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搖籃曲》

字數:7102   加入書籤

A+A-


    抱著孩子的女人叫徐靜,是家托兒所的保育員。她嬰兒車裏的孩子叫安安,上周三午睡時從床上摔了下來,額角磕出個青紫色的包。徐靜當時正在樓下便利店買咖啡,監控正好對著樓梯口——她回來時明明看見了監控屏幕上的自己,卻在園長詢問時,指著另一個保育員說“是她值班時沒看好。”
    遊戲光盤是在嬰兒車的儲物袋裏發現的。封麵的城堡圖案被嬰兒的口水浸得發皺,哥特式尖頂的陰影裏,藏著個小小的搖籃。徐靜把光盤塞進平板電腦時,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白光裏飄來段跑調的搖籃曲,和她哄安安睡覺時哼的調子一模一樣。
    加載界麵的進度條是根嬰兒床的欄杆,正緩緩合攏,把城堡圍在中間。角色創建頁麵自動跳出,“職業技能”欄寫著“選擇性失明”,下麵還附著行小字“監控錄像會說謊,但影子不會。”
    一、會移動的嬰兒床
    遊戲場景是間托兒所的午睡室。十二張嬰兒床並排擺放,每張床上都躺著個模糊的嬰兒,被子上繡著不同的名字,最後一張床是空的,床頭貼著張泛黃的紙條“安安的床”。
    徐靜操控角色往前走,橡膠底的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和現實中她值班時的腳步聲重疊。她路過第三張床時,被子突然動了動,露出隻攥著安撫奶嘴的小手,手指縫裏夾著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便利店的招牌,招牌下的人影正是她自己,手裏舉著杯熱咖啡。
    “安安摔下來的時候,你在數糖霜。”沙啞的童聲從通風口傳來。徐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確實在便利店數過甜甜圈上的糖霜,數到第七粒時,手機彈出了托兒所的群消息,是另一個保育員問“安安怎麽在哭?”
    角色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向窗邊。監控屏幕亮著,正播放著午睡室的畫麵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安安的嬰兒床突然晃動,孩子從床上滾下來,哭聲像被掐住的小貓。而屏幕角落的時間戳,和她手機支付咖啡的時間完全吻合。
    監控畫麵突然定格,安安滾下床的瞬間被放大,地板上的陰影裏,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往門口退——是她自己的影子,手裏還拎著便利店的塑料袋,袋子上的咖啡漬在陰影裏慢慢暈開,像朵黑色的花。
    二、搖籃曲的破綻
    午睡室的時鍾停在下午兩點十五分,正是安安摔下來的時間。徐靜操控角色衝向嬰兒床,想把虛擬的安安抱起來,可指尖剛碰到屏幕,所有嬰兒床突然同時晃動,床上的嬰兒開始哭,哭聲匯集成片,像無數根針在紮耳朵。
    通風口裏飄出張紙,落在角色腳邊——是份事故調查表,“目擊者”欄裏,她的名字後麵被人畫了個問號,問號的尾巴拖得很長,纏成了個死結。
    “你哼的搖籃曲少了兩句。”童聲又響了,這次帶著明顯的笑意。徐靜猛地想起,安安摔下來那天,她哄孩子時確實忘了哼最後兩句,因為腦子裏全是怎麽跟園長解釋便利店的監控拍到了自己。
    角色不受控製地走向儲物間。裏麵堆著換洗的嬰兒被,最上麵的那條印著小熊圖案,和安安摔下來時蓋的那條一模一樣。被角裏裹著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安安額角的淤青,形狀像顆沒長熟的青杏。
    碎片放進拚圖空缺的瞬間,遊戲場景切換成了便利店。徐靜操控的角色站在收銀台前,手裏的甜甜圈正在融化,糖霜滴在地上,連成串歪歪扭扭的數字215——下午兩點十五分。
    收銀員抬起頭,臉是模糊的,隻有嘴在動“你要的咖啡加奶嗎?”徐靜看見角色點了點頭,卻在接過咖啡時,發現杯身上印著安安的笑臉,笑臉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尖的牙。
