有很多女孩子都特別喜歡我，但我真正看上的女孩子，卻一個都沒有。
    她們在我眼裏，就是女人，並不是我的妻子。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姻緣還沒有動吧，一動姻緣動了，那個能做我妻子的女人，就會自動來到我的身邊，和我結婚，然後生子，百頭偕老。
    “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男人嘛，謙虛點好，像你這樣優般的男人，又懂得謙虛，真是難找。我愛那個，也比較謙虛，隻是可惜的是，他死得太早了，所謂好人命不長，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一滴眼淚，就那麽從紗巾中滴落了下來。
    眼淚滴落到肉汁當中，居然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肉汁濺開，形同水麵，看上去異常怪異。
    這條生死河，真的是河麽？
    可這一河的汁，那得要多少肉汁才成啊？之前，明明隻有那麽十多具屍體，可一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這麽一條大河，這是，真是怪異到了極點啊！
    還有，媞香又到哪裏去了呢？
    三木也不見了。
    眼前所能見到的，就是這一船，一女。這女人，說話的聲音，非常婉轉動聽，恍惚間，好像是黃鶯唱歌一般。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溫柔婉轉的聲音。我對她，懷有一種深深的敬意。我敢說，她要是到二十一世紀去，一定能唱紅大半個地球，成為當仁不讓的大明星。
    “照你所說，你的命真還有些苦。你是個可憐人。你一個人居住，既然十分寂寞又孤獨，那你為何不重新找一個人呢？”
    “重新找一個人？我那死鬼，隔三差五就會來陪我，雖然他死了，可是他的靈魂沒有死啊，他對我說，他要這樣愛我一輩子，若是我敢背著他找男人，他就會殺了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他，又有多愛他。現在，我都懷上他的孩子，我這孩子，我敢說，一定是個鬼孩子，雖然他沒有生下來，但是我敢說，他一定生下來，就是禍害。”
    “既然是禍害，那你還懷他幹什麽呢？”
    “可是我不懷他，又能把他怎麽樣呢？”
    “不想生，就打掉啊。”
    “打掉？”
    “對，就是打掉。”
    “他在我的肚子裏麵，問題是，怎麽才能打掉啊？”
    聽到女人這樣問，我不由愣住了。是啊，這裏又不是二十一世紀，女人懷了孩子，與二十一世紀那些不願懷孩子的女人懷了孩子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樣，一旦她們察覺自己懷了孩子，立馬去醫院打掉就是了，可這裏，卻是二千多年前，人們根本就不知道懷到肚子裏的孩子可以通過藥物將這打掉。對眼前的女人說這些，純粹就是對牛彈琴。
    如果她懂得懷了孩子可以打掉，就不會懷上一個鬼胎了。鬼胎？當我想到這個名詞時，渾身上下不禁打了個抖。能懷鬼胎的，會是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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