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赤兔·食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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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的獨臂按在石化的左膝上,掌心傳來的刺痛讓他想起五丈原的秋雨——那年他跪在丞相靈前,七星燈餘燼燙穿戰袍的灼痛。
此刻,貂蟬腐屍正用森森白骨撥弄著青銅蟬,赤兔馬的虛影突然打了個響鼻,腐化的馬頭竟伸過來啃食他膝蓋上的青苔!
"你這貪嘴毛病倒是一點沒改..."薑維苦笑著摸向馬鬃,指尖卻穿透了腐爛的皮肉。赤兔馬突然仰頭嘶鳴,焦黑的蹄鐵在地麵踏出串冒著熱氣的《太平經》殘字,每個字跡都在月光下扭成小篆體的箭頭,直指北邙山方向。
哢嚓——
貂蟬腐屍突然掰斷自己的肋骨,在青石板上刻出幅簡筆畫:歪歪扭扭的宮殿裏,小皇帝劉協正在給隻青銅蟬喂食玉璽碎屑。薑維的瞳孔驟縮——畫中玉璽的缺口形狀,竟與他懷中的半塊完全吻合!
"馬兒,帶路!"薑維翻身跨上赤兔,腐屍的重量讓馬背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赤兔馬的虛影突然實體化,腐爛的腹腔裏鑽出條青銅藤蔓,將兩人一馬捆成個冒著綠光的粽子,朝著北邙山方向彈射而去!
疾馳中,貂蟬腐屍的指骨突然戳向薑維後頸,在他皮膚上刻下串血字謎題:四更天,銅雀台,活人喂蟬,死人守棺
薑維的武神軀突然震顫,趙雲守護靈的銀槍虛影自左臂鑽出,槍尖在虛空劃出答案——竟是當年曹操《短歌行》被刪去的第四句:"何以解憂?唯有血飼!"
北邙山腳的亂葬崗突然升起濃霧,三百具無麵屍傀從墳塋爬出。他們的腹腔裂開,每具都湧出成群的青銅蟬,蟲翅震動的頻率竟與《胡笳十八拍》的第七拍完美契合!赤兔馬突然人立而起,腐爛的馬尾掃過屍群,沾著屍油的鬃毛在月光下凝成火把——
"這畜生怕不是成精了..."薑維哭笑不得地看著馬兒用蹄子敲擊《太平經》殘字,地麵應聲裂開條密道。貂蟬腐屍突然暴起,撕下自己半邊臉皮貼在入口,那臉皮上的胭脂竟化作活物,拚出"建安二十四年·關雲長歿"的字樣!
密道深處傳來孩童嬉笑。
七個穿肚兜的青銅娃娃正在踢毽子,毽羽竟是諸葛亮的鶴氅碎片。當薑維的銀槍虛影刺來時,娃娃們突然齊聲背誦《出師表》,音浪震得密道頂部的銅錢簌簌掉落——每枚錢孔都映出段被篡改的曆史:張飛的頭顱在東吳宴席上傳閱,趙雲的龍膽槍插在曹丕寢宮...
"得罪了!"薑維扯下束發帶,青絲在守護靈加持下化作銀針。當第七根針釘入《出師表》錯字時,青銅娃娃轟然炸裂,毽子裏的鶴氅碎片突然活化,裹住三人一馬衝進密室——
滿室燭光下,十二隻青銅蟬正在啃食玉璽碎塊。居中那隻巨蟬背上,赫然坐著阿照的半截身軀!少女的下半身已與蟬腹融合,左手捏著薑維昨日修補戰甲用的頂針,右手握著半卷《李陵答蘇武書》偽作。
"將軍可知..."阿照的青銅左眼突然流淚,淚珠落地化作小篆,"這些蟲子吃夠玉屑,就能吐出真正的《三國誌》..."
赤兔馬突然掙脫束縛,腐化的獠牙狠狠咬向巨蟬。在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薑維望見駭人真相:馬牙縫裏卡著的,竟是關羽當年在華容道放走曹操時,被削落的半截美髯!
叮——
頂針突然彈到薑維掌心,內側刻著行微雕小字:"速喂馬食銅,亮在五丈原等..."字跡戛然而止處,正是諸葛亮咽氣前沒寫完的"你"字!
"丞相啊..."薑維突然大笑,銀槍挑飛三隻青銅蟬塞進馬嘴,"赤兔!加餐了!"
腐屍、銀槍、青銅蟬在密室裏亂作一團。當最後隻巨蟬被赤兔馬囫圇吞下時,阿照的殘軀突然軟化,化作四百片帶露的桃瓣。薑維接住那片寫著"明日午時,銅雀台頂"的花瓣,耳邊響起李仙宇的歎息:
"伯約,這局棋,該將軍落子了..."
……
赤兔馬打了個飽嗝,吐出的青銅蟬殘翅在邙山北麓凝成星圖。薑維的獨臂突然泛起魚鱗紋,掌心肌膚下浮出段《禹貢》殘章——那竟是當年大禹丈量九州時,刻在應龍脊骨上的水文圖!