    “她在等你說對不起。”收銀員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安安的哭聲。徐靜的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托兒所發來的消息“安安今天又在哭,說床底下有影子。”
    她低頭看屏幕,角色手裏的咖啡杯突然炸開,褐色的液體濺滿屏幕,液體裏浮出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她在園長辦公室的背影,正指著另一個保育員說“是她沒看好。”
    三、影子的證詞
    所有拚圖碎片開始自動聚集,在午睡室的地板上拚出了城堡的輪廓。尖頂上的17個小人影旁,多了個抱著嬰兒的輪廓,隻是那個輪廓的臉是空白的,脖子上纏著條嬰兒被,被角拖在地上,纏著塊拚圖碎片——是最後一塊,上麵印著安安的嬰兒床,床底下的陰影裏,藏著雙眼睛,正盯著門口。
    “拚完它。”安安的聲音貼著平板電腦響起。徐靜感覺自己的手指在自動移動,把最後一塊碎片拖向空位。城堡終於完整了,尖頂上的18個小人影同時轉身,每個影子裏都抱著個嬰兒,嬰兒的哭聲和現實中安安的哭聲重疊在一起。
    午睡室的門突然開了,走進來的園長沒有臉,手裏舉著份解雇通知書,通知書上的簽名處,印著個嬰兒的腳印,腳印的紋路裏,全是徐靜的名字。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你說的謊,影子都記著呢。”園長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板。徐靜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長,影子的手裏舉著塊拚圖,碎片上的圖案是她在便利店的監控畫麵,屏幕裏的她正在笑,完全沒意識到手機在震動。
    角色突然走向儲物間的衣櫃。櫃門打開的瞬間,裏麵湧出無數條嬰兒被,像紅色的潮水淹沒了角色。徐靜想退出遊戲,卻發現平板電腦被黏在了手上,屏幕裏的嬰兒被纏上了她的手腕,越收越緊,布料上的奶漬滲出來,在她手背上燙出紅色的印記,像被熱水潑過。
    “哄我睡覺呀。”安安的聲音在衣櫃裏響起。徐靜看見衣櫃深處有個小小的搖籃,搖籃裏的嬰兒正對著她笑,額角的淤青和現實中的安安一模一樣,隻是那雙眼睛裏,映出的不是她的臉,是便利店監控裏的自己,正低頭數著甜甜圈上的糖霜。
    四、未唱完的結尾
    第二天,保育員在儲物間發現了徐靜。她坐在衣櫃前,懷裏抱著個嬰兒玩偶,玩偶的額角縫著塊碎鏡片,鏡片裏映出座圍著嬰兒床的城堡。她的手背上有圈紅色的印記,像被嬰兒被勒過,印記的紋路裏,能隱約看到“215”的字樣。
    安安的嬰兒床被換了新的,床墊下藏著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徐靜哼搖籃曲的側臉,隻是嘴被縫上了,線腳是紅色的,像用嬰兒被的布料縫的。
    托兒所的電腦裏,多了個《舊日回響》的新存檔,文件名是“第18個”。點開後,遊戲場景變成了嬰兒房,搖籃曲的旋律在屏幕裏回蕩,下麵的新玩家提示閃著紅光“下次換你當影子時,記得說真話。”
    舊貨市場的攤位前,穿藍布衫的老人正在曬嬰兒被。紅色的布料在繩子上飄動,像一麵麵小小的旗幟,每個被角都係著塊拚圖碎片。有個戴眼鏡的護士停在攤位前,指著塊印著聽診器的碎片問“這個能治病嗎?”
    老人咧開嘴笑了,露出缺了顆牙的牙床“能啊,能治不敢說出口的病。”
    護士沒注意到,她白大褂的口袋裏,多了根紅色的線,線尾纏著塊碎鏡片。鏡片裏映出間病房,病床上的老人正在抽搐,而她站在門口,手裏攥著份寫錯劑量的處方單,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醫生——那是她昨天給錯藥的病人,現在還在搶救室裏。
    鏡片裏的城堡又長高了些,尖頂上的第18個小人影懷裏,多了個小小的搖籃,搖籃曲的調子在碎片裏慢慢流淌,卻始終少了最後兩句,像個永遠填不滿的傷口。
    老人遞給護士一塊糖“下一個,該換個聽診器了。”
    糖在嘴裏化開,甜味裏帶著鐵鏽的腥氣。護士轉身離開時,口袋裏的線突然繃緊,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拉扯,指引著她走向醫院的方向,那裏有新的拚圖,正在等待被發現。
