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靜靜地坐在床邊，脊背挺得筆直，如同一棵蒼鬆傲立在懸崖邊，隻是那微微緊鎖的眉頭和略顯複雜的眼神，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他輕點了下頭，聲音低沉而醇厚，穩穩地說道：“你說，我聽著。”
    杜冥風靠在床頭，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玄墨的眼睛，仿若要用目光在兩人之間架起一座無形的橋梁，一眼都不眨。
    他的雙手在被子下緊緊握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像是在給自己積攢勇氣。
    片刻後，他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隨後，那堅定而又略帶顫抖的四個字，仿若一道利劍，直直地刺向玄墨的心窩，“我心悅你。”
    這四個字一鑽進玄墨的耳朵，他隻覺腦海中緊繃到極致的那根弦，“嘣”的一聲，仿若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扯斷。
    他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珠子仿佛都要從眼眶裏蹦出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嘴巴微張，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說什麽？”
    杜冥風見玄墨這副模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仿若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怦怦亂跳個不停。
    可他又不甘心就此放棄，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一字一頓又重複了一遍，“我心悅你。”
    聲音雖然不高，卻透著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玄墨隻覺腦海裏一直混沌不清、怎麽也理不順的思緒，在這一刻仿若被一道閃電劈開，豁然開朗。
    竟是這樣！他從未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審視過自己對杜冥風的感情。
    他隻意識到杜冥風這個人，不知何時開始，就像他生命中的一塊重要拚圖，缺了就不完整。
    在他心中的分量，重得超乎想象，甚至都蓋過了他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守護的責任。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也動了真心嗎？
    難怪杜冥風得知自己去了青樓之後，會被打擊得如此一蹶不振。
    仿若被抽走了精氣神，整個人都垮了下去，竟是因為這份深藏在心底的情愫。
    玄墨就這麽呆呆地坐在那兒，久久沒有言語，仿若陷入了一個無人能解的迷障，沉浸在對過往點點滴滴的回憶與剖析之中。
    他想起兩人初次相識時，杜冥風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又憶起一起經曆風雨時，杜冥風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作戰，那份信任與默契，讓他至今難忘。
    難怪杜冥風會不計生死的撲上來替他擋箭，原來如此……
    杜冥風本來抱著的那一絲絲微弱的希望，在這漫長而煎熬的沉默中。
    仿若風中搖曳的燭火，被一陣寒風吹過，漸漸暗淡了下去。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仿若破舊的風箱，透著無盡的疲憊與自嘲，“秘密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玄墨還沒從杜冥風這石破天驚的表白中完全回過神來，就聽見他下了逐客令，這才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玄墨身形一動，仿若心之所向已不容他再有半分遲疑。
    他不假思索地猛地伸出雙臂，寬厚的手掌穩穩地握住了杜冥風的肩頭。
    他微微俯身，目光緊鎖著杜冥風的雙眸，那裏麵似有火焰在燃燒，聲音帶著一絲急切，“你就不想聽我的答案嗎？”
    杜冥風身體一僵，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愣是一個字都未曾吐露。
    周遭的空氣仿若都凝固了，隻剩下彼此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回蕩。
    這一回，玄墨像是突然被神明點化，難得地開了竅。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似是鼓足了此生所有的勇氣，二話不說，直接朝著杜冥風俯身壓了過去。
    在杜冥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雙唇已經被一片溫熱覆蓋。
    杜冥風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瞬間懵了。
    他瞪大了雙眼，近距離地看著玄墨近在咫尺的麵龐，心中翻江倒海，無數念頭紛至遝來：
    這算什麽？同情？可憐？憐憫？還是報恩？
    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他設想過千萬種可能，獨獨不敢奢望，玄墨此舉是出於喜歡。
    不是未曾想過，而是這念頭一旦滋生，就被他狠狠壓下，他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也會對他懷有同樣的情愫。
    他想聽，想聽玄墨親口說出那句話，可這平日裏機敏聰慧的人，此刻卻像個悶葫蘆，愣是一個字都沒往外蹦。
    玄墨此前從未有過這般親昵舉動，這實打實是他的初吻。
    他生澀極了，雙唇毫無章法地在杜冥風唇上摩挲，牙齒還時不時磕碰到一起。
    慌亂間，甚至不小心咬了一下杜冥風的下唇，全然是一副手忙腳亂、胡亂啃食的模樣。
    不過片刻，玄墨像是回過神來，迅速地放開了杜冥風，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杜冥風抬眸望去，隻見玄墨平日裏白皙的耳尖此刻紅得仿若能滴出血來，那一抹紅暈順著耳垂一路蔓延，將他的羞澀展露無遺。
    杜冥風心中雖亂，可骨子裏的執拗卻讓他不肯輕易放過這片刻。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玄墨，語氣裏帶著幾分委屈、幾分倔強，“墨統領，你這是什麽意思？輕薄我？
    你可知，這可是我的初吻，親了可是要負責的。”
    玄墨像是被這話燙到了一般，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會負責的。”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仿若一道光直直地照進了杜冥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讓他心花怒放。
    可他麵上卻不顯，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玄墨，你要說清楚，怎麽對我負責？”
    玄墨被這接二連三的追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腦子一熱，未經思索便脫口而出，“我娶你。”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瞬間意識到不妥，他們皆是男子，這世間哪有男子娶男子的道理？
    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趕忙改口，“往後餘生，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
    杜冥風卻仍不滿意，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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