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巨樹的根係在時空中寸寸崩解，李仙宇的赤霄劍卻懸在鴻鈞眉心三寸。
    歸墟核心的混沌海翻湧如沸，四百世記憶凝成的銅錢正在焚燒，每燒毀一枚，就有個時空的李仙宇灰飛煙滅。
    "你當真舍得？"鴻鈞殘念化作的說書人輕笑，手中銅錢串成因果鏈，"燒盡這些輪回印記，你便永世不得超生。"他身後浮現楚漢戰場的虛影：烏江畔的說書人正將白帝子殘魂捏成銅錢，而江底的項羽突然收劍回馬。
    李仙宇的劍鋒淌下金血，血珠墜入混沌海竟開出青蓮："當年你誘我以蒼生為棋，可知棋局早定？"蓮心處浮現鎮元子與金蟬子的賭約畫麵，人參果樹下飄落的桃花，正是一片片《穩字經》殘頁。
    鴻鈞的因果鏈突然繃緊，鏈條上三百六十枚銅錢齊聲尖嘯。
    許都方向的八卦陣突然逆轉，諸葛亮渾身爬滿太平符咒，羽扇引動的北鬥星光染成血紅："亮...撐不住了......"他最後一眼望向隆中草廬，八陣圖在掌心碎成星砂。
    "孔明！"劉備的雙股劍突然離手，劍柄纏著五鬥米幡的殘須。
    當劍鋒穿透諸葛亮胸膛時，臥龍崗的竹林虛影在歸墟中瘋長，暫時鎮住倒流的星河。一縷神魂自軍師天靈飛出，沒入李仙宇的赤霄劍中。
    呂布的方天畫戟在此刻劈開時空，戟尖月牙刃上跳動著貂蟬舍利的光輝："還某蟬兒！"鴻鈞的因果鏈應聲斷裂，說書人的鬥笠被罡風掀飛——那下麵容竟與呂布有七分相似，額間印著鳳儀亭的琉璃紋。
    "原來你才是第十世劫灰！"
    李仙宇的赤霄劍突然重若千鈞。
    四百州郡的地脈龍氣在此刻沸騰，化作三百六十條赤龍撲向鴻鈞。混沌海掀起巨浪，浪尖凝成金蟬子的虛影："道友，該醒了！"
    貂蟬的琉璃舍利突然炸裂，金蟬十世真靈盡歸李仙宇靈台。
    當《穩字經》最後一字補全時，楚漢戰場的說書人突然擲錢入江，烏騅馬上的項羽仰天長嘯："天亡我，非戰之罪！"霸王劍回鞘的刹那，歸墟核心的因果鏈徹底崩斷。
    鴻鈞殘念發出最後的嘶吼，身軀在赤龍撕咬下化作星砂。
    混沌海開始坍縮，李仙宇望著掌心消散的銅錢烙痕，忽然聽見六耳獼猴的傳音："呆子！用那根桃木！"
    許昌廢墟中，曹操的倚天劍突然飛起。
    劍柄處藏的桃木劍穗迎風舒展，竟是當年五行山下悟空所贈！當木紋觸及混沌海時，四百時空的歸墟裂隙同時閉合，星辰巨樹的殘骸開滿桃花。
    "蟬兒......"呂布的方天畫戟突然輕顫。
    混沌海最後的浪花裏，貂蟬的金蟬翼裹著一縷佛光，輕輕拂過溫侯染血的麵甲："將軍，你看這桃花......像不像並州的雪？"
    建安二十四年，荊州麥城。
    關羽的青龍刀插在雪地裏，丹鳳目中的火眼金睛已然暗淡。他望著東南方向升起的歸墟霞光，美髯上凝著冰晶："大哥...三弟...雲長先走一步......"赤兔馬的最後一聲嘶鳴中，麥城殘旗化作飛灰。
    洛陽郊外，李仙宇的草廬前。
    諸葛亮將羽扇埋入桃樹下，八卦陣圖的殘頁在風中翻卷。
    當他望向五丈原的星空時，忽然輕笑出聲："原是亮自作聰明......"三枚銅錢自袖中滾落，恰好擺成"死門向生"的卦象。
    星辰巨樹的最後一截根係，在東海深處化作礁石。
    糜竺的商船經過時，聽見水下傳來鳳鳴般的清嘯。船工打撈起半枚玉玨，上麵龍紋已與珊瑚共生，隻依稀辨得"受命於天"的殘跡。
    而那位說書人的鬥笠，永遠漂在了烏江的波濤裏。每當月圓之夜，就有漁人聽見江底傳來銅錢落碗的脆響，伴著沙啞的唱詞：
    "說是那歸墟葬龍，道是那因果成空——
