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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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抱著長矛,結結巴巴地說道:“先生,你這是怎麽練的?”
李椒、李敢兄弟也閉上了嘴巴,不約而同地看向趙延年。
他們也想知道趙延年是怎麽練出這一身武藝的,但他們不好問。李陵是孩子,又與趙延年有師生之誼,或許趙延年會解釋一二。
趙延年還沒說話,雷電就說道:“當然是先站樁練拳,打好基礎。身體才是最強大的武器,我阿兄那三年除了吃飯、睡覺,就隻剩下站樁練拳一件事。三年以後,練刀練矛,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就算是弓箭,也隻用了半年。”
“站樁?”李陵一愣,轉頭看向趙延年。“先生,站樁是什麽意思?”
趙延年看了雷電一眼,雷電臉色微變,佯作無事的轉過了頭。
李椒、李敢一看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李椒連忙說道:“阿陵,這想必是中郎的秘傳武藝,不可外傳,就像我們李氏的射藝一樣。你不要多問……”
趙延年擺擺手。“李兄說得不錯,這站樁的確是秘傳,不過我與阿陵有緣,想傳他一點入門的基礎。不知李兄以為方便否?”
李椒大喜,上前抱著趙延年的雙臂,大笑道:“賢弟,這是阿陵的天賜機緣,如何不方便?你稍等片刻,容我準備犧牲,再請家父回來,與賢弟見禮。”
見李椒換了稱呼,李敢也拱手致謝。
雖然他沒機會向趙延年學習武藝,可是李陵作為隴右李氏的下一代家主,能夠拜趙延年為師,對隴右李氏來說,都是一個重大的利好消息。
趙延年連忙搖手。“李兄,不必如此。我先傳他入門的基礎,他能練成,我再正式收徒為弟子,到時候再請飛將軍出席不遲。”
李椒明白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趙延年依然沒有收李陵為正式弟子的意思,隻是先傳李陵一點基礎。
即使如此,這對李陵來說,也是難得的機會。
看看李陵和雷電的差距就知道了。
雖然李陵還大幾歲,可是不管速度還是反應,都和雷電差不少。
這應該就是站樁的妙用了。
雷電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身體才是最強大的武藝,身體練好了,學什麽兵器都快。
“聽賢弟吩咐。”
李椒隨即命人設宴,要盛情款待趙延年。
趙延年隨即說明來意,他打算傳李椒、李陵一些吐納術。為了證明自己並非糊弄,他還特地展示了一下皮膚呼吸。看著燈火隨著趙延年手臂上的汗毛搖擺,李椒兄弟歡喜不禁,再三致謝。
這種神仙法術,一般人想學都學不到,現在趙延年居然慷慨的傳給他們,哪有拒絕的道理。
趙延年隨即將吐納術做了詳細說明,囑咐李椒兄弟叔侄多練。
尤其是李椒,配合導引術練習,能夠增強體質。
李椒起身,正式向趙延年拜了一拜。
如果不是趙延年傳的導引術,他很可能已經病死了。
教完吐納術,趙延年讓李椒安排一個房間,他要教李陵樁功基礎。
李椒想了想,將他們引到了演武場後的小院。
這裏是李氏在京師的祠堂,裏麵擺著列祖列宗的靈位,非重大時刻不開放,閑人更不能入內。請趙延年在這裏教李陵樁功基礎,足以表示李氏對趙延年的感激。
看著那幾個帶著悲壯氣息的靈位,趙延年也嚴肅起來,稽首為禮。
隴右李氏世代為將,卻一直未能封侯,是六郡良將子最悲情的代表。
後來李廣自殺,李陵戰敗,更是將這種悲情推到了極點。
希望自己的介入,能帶來一些改變。
簡單的交待了幾句,李椒、李敢退出了祠堂,關上了門,隻留下趙延年和李陵在裏麵。
兩人守在院門口,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笑了。
“阿兄,我真羨慕你和阿陵。”李敢說道。
“我會的,你都可以學。”李椒幽幽地說道:“但阿陵學的,你就不用打聽了。就算教你,你也練不成。”
李敢點了點頭。“是啊,有軍務在身,怎麽可能三年如一日,閉門習武。”
“就算沒有軍務,你也做不到。”李椒毫不客氣的說道:“他還是童男子,元陽未泄,你做得到麽?”
