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辰轉向蕭定邦，目光平靜卻帶著幾分質問：
    "父親，您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這一聲"父親"，讓蕭定邦渾身一震。但很快，他就板起臉來。
    "放肆！"蕭定邦厲聲喝道，"你這是什麽態度？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是要與為父對質嗎？"
    蕭玉辰冷笑一聲："父親這是惱羞成怒了？"
    "你......"蕭定邦氣得胡子直抖，"我是你父親，你竟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父親？"蕭玉辰的聲音越發冰冷，"這些年來，您身為人父，卻對夫人如何苛待我視而不見。對她如何誣陷我，您也是充耳不聞。您配稱父親二字嗎？"
    "大膽！"蕭定邦拍案而起，"你這個孽子，竟敢如此頂撞於我！就算你母親隻是個小妾，我也容你在府中長大，你就是這般報答我的？"
    四周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這對父子。堂堂武昌侯，此刻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麵，竟對自己的庶子如此苛責。
    "我懂了，"蕭玉辰突然笑了，"父親是覺得，自己的麵子比兒子的命還重要是嗎？"
    這話說得蕭定邦一滯。
    "您位居高位，權重朝堂，"蕭玉辰正色道，"可是在家中，您連一個庶子都護不住。不，應該說，您根本就不想護！"
    蕭定邦的臉色越發難看。
    "父親啊父親，"蕭玉辰搖頭歎息，"您寧願相信正室夫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您這般明哲保身，怕是要氣死我那泉下的生母了......"
    這番話說得蕭定邦麵色鐵青，卻無言以對。
    他知道，自己這些年確實虧欠了這個庶子。但此刻，他寧願繼續裝聾作啞，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的顏麵，比什麽都重要......
    見蕭定邦發怒，荀氏也找到了底氣，厲聲道：
    "蕭玉辰！你這個孽障，竟敢這般頂撞你父親！我看你是......"
    "荀夫人，"張懷瑾突然開口，聲音冰冷，"你還嫌今日的臉丟得不夠嗎？"
    荀氏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裏。
    "玉辰既已拜入我門下，"張懷瑾正色道，"那就是我的學生。他的品行如何，為師自會教導。"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荀氏："倒是你，身為侯府正室，不思如何教導子女，反而用這等下作手段陷害繼子。這般行徑，才是真正需要管教的！"
    荀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至於玉辰方才的話，"張懷瑾繼續道，"雖然語氣重了些，但句句在理。蕭大人，你身為人父，卻對夫人如此對待庶子視而不見，這確實不該。"
    蕭定邦的臉色更加難看。
    "今日這事，老夫既已收了玉辰為徒，那就由老夫來評理。"張懷瑾環視四周，"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連連點頭。誰不知道張大學士在朝中的地位？他既然開口，誰還敢說個不字？
    荀氏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在張懷瑾威嚴的目光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既然如此，"蕭玉辰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那今日，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清楚。"
    他環視四周，目光坦然："從今日起，我蕭玉辰，與蕭家斷絕關係！"
    "你！"蕭定邦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孽子，竟敢......"
    "我這個庶子，"蕭玉辰冷笑，"在您眼裏不過是個汙點罷了。如今我主動斷親，您該高興才是。"
    蕭定邦麵色鐵青："放肆！你以為沒了蕭家，你還能......"
    "能不能活下去？"蕭玉辰打斷他的話，"父親放心，我這個庶子，從來就沒想過要靠蕭家過活。"
    他直視蕭定邦的眼睛："這些年來，我住在西院那個破屋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是沾了蕭家的光？"
    這話說得蕭定邦啞口無言。
    "您以為我稀罕蕭家的富貴？"蕭玉辰冷笑，"您錯了。我蕭玉辰，從來就不稀罕蕭家的一分一毫。"
    "今日，我就把話說清楚。從此以後，蕭家的富貴，蕭家的權勢，與我再無半點關係。我的路，我自己走！"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蕭定邦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你這個孽子，你......"
    "父親不必動怒，"蕭玉辰淡淡道，"您不是一直想撇清我這個庶子嗎？如今我主動斷親，您該謝天謝地才是。"
    蕭定邦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說不出話來。
    堂堂武昌侯，竟被自己的庶子當眾如此羞辱，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可偏偏，蕭玉辰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這些年來，他確實從未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
    "玉辰，"張懷瑾輕聲提醒道，"與自己的血脈斷親，於理不合。"
    蕭玉辰轉身，對張懷瑾深深一揖："恩師教誨的是。弟子並非不知孝道。"
    他直起身來，目光堅定："將來父親年邁，我自會盡孝，為他養老送終，以報生養之恩。"
    這話一出，蕭定邦的身子微微一震。
    "但是現在......"蕭玉辰看了一眼荀氏和蕭雲蔚，冷笑道，"如果不撇清關係，恐怕我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張懷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今日這事，不過是開始。"蕭玉辰繼續道，"若我還留在蕭家，某些人怕是寢食難安，日後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麽手段來。"
    荀氏和蕭雲蔚的臉色更加難看。
    "與其等著被人害死，"蕭玉辰正色道，"不如幹脆斷了這層關係。父親的養育之恩，我日後自會報答。但蕭家的富貴，我一分都不要。"
    張懷瑾看著自己這個弟子，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這個孩子，明白事理，懂得輕重，更知道如何自保。難怪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活下來。
    "好！"張懷瑾突然開口，"既如此，那從今日起，你就跟為師回翰林院住下。至於養老盡孝之事，日後再說不遲。"
    蕭玉辰對張懷瑾深深一揖："多謝恩師。"
    蕭定邦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胸口發悶。
    他這個兒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與蕭家斷絕關係。這讓他這個父親的臉麵，往哪裏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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