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靖安王兵指姑蘇,太湖秘境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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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玄甲軍。
青鳥吐出的這五個字,讓雅間內剛剛緩和的氣氛,驟然一凝。
那隻被徐鋒端在半空的茶盞,紋絲不動。盞中茶水的熱氣,仿佛都被這無形的寒意凍住,不再嫋嫋升騰。
靖安王趙衡。
這位與北涼王徐驍齊名的離陽藩王,封地在青州,與江南道一南一北,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兵,為何會在此刻,精準地出現在此地?
徐鋒的腦海中,一張囊括了整個離陽王朝的輿圖瞬間鋪開,無數條代表著利益與權謀的線,交錯縱橫。
是太安城裏那位皇帝的旨意,借靖安王這把刀,來“協助”緝拿自己這個“北涼逆賊”?還是這位素有野心的靖安王,想趁著江南官場被自己一刀劈開,水渾之時,伸手進來摸幾條大魚?又或者,是那位鳳儀宮裏的皇後,與這位藩王達成了某種見不得光的交易?
無數種可能,如電光石火般閃過。
徐鋒放下茶盞,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他看向青鳥,臉上不見絲毫波瀾,隻是淡淡問道:“五百人?”
“是,公子。”青鳥沉聲應道,“皆是精銳,看行軍之法,領兵之人,絕非庸才。”
“五百人……”徐鋒輕聲重複了一遍,嘴角忽然翹起一絲嘲弄的弧度,“他這是想來撿便宜,又怕崩了牙。派這麽點人,是試探,也是表態。有意思。”
區區五百玄甲軍,便是再精銳,他徐鋒還沒放在眼裏。若是在北涼邊境,這五百人不夠他麾下鐵騎一個衝鋒。但此處是江南,是天子腳下,他不能,也不想動用北涼的軍伍。
可他不動,不代表他怕。
他更在意的,是那片浩渺的太湖。
徐鋒的目光掃過一旁坐立不安的隋珠公主,最終轉向窗外,看向那水汽氤氳的遠方。
“原計劃不變。”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青鳥,你帶五十人留下,不必與他們起衝突,隻需盯緊了,看看這條靖安王府的狗,到底想咬誰。”
“公子,這……”青鳥有些遲疑。
“無妨。”徐鋒擺了擺手,站起身,“姑蘇這潭水,既然渾了,就不怕再多幾條過江龍。走吧,去看看這太湖裏,到底藏著什麽讓前朝公主都念念不忘的秘密。”
他轉身向外走去,那份從容,仿佛即將麵對的不是一方藩王的兵鋒,而是一場尋常的湖上泛舟。
洛陽跟上,眼底深處,是對未知秘境的好奇。南宮仆射默不作聲,隻是將手按在了背後的刀柄上,對她而言,去哪裏都一樣,有架打,便好。
……
太湖,煙波浩渺,水天一色。
一葉扁舟,飄搖於萬頃碧波之上。
當小舟靠近湖心一座看似平平無奇的無人荒島時,異變陡生。
隋珠公主懷中的那枚玉佩,毫無征兆地掙脫了束縛,懸浮於她身前,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溫潤而不刺眼,如一輪小小的太陽,將周遭的湖水都映照得一片通透。一道肉眼可見的光束,筆直地射向島嶼深處。
幾乎在同一時間,洛陽掌心那枚從四海幫得來的骨哨,也開始微微震顫,發出一陣人耳聽不見,卻直抵魂魄深處的嗡鳴。
“就是那裏。”隋珠公主指向光束的盡頭,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眾人登島,撥開半人高的荒草。在玉佩與骨哨的共同指引下,他們最終在一處被巨大岩石與盤根錯節的藤蔓死死遮掩的山壁前停下了腳步。
藤蔓之後,是一個幽深的洞口。
洞口四周的石壁上,刻滿了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的筆畫曲折盤繞,透著一股蒼茫古樸的韻味,與當年道德宗掌教袁青山所贈那枚“三清鈴”上的紋路,竟有幾分神似。
徐鋒伸出手,並未直接觸碰。
【萬物洞悉】神通悄然運轉,眼前的石壁在他視野中化作無數流動的氣機與脈絡。一股厚重到近乎凝滯的封印之力,如沉睡的巨獸,盤踞於此。
這座陣法,古老得超乎想象。其上流淌的歲月痕跡,甚至比他所知的大秦王朝,更為久遠。
這是一座上古道家遺留的封印。
封印的背後,是什麽?
就在此時,那枚懸浮的玉佩,仿佛受到了某種致命的吸引,化作一道流光,義無反顧地撞向了洞口的石壁。
沒有想象中的撞擊聲。
玉佩如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堅硬的石壁之中,最終停留在陣法最核心的那個節點上。
“轟隆隆——”
整座小島,都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封印陣法,仿佛被一把鑰匙激活,石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發出幽幽的青光。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被封死的洞口,竟緩緩向內開啟,露出一條深不見底,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通道。
一股混雜著塵封歲月與未知危險的氣息,從通道內撲麵而來。
洛陽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如此凝重。她那張絕美的臉上,屬於魔主洛凰的威嚴一閃而逝。
她側過頭,看向徐鋒,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裏麵……有我熟悉的氣息。似乎與當年昆侖山下鎮壓的某種東西同源,但更加純粹,也更加危險!”
話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已然越過眾人。
南宮仆射手持繡冬刀,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進了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對她而言,世間最大的危險,隻在於自己的刀夠不夠快。
徐鋒與洛陽對視一眼,也緊隨其後。
隋珠公主看著那深邃的黑暗,嬌軀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那通道深處傳來的,仿佛來自血脈的呼喚,最終戰勝了恐懼。她咬緊牙關,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邁步跟了進去。
她覺得,這裏麵,有她必須知道的答案。
……
與此同時。
姑蘇城外,十裏長亭。
五百名身著玄色甲胄的騎兵,悄然駐紮。軍容齊整,肅殺之氣衝天,與江南水鄉的溫婉,格格不入。
營帳中,一名身著錦衣的年輕公子,正擦拭著一柄狹長的佩刀。他麵容俊朗,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但那雙眼睛,卻深藏著與年齡不符的陰鷙與野心。
此人,正是靖安王世子,趙珣。
一名斥候快步入內,單膝跪地:“啟稟世子,目標一行四人,已乘船入了太湖,去向不明。”
“太湖?”
趙珣擦拭佩刀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起頭,看向太湖的方向,那抹溫和的笑容緩緩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人發現獵物蹤跡時的興奮與殘忍。
“好,好得很。”他輕聲自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