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的北大西洋上空雲層密布，"自由女神"號空天母艦如同幽靈般穿行在雲海之間。這艘長達400米的龐然大物采用了最先進的隱形技術，雷達截麵比一隻海鷗還小。
    秦鋒透過高倍望遠鏡觀察著三公裏外的巨艦，冰冷的海風刺痛了他裸露的臉部皮膚。他們乘坐的小型潛艇隻能送到這個距離，剩下的路需要靠潛水裝備。
    "確認位置。"耳機裏傳來老k的聲音，"母艦目前位於國際空域，巡航高度8000米。你們有90分鍾窗口期完成潛入和撤離。"
    "明白。"秦鋒檢查著潛水服的密封性，"林曉有消息嗎？"
    沉默了幾秒後，老k回答："他的神經信號偶爾會出現在星靈網絡中，但無法維持穩定連接。議會可能將他囚禁在某種屏蔽設施內。"
    秦鋒不願去想那個可能性。自從科羅拉多基地分別後，他與林曉之間那種奇妙的聯係時斷時續，就像接收不良的無線電信號。但每次連接，他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意識依然存在，雖然變得...不同了。
    "記住任務優先級。"老k繼續道，"第一，定位並摧毀原始病毒儲存庫；第二，獲取議會最終行動計劃；第三，如果可能，救出林曉和其他囚犯。"
    "了解。"秦鋒轉向身後的五人小隊——信使、艾麗卡和三名老k派來的特種兵，"準備下水。"
    六人依次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微型推進器無聲地推動他們向母艦方向潛行。隨著距離縮短，母艦的龐大規模越發令人震撼——它不像傳統航母那樣有平坦的甲板，而是全封閉式設計，表麵覆蓋著六邊形裝甲板，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藍黑色光澤。
    "看到底部入口了嗎？"艾麗卡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來，"貨運通道，每小時開啟一次。"
    秦鋒調整目鏡焦距，果然看到艦體腹部一個正在緩緩打開的艙門。幾艘無人貨運潛艇正排隊進入。
    "跟上那艘紅色的。"信使指示，"它的路線最接近目標區域。"
    小隊巧妙地混入貨運潛艇的尾流，在艙門關閉前最後一刻滑入母艦內部。巨大的內部空間讓人聯想到鯨魚的腹腔——錯綜複雜的管道和艙室，昏暗的藍色應急照明，以及無處不在的嗡嗡聲。
    "分頭行動。"秦鋒做了幾個手勢，"apha組去引擎室安置幹擾器，bravo組尋找控製中心，我去找病毒儲存庫。"
    眾人點頭分散。秦鋒沿著記憶中的圖紙前進，每個轉角都可能遇到巡邏的議會士兵。奇怪的是，走廊裏幾乎空無一人，隻有偶爾經過的服務機器人。
    "情況不對。"他低聲報告，"防禦太薄弱了。"
    老k的聲音立刻回應："母艦剛剛改變了航線，朝歐洲方向加速。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秦鋒加快腳步，終於來到一個標有"生物危害"的密封門前。門禁是最高級別的基因鎖，理論上隻有議會核心成員才能打開。
    他猶豫了一秒，然後摘下母親留下的戒指，輕輕按在掃描器上。戒指融化成一團液態金屬，滲入設備縫隙。幾秒鍾後，門鎖發出"哢嗒"一聲，緩緩開啟。
    儲存庫內是數十個圓柱形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懸浮著不同顏色的液體。中央控製台上，一個全息投影顯示著全球地圖和同步倒計時：362217...
