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坐在碧玉潭邊，指尖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青色霧氣。潭水倒映著千年不變的月光，卻映不出她眼底的愁緒。遠處傳來黃芩翻閱《溫病條辨》的沙沙聲，那襲玄色長袍總讓她想起去年驚蟄那場惡戰。
    "少陽為樞，最忌鬱結。"黃芩突然開口，聲音像他袖口的銀線般冷冽。青蒿折下一截蘆葦，看著斷莖處滲出碧色汁液："你又要說那套君臣佐使的大道理？"話音未落，竹茹腰間的青黛香囊突然泛起幽光，藥王穀上空的星子驟然黯淡。
    第一個醫案來得猝不及防。樵夫張氏伏在竹榻上，寒熱往來如潮汐漲落，嘔出膽汁的苦味在空氣裏凝成墨綠瘴氣。青蒿飛身掠向少陽經戰場，發間銀簪化作三寸青芒："黃芩！"玄衣男子早已展開《傷寒論》殘卷，筆下金文化作漫天經方將邪氣困住。竹茹的翠袖拂過病人脘肋，帶起清透雨意："嘔不止，心下急，當用清膽和胃法。"
    "半夏！"青蒿旋身避開瘴氣幻化的毒蛇，卻見那紫衣女子正與陳皮在太陰經糾纏。半夏的冰綃長鞭卷住陳皮腰間玉帶："我說要燥濕，你偏要理氣！痰氣交阻自當雙管齊下！"陳皮反手抽出九孔刀，斬斷的鞭梢化作茯苓碎屑簌簌而落。
    "夠了！"碧玉散淩空灑下甘淡星輝，滑石與甘草在空中繪出三焦水道圖，"沒見病人舌苔黃膩如積粉？"青黛在瘴氣中炸開萬千螢火，照出邪伏膜原的真相。青蒿與黃芩對視一眼，青芒金文交錯成網，將濕熱之邪逼向碧玉潭。潭水沸騰間，樵夫嘔出半盆穢物，寒熱頓消。
    七日後，綢緞商王氏的轎輦碾碎了藥王穀的晨霧。這位婦人被四個壯漢抬著，胸脘痞滿如塞棉絮，呼出的氣息帶著腐爛瓜果的甜膩。半夏蹲在太陰經的泥沼裏，看著自己倒影被黃濁苔蘚覆蓋："這次定要燥它個天翻地覆。"陳皮卻把九孔刀插進脾絡："氣行則水行，當先破這氣機壅滯。"
    他們的爭吵驚醒了沉睡的枳殼。黃衫少年揉著眼睛拋出破氣符，卻在半空被竹茹的柔絲纏住："君不見其脈濡數？濕熱粘滯豈可強攻！"青蒿嗅著空氣裏若有若無的腐草氣息，突然將青芒刺向少商穴："黃芩，你看這汗出不徹..."話音未落，王氏突然抽搐，指尖滲出粉紅汗液，正是《濕熱病篇》記載的"戰汗"之兆。
    碧玉散再次現身時，藥靈們已戰至精疲力竭。滑石在氣分鋪開銀河，甘草調和諸藥鋒芒："諸君可記得葉天士"分消上下之勢"？"青黛點染之處，三焦水道豁然開朗。青蒿的霧氣托起黃芩的金文，半夏的寒涼與陳皮的辛溫在碧玉潭上空交織成陰陽魚，王氏嘔出膠痰數升，胸膈頓開。
    白露那日，書生李某踉蹌闖入時，左耳已腫如蟠桃。膽經烈火在他太陽穴跳動，口苦之氣凝成毒蜂圍攻藥靈。竹茹的翠袖被灼出焦痕，急喚："枳殼！快降陽明腑氣！"黃衫少年卻困在病人便秘的燥屎陣中。青蒿望著肝膽經絡裏肆虐的火龍，突然抓住黃芩手腕："用蒿芩合小柴胡法！"
    《重訂通俗傷寒論》的篆文在虛空浮現，青蒿化作碧色流星貫穿少陽，黃芩的金文鎖住龍角。當半夏引太陰寒泉澆滅相火時，眾人發現書生袖中藏著半本《金瓶梅》。碧玉散輕歎："情誌鬱結化火，終成膽熱上擾。"李某耳中流出黃膿的瞬間，藥靈們聽見肝膽相照的錚鳴。
    月圓之夜，青蒿在碧玉潭邊梳理著被邪火燎焦的發尾。黃芩捧著新謄寫的《濕熱條辨》走來，玄衣沾滿露水："你可想通了？少陽樞機不利，諸症皆由此生。"青蒿將銀簪投入潭水，漣漪裏映出藥靈們的身影，"就像青黛調和滑石之寒，半夏需要陳皮的辛散..."
    潭底突然升起七彩光暈，《黃帝內經》的玉版浮出水麵，刻著"和其不和"四個古篆。藥靈們相視而笑，他們終於懂得，千年修行的真諦不在獨善其身，而在五味調和的無上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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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蒿芩清膽湯 《重訂通俗傷寒論》
    【組成】青蒿腦錢半至二錢 淡竹茹三錢 仙半夏錢半 赤茯苓三錢 青子芩錢半至三錢 生枳殼錢半 陳廣皮錢半 碧玉散滑石、甘草、青黛）包，三錢
    【用法】水煎服。
    【功用】清膽利濕，和胃化痰。
    【主治】少陽濕熱痰濁證。寒熱如瘧，寒輕熱重，口苦膈悶，吐酸苦水，或嘔黃涎而黏，甚則幹嘔呃逆，胸脅脹痛，小便黃少，舌紅苔白膩、間現雜色，脈數而右滑左弦。
    【證治機理】證為少陽膽熱偏重，濕阻三焦兼痰濁之候。邪阻於少陽，三焦氣機不暢，水道不利而生濕；膽經鬱遏，相火乃熾而熱盛，以致少陽樞機不利，濕熱痰濁而生。少陽位於半表半裏，膽經鬱熱偏重，正邪分爭，故寒熱如瘧、寒輕熱重、口苦膈悶、胸脅脹痛。膽熱犯胃，痰濁隨胃氣上逆，故吐酸苦水，或嘔黃涎而黏，甚則幹嘔呃逆。濕阻三焦，水道不暢，以致小便短少，其色黃赤。病在少陽，濕熱痰濁為患，故舌紅苔白膩，或間現黃、灰等雜色；脈數主熱而右滑主痰，左弦主少陽氣鬱。治宜清膽利濕，和胃化痰。
    【方解】青蒿腦即青蒿之嫩芽）苦寒芳香，既清透少陽邪熱，又辟穢化濕；黃芩苦寒，善清膽熱，並能燥濕，兩藥相合，既可清泄少陽之熱，又能燥化少陽之濕，共為君藥。竹茹善清膽胃之熱，化痰止嘔；半夏燥濕化痰，和胃降逆，兩藥相合，清熱化痰和膽胃，共為臣藥。枳殼下氣寬中，除痰消痞；陳皮理氣化痰，寬胸利膈，兩藥相伍，理氣化痰消脹悶，共為佐藥。赤茯苓、碧玉散清熱利濕，導濕熱從小便而去，為佐使藥。本方為治少陽濕熱兼痰濁證之常用方。
    【配伍特點】芳香清透以暢少陽之樞機，苦燥降利以化濕鬱之痰濁。
    【方歌】俞氏蒿芩清膽湯，陳皮半夏竹茹襄，赤苓枳殼兼碧玉，濕熱輕宣此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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