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滄瀾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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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三年三月初九·涇陽田莊)p
    春陽將田莊曬場的麥垛染成金塔,榆錢兒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拜師帖上。林滄溟端坐老柿樹下,滄浪刀鞘輕點黃土地:"秦川的鎏金刀、徽州的玲瓏算、雁門的玄鐵骨——倒是般配。"南宮璿璣捧著三封薦書莞爾:"衛老鏢頭的烈陽刀傳人、洪家老太爺的關門弟子、鄭將軍舊部的遺孤...這三人倒似照著咱家模子刻的。"
    鎏金映日·盧見秋
    頭個拜師的是十九歲秦川少年盧見秋。鴉青短打綴著銀絲雲紋,背負四尺二寸鎏金柳葉刀,刀鞘纏著褪色的潼關商旗殘片。"萬曆四十七年中秋,流寇劫我盧氏商隊三十七口,幸得滄浪刀法劈開生路。"少年聲若金石墜地,叩首時震落三粒去年秋收的幹棗。
    尉遲星瑤緋色襻膊忽揚,短刀挑向少年腰間皮囊。卻見盧見秋旋身以刀鞘為盾,鞘尾金環震得短刀嗡鳴,驚飛簷下啄食的灰斑鳩。"好個"金烏巡天"!"澹台令羽螭吻鏈卷走飄落的鳩羽,"衛老鏢頭若在世,定要歎後繼有人。"
    墨韻琳琅·洪硯書
    次拜師的是徽州鹽商幺女洪硯書。月白襴衫綴竹葉暗紋,腰間湘妃竹算盤隨步清響,竟與燕蘅紡車的吱呀聲相和。"今歲正月鏢局為寒家押運鹽稅,核賬時差額不過三錢六分。"少女素手輕揚,百枚骨珠拋向空中,與林望舒暗中彈射的銅錢相撞,竟在黃土地拚出"河清海晏"四字。
    沈采薇懷抱林稷近前,嬰孩忽揮動藕臂,腕間銀鈴震落粒算珠。洪硯書閉目聽聲辨位,柔荑翻飛間珠歸原位:"東南曬場第三麥垛藏七文,西牆老甕底壓三枚。"眾人循聲望去,果見澹台昭偷藏的糖錢卡在燕蘅新織的防雀網,銅綠與湘妃竹色相映成趣。
    玄鐵擎雲·方岱岩
    末位跪著個身若鐵塔的雁門漢子。二十歲的方岱岩懷抱玄鐵蟠龍鐧,鐧身"萬曆四十四年廣寧衛"的銘文已磨得模糊。"家父方定遠,當年與鄭將軍同守渾河北岸..."話音未落,地窖方向忽傳來悶響——原是韓鐵頭搬酒壇時震下半截斷矛,正是渾河血戰中鄭大勇舊部遺物。
    林承影劍氣驟起,鳴潮劍挑起十八枚銅錢拋向空中。方岱岩重鐧橫掃似黑龍擺尾,銅錢竟全數嵌入老柿樹軀幹,拚出"忠勇"二字。胖嬸舉著湯勺追打偷酒喝的澹台昭,見狀笑罵:"殺千刀的!這手"鐵畫銀鉤",渾河老兵看了要落淚!"
    田莊百態
    拜師宴定在申時三刻,田莊卻自卯時便騰起煙火氣。庖廚裏胖嬸的棗木杖敲得案板咚咚響:"殺千刀的!盧小子把這羊蠍子剁勻稱!"盧見秋的鎏金刀寒光連閃,肉塊如雪片紛落,驚得偷食的野貓竄上房梁。
    曬場上洪硯書核對春播賬目,湘妃竹算盤聲與燕蘅的紡車吱呀交織。方岱岩赤膊夯實地窖口,重鐧砸地聲震得南宮璿璣手捧的《齊民要術》簌簌翻頁。澹台昭趁機將螭吻鏈伸向蒸籠,卻被尉遲星瑤的短刀釘住鐵鏈:"小猢猻仔細燙手!"
