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在八零當保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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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安國”
薑一在紙上寫上這三個字,又畫了個圈圈了起來。
白熾球泡昏黃的燈光下,幾隻早春的蚊蟲嗡嗡的追光而來。
屋角的胖蜘蛛結了大網,耐心等著蚊蟲上鉤。
薑一關了燈,躺到床上睡了過去。
幾天後的早上六點,薑一在承載器上定的鬧鍾把他叫醒,他穿上衣服,拿著煉鋼廠分配的一個老式手電去開四角的鐵門。
薑一困得眼睛上下眼皮打架,去開最後一處大門時,看到了一個蹲在角落烏漆麻黑的身影。
嚇得薑一手電都快拿不穩了。
“什麽人?”
薑一一聲正氣的質問,同時在心裏默默背誦著“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誅邪退散,百鬼莫侵!
薑一跟黑影中間隔了三米遠,隨著質問,黑影慢慢抬起了頭,手電光裏,露出一張滿是淚水的女性麵龐。
薑一認出來了,那是那天在食堂門口看到的,跟張安國聊天的女人。疑似是他的媳婦繡繡!
隻是這晨光熹微的,她怎麽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呢?
薑一的手電朝下挪了挪,照在地板上。是人就好,是人他就不怕了。
“你是家屬樓的住戶嗎?怎麽不回家?”
薑一上前開了鐵門,讓開位置。
“你不回家嗎?同誌。”
“我是……張安國家的……不,我是陳繡繡。”
陳繡繡坐在大鐵門前的石階上,雖然是春末了,但在興隆市氣溫並不是很高。起碼薑一出來時,身上穿著秋衣,馬甲,常服外套。
“陳同誌,有什麽我能幫你嗎?”
“有煙嗎?”陳繡繡啞著嗓子開口。
薑一從衣服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一根煙,但是卻沒有打火機。
這根煙還是跟著薑紅兵去煉鋼廠,辦公室一個男同誌給的,他接了過來順手放在口袋裏到現在。
陳繡繡接過了煙叼在嘴裏,從自己外套口袋裏摸出一盒火柴,抖著手劃了兩三次,都沒有點燃。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著,顫抖的手不知是因為天氣冷還是心裏冷。
薑一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個女性,如此的,如此的,讓他難以描述。
陳繡在薑一眼裏,自然是漂亮的。
她穿著紅色掐腰裙子,黑色絲襪,黑色皮鞋。大約二十六七歲,一頭短發柔順的垂在耳邊。眼睛紅腫,粉薄的臉上水靈靈像是浸潤的雨花石。就連那一點鼻梁上的雀斑,並不算挺翹的鼻子,一切都剛好在這張臉上,塑造出了陳繡繡。
她並不是時下人們喜歡的女性形象。人們偏愛明媚大氣的端正女性,穿衣寬鬆,勤快持家。陳繡繡更像是二十世紀的女性,有自己的審美與迷茫。
是的,迷茫。薑一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迷茫。
薑一的瞌睡已經走了,現在回去躺著也睡不著,他索性也學著陳繡繡的動作,蹲坐在她旁邊。
薑一放下手電,手電晃了兩圈,一束光線直直的照射著前方。
他從陳繡繡手裏接過火柴,利落的點燃,又習慣性的伸手遮擋著風,遞到陳繡繡麵前。
倘若這是電影裏的一幀畫麵,應該是極美的。
霧色朦朧裏,漂亮的男人頭發在腦後胡亂束著。他伸出手護著一點火光遞給女人。
小小的火光照亮了女人尖尖的下半張臉。
女人一半在黑暗裏,一半在光明裏。
她傾向男人,嘴裏叼著一根煙湊到火光前。
劣質香煙的味道很嗆鼻,陳繡繡咳嗽兩聲,兩根細細的手指夾著香煙,朝著空氣中吐出一團煙圈。
“我想離婚。”
薑一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他坐在陳繡繡旁邊,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時,陳繡繡率先丟下一句炸彈。
“離婚,你想好了嗎?”薑一知道,陳繡繡現在需要的不是人生導師,而是一個沉默的樹洞。
“對啊,離婚,結束這名不副實的六年。”陳繡繡又吸了一口煙,開始講述。
陳繡繡母親去世很早,她的父親生怕後媽苛待了她,所以一直單身將她撫養長大。
小時候的陳繡繡是頑劣的,因為她知道,無論她闖了什麽禍,隻要回家哭一哭,爸爸永遠可以給她擺平。
爸爸能幫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直到陳繡繡二十歲時,她遇到了分配來煉鋼廠實習的張安國。
張安國太不一樣了,他不會跟其他男人一樣大夏天光著膀子在樓底下乘涼聊天,他也不會追著女生嬉皮笑臉的約著去公園。
他的衣服扣子永遠扣到最上麵一顆,胸前口袋裏插著一支鋼筆,頭發是規矩的三七分,臉上胡子幹幹淨淨。
他走路時不緊不慢,聽同事說話時也會微微側過頭聆聽,不會搶著表達觀點。
總之,隨著觀察的越多,陳繡繡的目光越來越無法挪開。
她開始追求張安國。因為自己的爸爸是張安國的上司和師父,所以陳繡繡有很多機會看到張安國。
對於她的示好,張安國不接受也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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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繡繡感到挫敗,她覺得自己非得嫁給張安國不可。
於是像小時候一樣,她哭著在爸爸麵前鬧。
爸爸歎息著再一次縱容了她。
新婚之夜,張安國坐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他也在用行動表明,他拒絕這樣一個妻子。
陳繡繡擦幹眼淚,隻要結婚了,就是她的人了,未來還長著呢。她不信自己感動不了一個張安國。
她溫柔小意,她百般討好,她學著看張安國喜歡的書籍,她學化妝打扮,她學跳舞,她學抽煙喝酒,她甚至故意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對於張安國來說,都形同虛設。
事實證明,不愛就是不愛。哪怕你付出再多,對於別人也都是困擾和小醜一樣。
陳繡繡甚至懷疑張安國對好兄弟趙勇民都比對自己笑容多。
特別是唯一的靠山爸爸去世後,陳繡繡被迫獨立。
她衣食無憂,可她內心的寂寞困苦,無人可訴說。
家屬樓是個“口”,陳繡繡就是那“口中人”,困在這裏,也困在這段自己求來的婚姻裏。
辦公室裏唯一知道她真實情況的大姐勸她忍一忍,男人都是這樣,等老了身邊的人不也還隻有你嗎?
可是陳繡繡多少次夜晚失眠時想著:憑什麽呢?我才二十七,我就要這樣為一段一眼看到頭的婚姻,繼續耗光剩下的歲月嗎?
童年時的叛逆在二十年後返場上演。
她不願意繼續做這囚籠裏的蝴蝶。
陳繡繡走了,留在原地的薑一像是在別人的故事裏,看完了一場電影。
地板上隻有一根被踩滅的煙頭。
薑一彎下腰撿起了手電筒,推下開關按鈕,關閉了這一束光亮。
因為天已經亮了,將有更多光明灑滿人間,人人都會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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