"將軍!驪山方向有異動!"隨行的小校突然驚呼。薑維循聲望去,隻見始皇陵封土堆裂開九道豁口,三千具青銅兵俑正踏著《詩經·秦風》的韻律列陣。最駭人的是領頭那尊將軍俑,其腰間玉帶扣的紋樣,竟與李仙宇當年贈予韓信的《渡江策》帛書完全相同!
驪山陰麵突然飄來蓑衣老者的山歌聲:
"六國算什麽喲——七百年蚩尤骨,煉成這九鼎銅!"
薑維的武神軀突然共鳴,張飛的丈八蛇矛虛影自動劈開地脈。土層下露出的非是秦磚漢瓦,而是浸泡在青銅液中的上古戰場——折斷的軒轅劍插在蚩尤牛首旁,斷口處滋生的銅鏽正化作《山海經》異獸圖譜!
"項王!出來看祖宗!"薑維突然衝虛空高喊。項羽的霸王槍應聲刺破夜幕,卻在觸及蚩尤骨時劇烈震顫——那青銅化的牛首突然睜眼,眼眶裏躍動的竟是西楚霸王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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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馬突然發狂,腐爛的馬尾掃過青銅兵俑陣。當首排兵俑麵甲脫落時,薑維的呼吸幾乎停滯——這些秦俑的五官,赫然是四百年前桃木靈根上那些刻簡史官的麵容!
蓑衣老者踏著青銅鼎耳飄然而至,懷中抱著半截刻滿蟲紋的編鍾:"薑將軍可識得此物?"鍾槌敲擊處,音波竟凝成《竹書紀年》裏被抹去的篇章:周穆王西巡昆侖時,與西王母交易的並非白玉圭,而是九枚蚩尤齒!
"老丈究竟何人?"薑維的銀槍虛影抵住老者咽喉。
老者突然撕裂蓑衣,露出布滿《連山易》卦象的胸膛:"老朽徐福,奉始皇命東渡時...在歸墟深處見過將軍的前世。"
虛空突然裂開海市蜃樓:蓬萊仙島上,少年徐福正將枚金蟬蛻塞進青銅匣。匣麵浮刻的星圖,竟與李仙宇胸口疤痕如出一轍!
"你可知這三千青銅俑..."徐福的鶴發突然染上銅綠,"本是用來鎮壓蚩尤的九黎巫血?"話音未落,領頭將軍俑的青銅劍突然軟化,劍身流淌出的非是銅汁,而是涿鹿之戰時黃帝斬落的蚩尤殘魂!
赤兔馬突然人立而起,腐爛的腹腔裏鑽出條青銅藤蔓,藤尖卷著枚刻有"熒惑守心"的秦簡。當簡牘觸及蚩尤骨時,整座驪山突然透明——始皇陵地宮深處,十二金人正用鎖鏈拖拽著具山嶽般的青銅棺槨,棺麵浮刻的竟是《歸藏易》失傳的"九厄"卦象!
"項王!接劍!"薑維突然將銀槍擲向蚩尤骨。項羽的霸王槍與銀槍對撞刹那,迸發的火星竟在虛空燒出段上古記憶:韓信暗渡陳倉時,軍旗上繡的非是漢字,而是蚩尤部落的牛角圖騰!
徐福的編鍾突然自鳴,音波凝成四百個時空的歸墟裂隙:"將軍請看,這才是真正的焚書坑儒——"裂隙中浮現的鹹陽刑場,被活埋的儒生們正在青銅液裏刻寫真正的《尚書》,每個字都在灼燒始皇的魂魄!
赤兔馬突然咬住薑維的披風,將他甩向領頭將軍俑。當指尖觸及兵俑胸甲時,薑維的武神軀突然讀取到段被封印的記憶:章邯投降項羽時,暗藏在驪山的並非珍寶,而是半部能召喚蚩尤巫軍的《九黎策》!
"原來楚漢爭霸是..."薑維的獨臂突然石化,《禹貢》殘章在皮膚上瘋狂遊走。項羽的霸王槍突然調轉槍頭,在地麵刻出個巨大的"楚"字。當最後一筆落下時,三千青銅俑齊聲高呼楚語,手中的秦劍全部軟化,化作《離騷》的楚辭竹簡!
徐福突然大笑,鶴發盡數脫落露出青銅頭皮:"兩千年了,終於等到九黎巫血重見天日!"他撕開胸口的《連山易》卦象,內裏湧出的非是鮮血,而是涿鹿戰場沉澱的玄黃血!
驪山地脈突然塌陷,十二金人拖拽的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震開的刹那,薑維望見歸墟最本源的恐怖——那棺中躺著的,竟是四百個時空疊加的李仙宇!每個"李仙宇"胸口都插著把刻有不同年號的鎮魂劍,從"黃帝紀元"到"建安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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