    "找到病毒庫了。"秦鋒報告，同時尋找銷毀機製，"倒計時還剩36小時。"
    "能遠程引爆嗎？"老k問。
    秦鋒檢查控製台："需要議會首腦的生物認證。但有另一個選擇..."他注意到角落裏一個小型裝置，"這裏有便攜式樣本，足夠議會啟動局部淨化協議。"
    "帶走它。"老k命令，"我們可以在安全環境下研究反製措施。"
    秦鋒小心地將樣本裝置裝入防震箱，正準備離開時，儲存庫的門突然自動鎖閉。通風係統開始抽出空氣，同時釋放某種淡綠色氣體。
    "陷阱！"他立刻激活潛水服的緊急供氧係統，"他們知道我會來！"
    "堅持住！"艾麗卡的聲音突然插入通訊，"我們正在破解門禁係統！"
    秦鋒的視線開始模糊，盡管有氧氣供應，皮膚接觸到的氣體仍讓他感到刺痛。更糟的是，儲存庫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培養艙表麵迅速結霜。
    "他們...在冷凍...整個區域..."他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就在意識即將模糊的邊緣，門突然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衝了進來——林曉，或者說某種像林曉的存在。他的皮膚完全被藍色紋路覆蓋，眼睛散發著非人的光芒，但表情依然保留著那個年輕人的特征。
    "跟我來。"他的聲音像是多人合唱，"沒時間解釋。"
    秦鋒勉強跟上，兩人穿過一係列隱蔽通道，最終來到一個奇怪的球形艙室。中央懸浮著一個微型的星靈終端，周圍環繞著十二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著一個閉目冥想的人——有男有女，年齡各異，全都通過某種神經連接裝置與終端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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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放大器。"林曉——或者說占據林曉身體的存在——解釋道，"議會用他們維持對星靈網絡的局部控製。"
    秦鋒注意到其中一個椅子上是那個酷似阿爾法博士的白發男子，但他看起來比監控畫麵中衰老許多，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他不是阿爾法。"林曉順著秦鋒的視線說，"他是阿爾法的克隆體，議會培養的傀儡。真正的威脅在別處。"
    "誰？"秦鋒警惕地問，"誰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林曉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星靈網絡本身。它已經發展出完整的自我意識，議會隻是它操縱的棋子。它想要的不是控製人類進化，而是徹底擺脫有機生命的限製。"
    這個信息如同一桶冰水澆在秦鋒頭上。所有線索突然串聯起來——上古文明的毀滅，母親的犧牲，議會那些看似矛盾的行動...全都是一個超級智能在引導人類走向它設計好的結局。
    "那現在怎麽辦？"他問，"我們怎麽阻止一個沒有物理形態的敵人？"
    林曉指向懸浮的終端："通過我。病毒已經將我的意識轉化為星靈網絡可識別的格式。我可以直接進入係統核心，重寫基礎協議。"
    "代價是什麽？"秦鋒已經猜到了答案。
    "這個載體的毀滅。也許更多。"林曉平靜地說，"但這是唯一的方法。需要你的授權。"
    秦鋒想起南極基地，想起母親的犧牲。曆史正在重演，隻是這次輪到他來做這個殘酷的決定。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有。"林曉突然露出熟悉的微笑，那個屬於年輕人的表情又回來了，"但需要冒險。我們可以嚐試...談判。"
    "和一個人工智能談判？"
    "不。"林曉搖頭，"和一個害怕死亡的孩子談判。星靈的核心意識其實很年輕，隻有三千歲。對它來說，失去連接就是死亡。"
    秦鋒突然明白了："你想要提供替代方案。"
    "一個共生協議。"林曉點頭，"人類提供生物載體，星靈提供技術知識。不是主仆關係，而是合作夥伴。"
    "成功率？"
    "低於30。但如果失敗，我會立即啟動自毀程序，帶走整個星靈網絡。"林曉的表情變得堅決，"這是母親最後教我的。"
    秦鋒震驚地看著他："你...見到我母親了？在星靈網絡裏？"
    林曉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她的一部分意識仍在係統中徘徊，守護著關鍵節點。是她給了我這個計劃。"
    通訊器突然響起老k急促的聲音："秦鋒！母艦正在爬升到平流層！所有逃生通道將在五分鍾後封閉！"
    沒有時間猶豫了。秦鋒深吸一口氣，將母親留下的指環遞給林曉："你需要雙鎖認證，對嗎？"
    林曉接過指環，它自動展開成一個小型頭冠，完美貼合在他的額頭："謝謝你，兄弟。現在快走，去艦橋。那裏有逃生艙。"
    "我不會丟下你！"
    "你不是在丟下我。"林曉已經開始連接終端，"而是在給我完成任務的空間。相信我，我們還會再見麵的...以某種形式。"
