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邊荒蕪一冬的野草開始返青，黑色的瀝青路像是一條絲帶，野草便是它的花邊。
    春季的風吹過，路標上寫著遠處的方向。
    便利店是這裏最後一處建築。再遠處隻能看到一些零星的房屋村落。
    “真的不知道，但凡我有一點消息，都會告訴你們。”
    店老板嘴裏的煙換了第二根，也許是因為肥胖，在這樣一個稱得上是舒適的季節，流了幾滴汗珠。
    肖震霆不緊不慢撕開這條煙，拿出一根含在嘴裏。
    “來個打火機。”肖震霆說。
    店老板在收銀台旁邊抽出一個丟給肖震霆。
    “三塊”店老板說。
    薑一腦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隻是暫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肖震霆掏出錢包付了錢。
    “謝謝你，老板。肖總，我們走吧。”
    薑一覺得他需要安靜的捋一下整件事情。於是拽著肖震霆離開了便利店。
    兩人上了車，肖震霆坐在了駕駛位上。
    汽車發動，薑一看向後視鏡，小小的便利店在鏡子裏一點點縮小，店老板胖胖的身影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
    汽車開出去二裏地，直到便利店看不見了。肖震霆將汽車停在路邊，熄了火。
    薑一轉頭看向肖震霆，兩人四目對視，不需要多言，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個店老板絕對隱瞞了什麽。
    薑一也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裏，肖震霆側過身，點起了火苗。
    薑一的頭發束在腦後，一些淩亂的發絲垂下，他側著臉靠近肖震霆，嘴裏的煙架在打火機火苗上，慢慢燃起一點猩紅的光。
    薑一按下玻璃，煙味隨之飄散到空氣裏。
    “我第一次看見你抽煙。”肖震霆靠在汽車座椅上說。
    他的眼神沒有看向薑一，隻是望著前方。
    汽車停在一處小路上，雜草叢生，高大的灌木很好的擋住了汽車的視線。
    薑一細長的手指夾著煙伸到窗外撣了撣煙灰。
    “我抽煙，但是沒有什麽煙癮。隻有心情很煩躁的時候才會想著來一根。況且，當著嘉怡的麵抽煙不好。”
    薑一自從來到這個副本，這確實是他第一次抽煙。奇怪的是，過去的大半年，他竟然沒有一次想抽煙。
    任務時間還剩下五個多月，而失蹤的肖嘉辰必須找到。他是任務的關鍵。
    就算沒有任務，薑一也不希望肖嘉辰出事。
    他才十五歲，那麽年輕稚嫩，還是尚未長成的樹苗。
    “我以前買煙，如果是整條，打火機都會送兩三個。從來沒有老板小氣的連一個打火機都要收錢。”薑一說。
    “我打過嘉辰。”肖震霆也說“在他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他聽信了一些親戚的挑撥，認為是我害得他母親去世的。從一開始的質問到最後的辱罵。我拿著雞毛撣子抽他，他反倒一聲不吭，直到雞毛撣子被我抽斷……那一次打得很嚴重，也是他長這麽大，我第一次打他。”
    “也是那一次開始，我才意識到，這麽多年嘉辰與我之間的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越走越遠了。”
    “以前他們母親在，算是有個紐帶，當我晚上下班回來時，會跟我講今天兩個孩子發生了什麽事……後來她病逝，我一心隻想賺錢給他們優渥的物質生活，孩子都是李嬸王叔在照顧。”肖震霆說著說著沉默了，有些難堪的看向薑一。“你一定覺得有我這樣的伴侶，很差勁，對嗎？連家庭都照顧不好。”
    “你想太多了，大部分家庭的父親，可是既照顧不好家庭還賺不來錢。每日隻會對著妻子頤指氣使，對著孩子作威作福。”薑一再次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眼圈。“起碼，你能給他們比一般人更好的生活，你後來也在試著改變自己，包容孩子。我聽到了你和學校老師打電話……抱歉，隻是路過聽到了。你說‘嘉辰如果學不好，那證明他的天賦不在這上麵。隻要不違法亂紀就行’。學校老師回了你什麽？”
    肖震霆看了眼手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
    “老師懷疑我不是嘉辰爸爸。因為當今社會，沒有父母不監督孩子學習。”肖震霆一本正經的說。
    “嗬”薑一笑了笑。
    兩人坐在車裏繼續等著，直到二十分鍾後，一輛黑色的皮卡從馬路上開過，駕駛室開著的玻璃窗，顯示司機就是店老板。
    肖震霆遠遠的開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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