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單於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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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騫被人帶走了。
臨走時,他對慌作一團的段叔使了個眼色。
段叔一動不動。
帳內,於單也呆若木雞。
左骨都侯轉身回帳,打量了一眼於單,更加失望,也懶得掩飾眼中的嫌惡,自顧自的坐下。
“單於,安王他們明日就到,你準備好迎戰了嗎?”
於單打了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
左骨都侯突然來這麽一手,就是為了將張騫抓起來啊。沒有張騫幫忙,就憑他和段叔,哪裏有守住單於城的能力?
“你們……”他伸手指著左骨都侯和右骨都侯,氣得渾身顫抖。
左骨都侯眼皮一抬,眼神如刀。
於單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手指。
左骨都侯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淡淡地說道:“我們當初說好的,既不幫你,也不幫他們。你能守住就守,如果守不住,也怨不得別人。”
右骨都侯和聲勸道:“單於,現在後悔,還得來及。安王死了兒子,一旦開始攻城,可就勸不住了。”
於單看看殺氣畢露的左骨都侯,又看看麵帶央求的右骨都侯,猶豫半晌,最後一聲歎息。
“就依二位。”
——
趙延年啃著燒得半焦的羊腿,喝了一口酒,涮了涮嘴裏的焦糊味。
從燒成一片火海的輜重營裏衝出來時,堂邑父給他搶了一條羊腿。
一半還是生的,一半已經燒焦了,味道一言難盡。
可是此時此刻,就算是全生或者全焦,他也隻能捏著鼻子吃。
連續戰鬥了一天一夜,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其他匈奴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也不管生的還是焦的,一個勁地往肚子裏塞。
誰也不知道敵人什麽時候會追上來,還有沒有機會吃下一頓。
安王的部下像是瘋了一樣,一直在後麵追,不肯放棄。
堅莫已經戰死,盧蘭也受了傷,兩百騎兵隻剩下五十多人,幾乎人人帶傷。
隻有趙延年沒受傷,連點油皮都沒破,運氣好得令人驚訝。
匈奴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敬畏,一是因為他的武藝,一是因為他的運氣。
除了老天爺的偏愛,他們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就連趙延年自己都將信將疑。
就算有鐵甲護身,可是他每次都冒著敵人的箭雨衝鋒在前,幾次打下來,一點傷都沒有,要說沒點運氣的成分,誰信?
這是穿越者的福利,還是作死前的瘋狂?
“趙君,今天晚上找個地方休息吧。”盧蘭湊了過來,啞著嗓子說道。
趙延年看看那些像叫花子一樣的騎兵,點了點頭。“有合適的地點嗎?”
“有,隻是要向北走幾十裏。這一帶我們經常來,比較熟悉,有幾個朋友。”
“可以。”趙延年一口答應。
他可以繼續戰鬥,但其他人真不行了。勉強行事,要麽激起眾怒,要麽造成重大傷亡。
兩次重大減員,一是盧蘭、堅莫想偷懶,差點被人包了餃子,一是他們反應不及時,被對方騎兵橫向衝擊側麵。他奮力一擊,救出了一大半人,還有三分之一沒能逃出來。
但歸根到底,都是久戰之後,身體疲憊,腦子也有點跟不上。
見趙延年同意了,盧蘭大喜,隨即召集騎士出發。
他們向北走了二十多裏,來到安侯水與餘吾水的匯流處,又沿著河流向前走了幾裏,進了山。
盧蘭在外麵留了遊騎警戒,其他人一起進穀。
走了沒遠處,就有人出現在山坡上。
盧蘭勒住坐騎,喊了幾聲,說明來意。一會兒功夫,便有更多的人現身,有說有笑的聚了過來。
很顯然,他們之間是認識的,而且交情不錯。
趙延年也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今天夜裏應該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沿著一條支流小溪,再往前走了兩三裏路,眼前豁然開朗。
一間間石屋沿著河穀兩岸而建,雖然是冬天,山穀中的小溪卻沒有冰,緩緩流淌,還能看到幾條小魚。
河邊的草地上也看不到積雪,隻有幾個與雷電一般大的孩子在玩耍。看到趙延年等人進來,好奇的圍了過來,歪著小腦袋,打量著趙延年等人,尤其是趙延年。
在人群中,趙延年看到了幾個披發的身影。
他意識到,這裏又是一處中原人與匈奴人混居的聚居點。
看這樣子,這山穀裏很可能有地熱,適合耕種,是難得的好地方。
來到山穀中最大的石屋前,盧蘭下了馬,站在門外。
引他來的匈奴人進了屋,一會兒功夫,出來一個老者,雖然穿著左衽的皮襖,卻紮著發髻。臉色黝黑,皺紋如刀刻一般,眼睛很亮,不怒自威。
他掃視了一圈,目光在趙延年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恢複了正常,走到盧蘭麵前。
“豎子,終於舍得回來啦。”
“阿翁,我給你帶來一個客人。”盧蘭笑道,伸手一指趙延年。“這位便是中原來的勇士,姓趙,名延年,身手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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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延年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盧蘭和那老者。
他們剛才說的都是漢語,雖然有些別扭。
可是盧蘭一直以來,都是說匈奴語,從來沒說過漢語。
他一直以為盧蘭是匈奴人,現在看來,是他看走眼了。
盧蘭是個中原人。
“趙君,這裏是我家,這是我父親。”盧蘭笑眯眯地說道,眼中透著一絲得意。“之前沒敢透露,還請見諒。為了保密,我從來沒對人提起過這裏。”
趙延年這次聽清楚了。
盧蘭說的是漢語。
“你們是中原人?”
“是的。”盧蘭沒有再說什麽,熱情的邀趙延年進屋。
趙延年也沒有再問。
逃到草原上的中原人很多,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們不說,自己就不能主動問。
來到堂上,與盧家父子一起就座,拉起了家常。
盧蘭介紹了趙延年的情況,著重提了他被右骨都侯當成單於天命的事。
盧老漢哈哈大笑。“這些匈奴人,就是好騙。”隨即又說道:“依我看,你們是白費力氣了。於單那小子不行,太軟弱,做不了單於。”
趙延年深表讚同,他一直是這麽覺得的。
盧蘭說道:“趙君也是這麽想,所以一直不肯為單於效力。他隻是客卿,對付完安王等人後,就要回中原了。對了,漢家使者張騫也在單於庭。”
“他還活著?”盧老漢很驚訝。
“還活著,現在正幫著單於守城。”盧蘭將大致情況說了一下。
盧老漢眉頭一皺。“這麽說,單於城能不能有守住,全在這使者身上?”
盧蘭說道:“算是吧,段生隻會讀書,哪會守城。”
盧老漢一拍大腿。“那你們還費個什麽勁。就算你們將安王、燕王、郅居王的牛羊、草料全部燒了,單於城也守不住。你以為左右骨都侯那兩個老匈奴是傻子,看著他們守城,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們……”盧蘭想了想,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盧老漢歎息道:“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隻知道打打殺殺,卻不知道決定勝負的大多不是戰場,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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