    窖藏玄機
    地窖深處,林望舒調試著新製"四象歸藏"機關。齒輪咬合聲中,二十八口陶甕隨木軌沉浮。"這甕萬曆四十六年的老醋要送往平涼府。"南宮璿璣鹿皮手套撫過甕身,"洪姑娘來搭把手,把新醃的芥頭甕標上朱砂印。"
    洪硯書掐算著間距,忽見澹台綾用蜃樓織兜住的融雪水滲入地縫。"東北角第七甕需墊高三寸。"少女指尖輕點夯土,方岱岩立時搬來青石板。盧見秋刀風掃落梁間積塵,驚得越冬的蝙蝠撞翻韓鐵頭偷藏的燒酒壇,陳釀香氣漫過甕陣,竟引出段陳年故事。
    暮宴拾遺
    戌時初刻,曬場支起十丈長的櫸木板。胖嬸的"三秦匯珍"宴擺開陣勢:潼關醬肘子疊成肉塔,徽州臭鱖魚蒸出雲霧,雁門炙羊腿淌著金油。林滄溟滄浪刀鞘挑起羊湯,在黃土地潑出浪濤紋:"鎏金刀取其銳,玲瓏算取其精,玄鐵鐧取其樸。"
    盧見秋舞刀如疾風驟雨,削出的十八片臘肉薄如蟬翼,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對麵的人;洪硯書擺算珠陣猶如布陣行軍,精準地控著火候炙烤著鹿脯;方岱岩重鐧震開陳釀泥封,那聲音猶如洪鍾大呂,在空氣中回蕩。
    澹台昭像個調皮的孩子,偷偷蘸著辣醬在木板上畫鬼臉,卻被林清玥像拎小雞一樣拎著耳朵,嘴裏還念念有詞地念著《弟子規》。燕蘅將蜃樓織得如同天羅地網,覆蓋在食案上,擋住了飛蟲,那素絹映著篝火,竟透出《耕織圖》的暗紋,宛如一幅神秘的畫卷。
    星夜授藝
    亥時二更,榆錢影裏閃爍著零星燈火,宛如點點繁星墜落人間。林承影以劍代筆,在曬場沙地劃出滄浪十九式起手勢,那劍法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盧見秋的刀隨身轉動,如旋風般淩厲,驚得夜梟四處逃竄,撞翻了曬藥匾;洪硯書掐算著招式間距,算珠在蜃樓織上滾動,猶如北鬥七星在夜空中閃爍;方岱岩重鐧夯地,每一次落下都如泰山壓卵,震得窖藏陶甕發出共鳴,仿佛一場盛大的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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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璿璣抱著林稷坐在觀星台上,指點洪硯書觀星算農時,宛如一位博學的智者:“《四民月令》有載‘三月昏,參星夕’,這幾日該播春麥了。”沈采薇將安神香囊係在新徒腕間,那藥香混著田壟的新土氣,仿佛是春天的使者,帶來了獨特的春夜味道。
    晨耕啟新
    翌日破曉,林滄溟宛如一位引領者,握犁行在田壟最前端。盧見秋的鎏金刀猶如一把利劍,挑開板結的凍土;洪硯書撒種時,竟用算珠控著間距,那動作猶如在棋盤上落子,精準而優雅;方岱岩重鐧壓實田壟,每一次夯擊都如城牆般堅固。澹台昭追著木甲鷂鷹,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螭吻鏈卷起的草屑混著晨露,在林稷的銀鈴鐺上凝成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宛如一串串璀璨的珍珠。
    “這才是正經的拜師禮!”胖嬸將祭過先農的麥酒分給眾人,那酒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韓鐵頭飲得急了,嗆出的淚花仿佛是幸福的淚水:“當年渾河邊要有這酒……”話頭卻被尉遲星瑤塞來的辣饃截斷,嗆得老鏢師直跳腳,那笑浪如同一股清泉,驚飛了滿樹的榆錢兒。
    地窖深處,新封的“納徒酒”挨著曆年陳釀,宛如一群忠誠的士兵,守護著這片土地的記憶。南宮璿璣在賬簿上添了一筆:“天啟三年三月初九,滄浪添新鋒。”晨光透過頭頂的氣窗,將三個新徒耕作的剪影投在陶甕陣間,恰似皮影戲裏的將星初升,充滿了希望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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