    怎抵得桃木一劍，三界裏自在清風！"
    秦嶺的霧靄漫過劍門關時，李仙宇的青驢正踩著棧道上的陳年血痂。峭壁間的懸棺被山風叩響，棺蓋縫隙透出星砂般的光點——那是諸葛孔明最後一次北伐時，留給後世的八陣殘篇。
    "道友留步。"
    鶴氅老者拄杖立於百丈外的鷹嘴岩，聲音卻如在耳畔。李仙宇勒住韁繩，望見老者身後倒懸的九柄古劍，劍穗上係著的銅錢與自己的本命通寶形製相仿。
    "左慈道友別來無恙。"李仙宇並指抹過驢鞍，木紋中滲出赤霄劍意，"閣下在長阪坡種下的三百株人麵竹，近日可還安好？"
    左慈廣袖輕振，九劍齊鳴如鶴唳："比起這個，道友不妨看看身後。"
    李仙宇回首望去，來時的棧道已化作青銅鎖鏈，每節鎖鏈都捆著個模糊身影——有汜水關前被煉成屍傀的孫堅，有郿塢地宮中琵琶骨盡碎的少帝，甚至還有徐州城外渾身爬滿菌絲的陶謙......
    "幻象罷了。"李仙宇袖中銅錢震碎三具虛影，卻見碎裂的光點凝成新的枷鎖，"好一個"九獄問心陣"，不想南華老仙的傳承竟落入爾等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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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慈踏著劍鋒淩空而來，第一柄古劍"卻邪"出鞘："問道有三，其一問因果——"
    劍光劈開霧靄，顯化楚漢戰場的烏江殘卷：說書人拋出的銅錢墜入江心，激起漣漪中竟浮現鴻鈞道影！
    李仙宇以指代劍點向漣漪中心，江底突然伸出霸王槍："項某平生最恨裝神弄鬼之輩！"
    烏騅馬虛影踏碎問心幻境，左慈的鶴氅被劍氣撕開豁口，露出胸腹間跳動的青銅鼎紋——那鼎耳分明刻著"受命於天"的篡改璽文。
    第二柄"鎮嶽"劍引動山崩，李仙宇足下青驢化作桃木劍穗："問道其二，問生死！"
    七十二峰地脈翻湧如龍，李仙宇窺見左慈真身竟與秦嶺主峰相連。當年張魯的五鬥米道祭壇下，三千具青城山道童的屍骸正將紫薇龍氣輸往此處。
    "好個米賊，好個天師！"赤霄劍自虛空刺出，劍尖挑破左慈袖中符袋。傾瀉而出的不是朱砂符紙，而是裹著佛脂的歸墟星砂——每粒砂中都有個金蟬子閉目誦經。
    第三柄"承影"劍無聲無息抵住李仙宇後心，左慈的聲音忽遠忽近："問道其三，問......"
    劍鋒突然滯住，一杆方天畫戟破雲而來，月牙刃上的血槽泛著鳳儀亭的琉璃光。
    "老牛鼻子聒噪得很！"
    呂布的赤兔馬踏碎山巔古鬆，戟尖月牙刃勾住左慈發髻。李仙宇趁機並指抹過赤霄劍身，楚漢戰場的殺伐氣衝散青銅鼎紋："溫侯來得正好，且看這鼎耳銘文——"
    左慈突然捏碎腰間玉佩，九劍齊斷。殘劍裹著星砂遁入秦嶺深處，隻留餘音回蕩："一月後驪山皇陵，自有道友了結因果......"
    暮色浸染劍閣時，李仙宇摩挲著半截鼎耳。溫熱的青銅表麵浮出陰刻小篆，記載的竟是徐福東渡前的謁語："熒惑守心，祖龍當歸。九鼎重鑄，蒼天可逆。"
    赤兔馬突然人立而起，呂布望向驪山方向的眸中泛起血絲："這臭味...是郿塢地宮裏的歸墟藻荇！"
    李仙宇循聲望去，見八百裏秦川上空，三百六十顆星辰正以詭異軌跡挪移，儼然組成放大版的銅錢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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