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海謎砂

字數:1831   加入書籤

A+A-


    第一折·陽關稅馬
    萬曆四十一年十月初三,敦煌陽關故址的晨霧裹著駝糞焦味。林滄溟的滄浪刀鞘敲在稅吏案頭,震出三粒私藏的於闐玉髓——這招"浪淘沙"驗貨術,還是當年戚繼光驗倭寇走私船時親傳。刀鞘上的鯊魚皮紋路在晨光下泛著幽光,刀柄處的青銅饕餮吞口似乎要將這混沌世道一口吞下。
    "總鏢頭明鑒!"稅吏抹著冷汗捧出通關文牒,袍角上沾著的沙粒簌簌落在案幾。林望舒的木甲沙鼠已竄上馬背,鐵齒咬下塊蹄鐵:"假的!萬曆二十年的"萬"字第三橫該用隸變體,這卻是嘉靖年間的楷體!"沙鼠肚皮上的齒輪發出哢嗒輕響,尾巴尖的朱砂痣與林滄溟腰間玉佩上的紋路暗合。
    南宮璿璣的九曲鎖突然絞住稅吏手腕,銀鏈上的八卦紋映著晨光:"《大明會典》載,工部馬政司自隆慶三年起,蹄鐵皆改鑄"兵部監造"四字。"話音未落,馬群突然驚嘶,鞍韉下掉出的弗朗機文羊皮卷被銀鏈帶起,在風中獵獵作響。林滄溟瞥見卷角處的火漆印,瞳孔驟然收縮——那分明是三年前沉沒的福船殘骸上才有的葡萄牙王室徽章。
    第二折·烽燧星圖
    申時,疏勒河故道的漢代烽燧下,燕蘅抖開火浣布鋪成星野毯。布麵用波斯細密畫技法繪著二十八宿,邊角處的月相變化與《授時曆》絲毫不差。澹台綾的小手在星圖上拂過,忽然驚呼:"姐姐你看!"祁連山水脈圖竟與林望舒木甲鼠剛嗑出的《沙州圖經》殘卷嚴絲合縫。
    "當家的,這水脈走向......"南宮璿璣的九曲鎖測過星位,鏈墜上的磁針突然瘋狂旋轉,"《授時曆》推得今夜危宿值水,該有地下暗河改道!"話音未落,烽燧頂端的鴟吻突然噴出細沙,在地上勾勒出嘉峪關的輪廓。
    澹台令羽的螭吻鏈絞住女牆,鏈刃刮下的夯土中露出半截蘆葦:"這是萬曆五年治理黃河時特供的河南青葦!"葦管內的稅銀簿墨跡未幹,與滄浪鏢局上月押運的官銀押票出自同一支湖筆。林承影的劍氣凝成冰棱,將整麵女牆凍成水晶,霜紋裏浮現的粟特文數字,恰是當年吐魯番汗國贖回哈密衛的價碼。
    第三折·沙狐幻蹤
    戌時星垂大漠,琉璃眸沙狐再現。燕蘅的火浣布剛裹住爪印,布麵星圖突轉成《永樂西域龍脈堪輿圖》殘篇。螭吻鏈頭突然發出龍吟,鏈刃上的鐵鏽簌簌掉落,露出下麵鎏金的阿拉伯數字——那是呂宋銀礦的開采坐標。
    "畜生留步!"澹台令羽鏈刃卷起沙暴,卻見沙狐耳尖疤痕泛出祭紅釉色。林滄溟突然想起,這正是萬曆二十年朝鮮戰場上,明軍神機營炮彈炸裂時飛濺的琉球釉藥。沙狐竄入廢棄坎兒井,井壁青磚上的"萬曆二十四年工部督造"字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第四折·地宮龍吟
    眾人追至井底,南宮璿璣的九曲鎖絞開暗門。甬道壁畫飛天手持的箜篌,琴弦竟是用隆慶開關時的西班牙銀絲所製。燕蘅的火浣布浸過硝水後顯出血色紋路,那是萬曆三年呂宋總督進貢的"鷹洋"熔鑄圖。
    林滄溟的滄浪刀劈開最後一道石門,刀風激得滿地銀錠顯字。每錠底部的"滄浪鏢局萬曆三十九年押"暗記在火把下泛著幽藍,這分明是當年被海盜劫走的餉銀。穹頂突然降下暴雨,水流衝刷下銀錠竟熔出人臉,正是那失蹤三年的市舶司太監。
    "好個監守自盜!"澹台令羽鏈刃刺穿水幕,鏈墜上的磁鐵突然吸住石門縫隙裏的鐵屑。林滄溟拾起鐵屑放在鼻尖輕嗅,聞到了久違的閩南海鹽味——這分明是福船龍骨上的防鏽材料。他的目光掃過地宮四壁,發現壁畫上的飛天服飾混雜著朝鮮高腰襦裙與波斯纏枝紋,嘴角不禁勾起冷笑。
    喜歡滄瀾琉璃錄請大家收藏:()滄瀾琉璃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