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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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延年恍然大悟。“對了,我記得你是大儒董仲舒的弟子?”
    “正是。”段仲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腰杆挺得更直。
    “那你能帶我去見董仲舒嗎?”
    段仲臉上的神情有些精彩。“你想……拜董生為師?”
    “不可以嗎?”趙延年反問道:“他嫌棄我是武人?”
    “嘶——”段仲吸了口冷氣,苦笑著搖搖頭。“倒也不是。隻是董生不在長安,他在江都國為相,就算肯收你,也沒時間教授。再者,你根基太淺,拜他為師也聽不懂春秋大義,總不能讓他為你講解《論》之類的入門典籍吧。你啊……”
    段仲再次看向趙延年。“真想讀書,還是踏實一些,不要好高騖遠。”
    趙延年有點失望,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匈奴人走了過來,捧著一條剛剛烤好的羊腿。“天武士,吃點肉吧。”
    趙延年連忙站了起來,撫胸還禮,接過羊腿。“多謝。”
    匈奴人很高興,撫胸還禮,回去了。
    趙延年重新坐下,取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割了一塊最肥美的肉,遞給段仲。“博士,嚐嚐這草原上的羊肉,與中原大有不同。”
    段仲看著趙延年油乎乎的手,有些皺眉,卻盛情難卻,用兩根手指拈了過來,送入口中,嚼了兩下,點頭表示讚同。
    “的確美味。”
    “這還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冷肉,不是現宰的,現宰的味道更好。”趙延年一邊說著,一邊割了一塊,送入口中,然後將剩下的羊腿交給其他人,讓他們自行分食。
    隨從們嚐了一下,都覺得不錯,你一塊,我一塊的分食,氣氛終於熱絡起來。
    過了一會兒,去找積雪冰塊的人回來了,兩手空空。
    他們爬到了山頂,也沒看到積雪。
    趙延年問道:“你們去了哪邊?”
    兩人伸手一指。“就在附近。”
    趙延年一看就明白了。這兩人沒有在野外生活的經驗,隨便找了一個向陽的山頭。草原上雖冷,可是出太陽的時候溫度還可以,再加上沙地,一曬就熱,有積雪也化了。
    “你們要去背陽的山坡找,尤其是那些大石下麵,可能會有一些積雪。”
    隨從們恍然,卻不肯再去。
    天色已經黑了,四處都黑乎乎的,北風呼嘯,有點嚇人。
    段仲皺著眉想了想,看看已經燒開的釜。“算了,明天再說吧。”
    ——
    一夜北風呼嘯,帳篷裏冷得像冰窖。
    趙延年有些好奇。
    他在草原上生活了三年,也沒感覺到有多冷。這次出塞,竟然感覺到了寒意。雖然還沒到寒冷刺骨的地步,卻也遠不如從前。
    按理說,他既沒有疏於練武,也沒有好色,不應該突然之間怕冷。
    隻能說是這次在長安待的時間有點久,他不知不覺的適應了長安的氣候,不再習慣草原了。
    說是時間久,其實也就一個多月。
    人果然還是太容易墮落了。
    桀龍、仆朋還能回到草原上生活嗎?恐怕很難。
    朝廷選擇春天出兵,可能也有漢軍不能適應草原上嚴寒的原因。
    隔著一道長城,塞內塞外的溫度都要差幾度,即使漢軍主力來自於邊關六郡,也不如草原上的匈奴人耐寒忍饑,更別說來自中原甚至是江南的將士了。
    問題是,天子會知道這些問題嗎?他真會考慮到這些問題嗎?
    趙延年不敢輕易做出判斷。
    草原上天黑得早,亮得晚,等太陽升起,已經是卯時末刻。
    段仲還在帳篷裏,隨從們忙著生火,有人去山坡上找水,有人直接去水坑裏取水,也不管匈奴人有沒有飲馬了。凍了一夜,精疲力盡,顧不上那麽多了。
    遠處的匈奴人早就起來了,正在練習騎射,活動身體,仿佛一點也不怕冷似的。
    相比之下,漢朝使者團就有些狼狽了,一個個凍得半死,就剩一口氣似的。
    趙延年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麽。
    這也怨不得這些人,第一次到草原上來,沒直接凍死就算身體素質還不錯。
    說起來,他要負主要責任。
    這個使者團中,有草原生活經驗的可能就他一個,本應負起提醒他們多做準備的責任。但他一來習慣了,二來有王君曼準備的防寒衣物,自己根本沒過問,也沒想起來關心其他人,結果就悲劇了。
    帶著自責,趙延年從行李中找出一件厚厚的羊皮襖,親自送到了段仲的帳篷裏。
    段仲正抱著被子瑟瑟發抖,臉色蒼白。
    看到趙延年,和趙延年手中的皮襖,他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婉拒,想了想,還是接了過去。
    “多謝中郎。”
    趙延年轉身出了帳,幫忙生火。
    水燒得差不多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趙延年不敢怠慢,起身去查看。
    上山去找積雪冰塊的隨從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中郎,匈奴人。”
    “別緊張,不會有事的。”趙延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匈奴人已經確認了他們的身份,就算不願意搭理,也不會這時候起殺心。真想殺人,半夜豈不更方便,何必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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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登上山坡,正好看到一群匈奴人奔馳而來,繞過缺口,趕向他們的宿營地。
    戰旗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趙延年返回營地,還沒走到帳篷附近,匈奴人已經趕到了。他們離帳篷還有百十步就勒住坐騎,下了馬,其中一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向帳篷走去。
    段仲已經接過報告,披著羊皮襖出了帳篷。
    他昨天就沒脫衣服睡覺。
    那個匈奴人走到他麵前,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頭四顧,一眼看到了正走過去的趙延年。
    “天武士,天武士。”匈奴人揚起了手,大聲呼喚。
    聲音有些稚嫩,也有些耳熟,趙延年忽然想起了他是誰。
    右賢王最疼愛的兒子,撐犁阿裏格希佗王子。
    趙延年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前去,與撐犁阿裏格希佗見禮。
    撐犁阿裏格希佗笑容滿麵,以手撫胸,深鞠一躬。“真是天武士啊,我還以為又是假的。”
    “很多人冒充我嗎?”趙延年哈哈一笑,拉著王子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年不見,王子更強壯了。右賢王可曾決定傳位於你?依我看,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王子擠擠眼睛說道:“等見了我父王,你可一定要對他說。”
    兩人放聲大笑,恍如多年未見的好友。
    段仲站在一旁,神情尷尬。
    寒暄幾句後,趙延年向王子介紹了段仲,除了說明他是正使,還刻意提及段仲是大儒董仲舒的弟子。
    匈奴人對漢人了解有限,知道的名人不多,董仲舒勉強算是一個。
    果然,王子的態度立刻變了,客客氣氣地與段仲見禮,說明自己是奉右賢王之命,趕來迎接漢家使者的。一邊說著,一邊命人取來幾件皮氅,分別送給段仲和其他隨從。
    趙延年也得到了一件熊皮大氅,皮色潔白透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之物。
    “知道天武士喜歡白色,我特意花重金尋來的。”王子親手將皮氅遞到趙延年手中,輕聲說道。
    “感激不盡。”趙延年摸著大氅上光滑的皮毛,心裏暖洋洋的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次來,可不是和右賢王父子敘舊的。
    說了幾句閑話後,王子命人準備早餐。
    匈奴人忙碌起來,有的生火,有的宰羊,有的拿出酒和幹果。
    羊兒咩咩,他們居然帶了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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