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園的秋雨在青瓦上敲出酒令般的節奏，李仙宇握著桃木劍的手腕微微發顫。
    金丹裂痕處滲出的金血順著劍紋流淌，竟讓棺中沉睡三百年的枯骨生出嫩芽。
    那是北鬥星域獨有的往生草，莖葉間流轉的靈氣與石昊當年種在柳神庭院裏的一模一樣。
    "慕容家倒是會挑棺材。"
    他並指斬斷纏繞劍柄的怨氣鎖鏈，身後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七道黑影踩著飛簷鬥拱撲來，手中判官筆點出的墨痕在空中凝成"囚"字咒，正是完美世界冥土修士的拘魂術。
    李仙宇旋身避過墨網，西裝下擺卻被蝕出焦痕。
    金丹運轉滯澀的瞬間，桃木劍突然脫手飛向荷塘，劍尖點破的水麵下浮起九盞青銅蓮燈。
    燈芯燃燒的竟是銀龍王逆鱗煉製的龍涎香！
    "陣起！"
    領頭黑影甩出墨鬥線，三百道符咒封死八方退路。
    李仙宇卻盯著荷塘倒影輕笑，那裏映出的不是殺手身影，而是石昊少年時在柳樹下埋酒的畫麵。
    當墨網即將收攏時，他忽然將桃木劍擲向空中："老夥計，該醒了。"
    劍身迸發的麥芽糖香衝散墨咒，九盞蓮燈同時綻放青光。
    殺手們驚覺經脈裏的靈氣正逆流成毒，皮膚浮現出與慕容公子相似的饕餮紋。
    他們吞服的增功丹，竟是李仙宇昨夜在墓中調包的蝕骨散！
    雨幕中傳來環佩叮咚，穿月白旗袍的慕容家主踏著蓮燈走來。
    她發間的翡翠步搖突然炸裂，露出內藏的半片柳神葉："李家哥哥好手段，可認得這個？"
    李仙宇瞳孔微縮。
    那殘葉邊緣的齒痕，分明是當年銀龍王替他擋天劫時咬下的缺口。
    記憶如潮水翻湧：北鬥星域的斷崖邊，小龍女銜著柳葉為他止血，龍血混著葉汁滴入酒壇，釀出第一壇斬神醉...
    "慕容家拿到的，不過是柳神三百化身之一。"
    他淩空抓向殘葉，金丹裂痕卻在此時劇震。
    荷塘突然沸騰，無數錦鯉躍出水麵，魚腹中爆出的不是內髒，而是刻著弑神咒的青銅錢！
    慕容家主廣袖翻飛，青銅錢組成的天羅地網罩住整座園林。
    李仙宇嗅到錢幣上的屍臭味，忽然想起這是石昊鎮壓屍禍時用的厭勝錢。
    他並指劃破掌心，金血在虛空寫下荒天帝親授的破陣訣："天地同釀，萬法皆醉！"
    錢網崩散的刹那，九盞蓮燈同時熄滅。
    李仙宇踉蹌著扶住太湖石，金丹表麵的裂痕已蔓延至第十一道。
    慕容家主突然扯開旗袍高領，露出頸間翡翠吊墜——裏麵封著的竟是柳神釀酒時的半縷青絲！
    "藥王穀的百草宴要開了，"她將殘葉嵌入太湖石孔洞，假山轟然移開露出密道，"李先生若想補金丹，不妨嚐嚐我埋了三十年的蛇膽酒。"
    靈岩山腳的藥香浸透青石板路，李仙宇望著"藥王閣"鎏金匾額皺眉。
    門前那對石狻猊的眼睛，分明是用完美世界的噬魂玉雕成。
    當慕容家主遞上拜帖時，門房老者突然抽搐倒地，懷中的紫砂壺裏爬出三隻九幽蠱——正是當年銀龍王教他辨識的毒物。
    "好戲開場了。"
    李仙宇碾碎蠱蟲，毒血在青石板上蝕出星圖軌跡。
    宴廳內正在品鑒千年參王的老藥修們突然寂靜，他們手中的杯盞同時轉向門口，盞底浮現出相同的翡翠柳葉紋。
    藥王穀主拄著龍骨杖緩步而來，杖頭鑲嵌的卻不是明珠，而是半顆黯淡的金丹！
    李仙宇的輪回紫極魔瞳看得真切，那金丹表麵的裂痕走勢，竟與自己體內的天道枷鎖互為鏡像。
    "小友可知，你這顆殘丹值多少座姑蘇城？"
    穀主笑聲震落梁上塵灰，十二藥童抬著的青銅藥鼎突然掀蓋，鼎內沸騰的碧色藥汁中，浮沉著九顆與柳神葉同源的道種！
    李仙宇的西裝無風自動，東皇鍾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
    當穀主的龍骨杖點向他的丹田時，慕容家主突然拋來那壇蛇膽酒。
    酒壇炸裂的刹那，三千年前埋在此處的弑神陣轟然蘇醒，藥鼎中的道種竟化作利箭射向穀主眉心。
    "你...你竟敢用他的酒破陣！"穀主暴退時撞翻八仙桌，露出桌底刻著的北鬥星圖。
    李仙宇接住飛濺的酒液，在虛空畫出銀龍王教的醒龍符："因為你們忘了，藥毒本是一體——"
    符咒成型的瞬間，整座藥王閣開始崩塌。
    老藥修們驚恐地發現，畢生煉化的本命靈藥正在反噬。
    李仙宇踏著紛飛的丹砂躍向藥鼎，鼎中最後那顆道種突然睜開豎瞳，發出石昊跨越時空的嗤笑：
    "老柳樹釀的酒，你們也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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