李敢嘖了嘖嘴,沒再吱聲。
世家子弟,對男女之事了解得很早,有的十五六歲就要成親了。就算沒成親,也有婢女可以侍寢。像趙延年這樣,十七八歲還是童男子的幾乎沒有。
元陽之身,僅這一項,就足以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相比之下,三年心無旁騖的苦練反倒容易一些。
“這是阿陵的機緣,你我都不必羨慕。”李椒籲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早就感覺得到,中郎對阿陵與眾不同,有提攜之心。”
李敢站直了身體。“練不了站樁也沒關係,我用心練習吐納術就是了。縱不能和他相比,比別人強也行,屆時上陣,掙一個爵位傳與子孫。”
李椒拍拍李敢的肩膀,連連點頭。
他已經能想象到兄弟封侯,光耀門楣,告慰祖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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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延年很用心的傳授了李陵入門樁功,讓他好好練。
將來會不會傳他進階功夫,要看他的入門功夫練得好不好,有沒有那個悟性。
在李氏祖先的靈位前,李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趙延年叩了三個頭。
雖然趙延年還沒有正式收他為入室弟子,但師生之誼已經結下,一隻腳已經進了門。
他相信,將來一定可以像雷電一樣,成為真正的入室弟子。
趙延年坦然受了禮。
師道尊嚴,有時候並不是為了擺譜,而是讓學藝者保持尊重。隻有叩頭求來的藝,他們才會珍惜,才會認真去練。
傳完藝,回去前院,李椒為趙延年設了上座。
席間,李椒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快弱冠了,該成親了,有沒有相中的女子?
如果不嫌棄,我隴右李氏有幾個年齡相當的,哪天見一見?
趙延年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告訴李椒。
我在長安的時間不會太久,將來大概率要回草原,要麽戍邊,要麽做個自由自在的牧民。
如果有可能,我會走得更遠,直至西方極遠之地,與羅馬交鋒。
李椒明白了,挑起大拇指。“賢弟誌在四方,我自愧不如。待我問過族中長輩,若有人有此誌氣,堪與賢弟相配,再請賢弟過目。”
李敢則拍著胸脯說道:“敢不才,願與中郎同遊。”
趙延年哈哈大笑,舉杯與李椒、李敢共飲。
喝完酒,趙延年又在李家住了一晚。
他就不想回去,不想看到弗裏達那個蠻子,看見她就煩。
如果在草原上知道真相,打死他,他也不會帶弗裏達來長安。
這簡直是人生汙點。
第二天,又在李家廝混了半天,吃過午飯,趙延年才踏上了歸程。
總不能一直在李家待著。
半路上,趙延年問雷電。“你昨天透露樁功,是有意的吧?”
雷電嘿嘿地笑,說道:“他沒有阿翁,我沒有阿母,那麽多朋友中,我和他最像。”
趙延年咂咂嘴。“王君曼待你很好。”
“我知道,但她不是我阿母,永遠不會。”雷電收起了笑容。“阿兄,你回草原的時候,帶上我吧。”
趙延年點點頭。“隻要你願意,我沒問題。”
雷電又問道:“是不是想練高深武藝,就必須保持純陽之身,和女人睡過了,以後就練不成了?”
