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滄浪鍛星·機關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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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三十五年驚蟄·廣州府)
    【寅時·霜刃試鋒】
    珠江碼頭的青石板泛著魚鱗般的波光,林承影踏著晨霧而來。他腕間熒光水母燈籠忽明忽暗,驚起一群正在啄食魚餌的銀鷗。這些南海獨有的"夜光鷗"拍翅時,羽翼會折射出珍珠母貝般的虹彩,在熹微晨光中煞是好看。
    "弟弟!看好了——"林承影攥著木刀的手微微發抖,刀身還帶著昨夜在越秀山砍斫紅棉樹留下的樹脂清香。當刀尖剛觸到溫翎的劍鋒,整條手臂突然被劍氣震麻。木刀脫手飛出三丈遠,不偏不倚削斷了岸邊晾曬的「月光螺」殼。晶瑩的螺肉滾落石階時,恰好沾染上碼頭特有的紅砂岩碎屑,在晨曦中折射出詭異的七彩光斑。
    林承影突然挽出三朵劍花,劍鋒劃過的軌跡竟在青石板上蝕出波浪紋路。他蹲下身用指尖輕點漣漪:"看,潮水的心跳在這裏。"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早班更夫的梆子聲。驚起的滿樹紅棉絮隨風飄向江麵,恍惚間竟似漫天雪片。這種被稱作"木棉雪"的奇觀,在嶺南早春時有發生。
    【卯時·武學真諦】
    南宮璿璣的閨房內,九曲鎖鏈在燭火下泛著幽藍的冷光。這些用深海鮫筋混合隕鐵鍛造的奇物,每逢朔望之日便會發出鯨鳴般的低吟。林承影跪坐在軟墊上,手中木刀對準自己的咽喉:"娘親,我的刀法總帶著殺氣......"
    "因為你在模仿你爹。"南宮璿璣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雙魚」印記與少年額間的北鬥痣同時發燙。她扯開衣袖,露出布滿老繭的手臂:"看!這紋路是三十年前在南海撈到的「星槎繭」。當年你爹用滄浪刀劈它時,刀氣竟引動了潮汐。"
    「滄瀾聽濤閣」的練武場上,林滄溟的滄浪刀與溫翎的潮鳴劍同時出鞘。刀劍相擊的瞬間,珠江水突然逆流倒卷,形成三丈高的水幕屏障。老船工們駐足江岸,看著水幕中浮現的奇異星圖,有人低聲議論:"這景象...像是萬曆三年那場颶風前的預兆。"
    "爹的刀法還是這般霸道!"林承影的劍鋒突然化作千點銀芒,"但滄浪十九式的精髓在於——"他突然將劍鋒插入地麵,整條碼頭突然浮現出巨大的潮汐星圖。這是林承影結合《潮汐匯編》與溫翎羽傳授劍訣獨創的"星槎陣",需在特定時辰引動江底暗湧方能施展。
    林承影的木刀沿著星圖軌跡劃出第九式「星沉大海」。刀氣所過之處,十七艘貨船的桅杆齊刷刷斷成兩截。桅杆斷裂時發出的悶響,竟與江豚的鳴叫聲形成奇妙共鳴。
    南宮璿璣的鎖鏈纏住斷裂的桅杆,望著滿地狼藉輕歎:"但切記,刀出鞘必見血,想清楚你將來要殺的是倭寇,不是百姓。"她忽然指向江麵泛起的金色漣漪:"看,那是爹爹當年炸沉倭船留下的星槎殘骸在發光。"那些沉沒二十年的艦船殘骸,每逢大潮便會浮現出神秘熒光。
    【午時·機關狂想】
    西關老宅的密室裏,林望舒正蹲在滿牆機關圖中間。他手中的「雙魚形」機械臂突然卡住,氣得他將桂花糕塞進齒輪縫隙。腐乳的醇香頓時彌漫開來,驚得牆上掛著的「潮汐羅盤」瘋狂旋轉——這種用磁針與珍珠貝製成的古物,對異味極為敏感。
    "需要潤滑劑。"符驚潮踹開門,懷裏抱著個陶罐,"我新製的「醉八仙」機關油,能讓你這鐵疙瘩跑得比我還快!"林望舒剛要拒絕,瞥見窗外溫翎的劍影掠過:"大哥在教二哥劍法,我得趕緊做出能擋住他劍氣的機關!"