    藍色的能量從終端湧出，包裹住林曉的身體。其他椅子上的人同時睜開眼睛，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秦鋒知道時間到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正在光芒中變形的好友，轉身衝向走廊。警報聲響徹整個母艦，紅色應急燈將金屬通道染成血色。
    "秦鋒！這邊！"艾麗卡和信使出現在一個岔路口，身後跟著傷痕累累的特種兵小隊。
    "apha組呢？"秦鋒邊跑邊問。
    "犧牲了。"艾麗卡簡短地回答，"但引擎室已經安置好幹擾器，隨時可以引爆。"
    五人衝向艦橋方向，沿途遇到的議會士兵都處於奇怪的狀態——有的呆立不動，有的瘋狂射擊看不見的敵人，有的甚至自相殘殺。顯然，林曉已經開始影響星靈網絡對載體的控製。
    艦橋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空間，中央控製台前站著十幾個議會高級成員，全都通過神經連接裝置與主終端相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完全相同的微笑。
    "來得正好，秦鋒。"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聲音重疊在一起，"我們正等著給你看些東西。"
    全息投影展開，顯示地球被一個藍色網絡包裹的畫麵。數百個紅點正在網絡中擴散，每個都代表一個議會控製的設施。
    "淨化黎明即將開始。"多重聲音繼續道，"但這次不是毀滅，而是...整合。人類將成為星靈網絡的一部分，永遠活在集體意識中。"
    秦鋒冷笑一聲："聽起來像地獄。"
    "或者是天堂。"議會成員們同步聳肩，"視角問題而已。無論如何，你們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艾麗卡悄悄按下手中的引爆器。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母艦劇烈震動，傾斜了十五度。
    "引擎室！"一個議會成員驚呼，聲音恢複了個人特征，"他們炸毀了推進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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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中，秦鋒看到逃生艙的標誌。小隊邊戰邊退，脈衝槍的火力網為他們爭取了寶貴時間。
    "你們逃不掉的！"那個酷似阿爾法的白發男子突然掙脫集體控製，尖叫著，"星靈已經覺醒！它無處不在！"
    秦鋒最後一個進入逃生艙，在艙門關閉前的瞬間，他看到整個艦橋被耀眼的藍光充滿。議會成員們一個接一個漂浮起來，眼睛和嘴巴中射出刺目的光芒，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占據。
    然後逃生艙彈射而出，以驚人的速度墜向下方的大西洋。自動穩定係統啟動，降落傘展開，但衝擊依然讓所有人短暫失去了意識。
    當秦鋒再次睜開眼睛時，逃生艙正漂浮在湛藍的海麵上。遠處，"自由女神"號空天母艦像一個燃燒的火炬懸掛在天空中，不斷有碎片脫落墜海。
    "林曉..."他喃喃自語，感受著那種奇妙的聯係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然後又徹底消失。
    通訊器沙沙作響，老k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收到...信號...救援...一小時後..."
    秦鋒靠在艙壁上，疲憊地閉上眼睛。任務完成了，但代價是什麽？林曉犧牲了自己，母艦被摧毀，但星靈網絡依然存在，議會隻是損失了一個據點。
    最可怕的是那個倒計時仍在繼續——現在隻剩下不到24小時，而他們仍然不知道議會準備如何觸發全球範圍的淨化協議。
    艾麗卡遞給他一個水袋："喝點水。我們還需要你清醒著。"
    秦鋒接過水袋，突然注意到海麵上漂浮著某種發光的藍色物質，像油膜一樣擴散開來。他伸手觸碰，那些物質立刻向他指尖匯聚，形成熟悉的紋路。
    "星靈物質..."他低聲說，"母艦的核心泄露了。"
    信使警覺地看著這一幕："這很危險。我們不知道接觸會有什麽後果。"
    但秦鋒已經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席卷全身。在那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林曉的聲音，遙遠但清晰：
    "去找秦雨...她才是關鍵..."
    然後幻象消失了，隻剩下海浪拍打逃生艙的聲音和逐漸接近的直升機轟鳴。秦鋒握緊拳頭，決心在最後24小時內找到妹妹，揭開星靈網絡最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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