趙延年有些意外,轉頭看著雷電。“你才幾歲,關心這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雷電扭頭,背對著趙延年。“裏中喜歡我的女孩很多,要不是我想練成你那樣的高深武藝,早就定親了。你是不知道,我阿翁為了你和破奴叔成親的事托了多少人。尤其是破奴叔,人家一聽說他三十多了,提都不想提,後來聽說封了侯,才有人願意。”
趙延年愕然,這背後還有這麽多故事?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策馬而行。
剛到家,趙延年就被王君曼拉到後院。
堂上擺了兩個箱子,裏麵擺滿了絲帛,還有一些金餅。
這是李椒一大早就派人送來的禮金,沒說具體的原因。王君曼已經清點過了,總價值大概五十金。
王君曼搞不清其中的含義,也不知道該不該收。
趙延年稍微估算了一下,不禁為李椒多了幾分同情。
毫無疑問,這是一筆巨款。隻是相對於隴右李氏這樣的家族來說,情況就不同了。
就不算之前李椒還欠著他的賞錢,僅就他傳藝而言,這筆謝禮也不算特別多。李椒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之所以隻給這麽多,大概隻有一個原因。
他隻拿得出這麽多。
雖然李家世代為將,他們父子又都是二千石高官,俸祿不低。可是李廣不僅不擅長理財,還特別燒錢。平時拿的俸祿大多用來養兵,偶爾攢的一些錢,也被幾次兵敗折騰光了。
相比之下,李廣的堂弟李蔡才叫富得流油。
“收著吧,不收他也不安心。”趙延年有點無奈。“家裏也要用錢。”
王君曼笑著說:“錢還好,眼下最大的問題是房子不夠大,馬都沒地方養了。我和仆朋商量,想再買一幢房子,破奴成親用。他現在是個君侯,總不能成了親,還和我們擠在這小院裏,來來往往的也不方便。”
“有合適的女子了?”
“選了幾個,就等他回來看呢。有關內侯的爵位,就算年紀大一些,也能找到合適的女子。”王君曼想了想,又歎息道:“可惜他隻是個關內侯,如果是名號侯,那就更好了。就在他的封國找,將來以列侯歸國,親戚往來也方便。”
“名號侯不住在長安嗎?”
“不一定呢。天子征戰四方的時候,封君當然是在長安比較好。等天下安定了,天子不需要那麽多封君留在長安,自然會讓你們回封國去。關中雖富,能養活的人終究有限。封君歸國,不僅能減少互相之間的聯係,也能減少糧食負擔,漕運也不會那麽忙。要從關東運一石糧食到關中,至少要消耗三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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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曼掰著手指頭算帳,趙延年一邊聽,一邊咋舌。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怪不得關中平原最早被稱為天府,後來卻失去了京師的位置,原來是養不起那麽多人啊。
“我將來想回浚稽山。”
王君曼微怔,抬頭打量著趙延年。“為什麽?”
趙延年想了想。“伴君如伴虎。”在王君曼麵前,他毋須掩飾太多。
王君曼也不意外。她想了想,說道:“要是這麽說的話,那蠻子倒是挺合適的,身體好,又習慣草原生活。可惜金吉麗是單於的女兒,要不然比她更合適。我雖然沒見過……”
趙延年連忙打斷了王君曼,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兩個人。
王君曼忍不住笑了。“你別被她騙了。她若是真不喜歡你,又怎麽會自薦枕席。她隻是怕了你。”
趙延年繃著臉,沒接王君曼的話題。
他張不開這口,無法像王君曼一樣坦然的討論這件事。
王君曼見狀,也轉移了話題。“對了,東方大夫讓人來過,請你有空去一趟。”
“說什麽事了沒?”
“倒是沒說。”
“我現在就去。”趙延年轉身就要走,反正他現在是不想待在家裏。
“別那麽急,今天天色不早了,現在去拜訪東方大夫,怕是要在他家過夜。你還是先去看看桀龍,明天再去拜訪東方大夫吧。”
趙延年覺得有理,轉身叫上雷電、趙天賜,一起去桀龍營裏玩耍。
看著匆匆出門的趙延年,王君曼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來到廂房。
弗裏達正趴在窗後,見王君曼進來,立刻坐回原處,默不作聲。王君曼看在眼裏,忍不住笑道:“你看,是他怕了你呢。”
弗裏達嘟囔道:“他才不會怕我,他隻是嫌棄我。”
“他若嫌棄你們,又怎麽會帶你們來長安,還帶著你阿哥去見天子,推薦他做官?”
弗裏達不吭聲,神情糾結。
“他上次是喝醉了酒,人事不省,所以粗魯了些。你也不要怕,等過了這幾日,他氣消了,你再陪他一次,也就好了。你別看他身手好,心地卻仁厚。你看他對這一家子人,可曾給過誰臉色?”
弗裏達抬頭看看王君曼,欲言又止,神情卻有些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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