    符驚潮的酒葫蘆突然炸開,紫色的酒液滲入機關縫隙。原本死板的機械臂突然活了過來,揮舞著鐵爪在牆上刻下「潮鳴劍法」的招式。正在擦拭短劍的南宮璿璣轉頭笑道:"看來某人的「醉八仙」該換個名字了。"她所說的"醉八仙",本是江湖失傳的輕功絕技。
    【未時·暗潮洶湧】
    當倭寇的「赤蛟號」出現在珠江口時,林承影的木刀已化作真刀。他迎著箭雨揮出第十三式,刀氣將二十艘小船掀翻在浪濤中。船頭倭寇首領突然勒馬大笑:"滄浪刀法不過爾爾!"他所騎的"南海驄",是東瀛培育的水陸兩棲戰馬
    林望舒的「潮汐連弩車」噴出淬毒銀針,卻在倭寇的防護罩前被彈開。這種用鯨骨與海藤編織的防禦裝置,是當年戚繼光抗倭時記載的"水鬼甲"改良版。溫翎的潮鳴劍突然從天而降,劍鋒劈開防護罩的刹那,他對著林承影喊道:"用「星沉大海」!
    少年終於領悟劍法真諦,一劍斬斷敵艦主桅。落日的餘暉中,他的刀氣與劍影交織成雙魚圖騰,將整片海麵染成金色。這種異象被岸邊漁民稱作"金鱗潮",多年前林鷺影擊沉倭船時也曾出現。
    南宮璿璣的繡坊內,溫翎正用鎖鏈教林承影舞劍。少年突然停下動作:"大哥的劍法裏為什麽總有股憂傷?"
    鎖鏈纏住窗外的紫荊花枝,花瓣紛紛落在溫翎肩頭:"你娘曾說,雙魚玉佩本是一對,如今碎了一半......"這對玉佩是嘉靖年間抗倭名將胡宗憲所賜,用南海沉船中的星槎玉雕琢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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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影的刀突然調轉刀尖,砍向自己的心口:"那我要找到另一塊,哪怕要斬斷所有阻擋!"他的衣袖在揮刀時露出腕間刺青,正是父親林滄溟當年的"怒海紋"。
    南宮璿璣突然奪過他的刀,刀刃映出她眼角的淚光:"傻孩子,真正的傳承不在玉佩,而在......"她將一枚「雙魚」紋章烙在林承影掌心:"在讓你成為比爹娘更強大的守護者。"窗外傳來海鷗的鳴叫,其中夾雜著老船工傳唱的《鹹水歌》。
    【酉時·機關黎明】
    「龍宮琉璃礦」洞窟深處,林望舒的「潮汐火藥」裝置突然噴湧出藍火。這種用硝石、硫磺混合深海藻類製成的燃料,燃燒時會發出鯨歌般的聲響。他設計的「雙魚升降梯」在火光中緩緩升起,卻卡在半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需要酒糟潤滑劑。"符驚潮醉醺醺地抱著酒葫蘆鑽進來,"上次我喝完這玩意兒,召喚出隻會罵街的熒光水母......"他所說的"熒光水母",其實是礦洞特有的發光生物"夜光螅"。
    林望舒突然將酒液潑向機械臂,原本生鏽的齒輪竟開始自主旋轉。升降梯載著他衝破洞頂的瞬間,洞窟牆壁上的古老壁畫突然亮起,浮現出星槎的立體投影。這些壁畫是萬曆初年海盜李旦所繪,記載著當年尋寶船隊的見聞。
    "天哪!這是......"少年顫抖著按下機關,整個洞窟開始向海底下沉。在最後的強光中,他看見壁畫上刻著父親林滄溟年輕時的字跡:"星槎可渡,唯信為舟。"這句話與隆慶年間的《海圖注》中"欲渡星槎,以誠為舟"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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