    戴眼鏡的護士叫周玲,在市中心醫院的內科病房值夜班。她白大褂口袋裏的處方單還在發燙,紙張邊緣卷成了波浪形——那是昨天給307床老人開的降壓藥,本該寫5。淩晨查房時,老人已經沒了呼吸,監護儀上的曲線變成條平直的線,像被她用鋼筆劃在病曆本上的錯誤。
    買下那塊印著聽診器的碎片時,周玲的指尖被金屬邊緣割破了。血珠滴在碎片上,迅速滲進圖案的紋路裏,聽診器的管子變成了暗紅色,像注滿了血。她把遊戲光盤藏在護士站的抽屜裏,交班時,抽屜自動彈開了條縫,光盤的反光在地麵上投出個模糊的人影,正舉著聽診器往病房走。
    深夜的護士站隻有她一個人。電腦屏幕亮著幽光,《舊日回響》的加載界麵是條心電圖,曲線忽高忽低,最後變成座城堡的輪廓。彈出的角色麵板上,“技能”欄寫著“可以篡改三次生命體征”,下麵的進度條已經用了一次。
    一、會報錯的監護儀
    遊戲場景是間病房。307床的老人躺在床上,臉色青灰,監護儀上的心跳曲線平直得像把刀。周玲操控的角色戴著口罩,手裏的聽診器冰涼,按在虛擬老人的胸口時,傳來空洞的回響,像敲在空木頭上。
    “我的藥呢?”老人的聲音從被子裏鑽出來,帶著氧氣麵罩的塑料味。周玲的手指在鍵盤上發抖,她記得昨天老人確實問過“小周護士,我的藥是不是加量了?”當時她含糊地應著,轉身就把處方單塞進了碎紙機。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醫生沒有臉,白大褂上別著支鋼筆,筆尖滴著紅色的液體。“家屬在問,”醫生的聲音像碾過碎石的車輪,“為什麽監護儀在三點零七分有波動?”
    周玲操控角色衝向監護儀。屏幕上的曲線突然跳動,在三點零七分的位置鼓起個小小的峰,像老人最後的心跳。她趕緊點擊“刪除記錄”,可指尖剛碰到屏幕,曲線就炸開了,無數個“307”從屏幕裏飄出來,粘在角色的白大褂上,像密密麻麻的黴斑。
    床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周玲低頭,看見雙枯瘦的手從床縫裏伸出來,手裏舉著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她篡改監護儀的側臉,眼鏡片反射出碎紙機的綠光——她昨天就是在這裏,看著處方單變成紙屑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二、處方單上的名字
    遊戲場景切換成了藥房。藥架上的藥瓶標簽全是反的,倒過來看,寫的卻是人名李明、陳默、林小滿……最後一個空位旁邊,放著支紅色的鋼筆,筆尖對著周玲的工號073。
    “找到那張處方單了嗎?”藥劑師的聲音從窗口傳來。周玲操控角色走向櫃台,櫃台下的抽屜裏堆滿了處方單,最上麵那張是她寫的,“15”,但紙背的透痕裏,還能看清原來的數字,像道擦不掉的疤。
    處方單的背麵粘著塊拚圖碎片,上麵印著307床的門牌,門牌上的名字被紅筆劃掉了,改成了周玲的名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像老人用顫抖的手寫下的。
    “你改的時候,我看見了。”老人的聲音貼著耳機響起。周玲感覺耳朵裏鑽進了什麽冰涼的東西,像聽診器的探頭,正貼著她的鼓膜。她猛地摘下耳機,看見護士站的玻璃窗上,印著個模糊的人影,正舉著張處方單往玻璃上拍,單子上的字跡被水汽暈開,隻剩“15”三個數字清晰可見。
    角色突然衝向藥房深處的冷庫。庫門是虛掩的,裏麵飄出白霧,霧裏有個穿病號服的身影,正對著她笑,牙齒上沾著白色的藥粉——是307床的老人。他手裏舉著完整的拚圖,城堡尖頂上的18個小人影旁,多了個戴眼鏡的護士,手裏的處方單在風中飄動,上麵的數字被血蓋住了。
    三、聽診器的謊言
    冷庫的溫度突然降到零下,角色的白大褂上結了層冰。周玲看見自己的手指在自動移動,把新的碎片放進拚圖空位。城堡亮了起來,尖頂上的19個小人影同時舉起手裏的東西李明的鑰匙、陳默的鏡片、林小滿的畫筆……周玲的手裏,舉著支正在滴液的注射器,針頭對準了自己的影子。
    “聽聽你的心跳。”老人的聲音從聽診器裏傳來。周玲感覺脖子上多了個冰涼的東西,是她自己的聽診器,耳塞裏傳來的不是心跳,是監護儀變成直線的長鳴,和老人臨終前的喘息重疊在一起。
    電腦屏幕突然裂開,裂縫裏湧出白霧,把周玲的手裹了進去。她想抽回手,卻看見無數張處方單從霧裏飄出來,每張單子上都有她的簽名,錯誤的劑量被紅筆劃了圈,像一個個正在流血的傷口。
    “該換藥了。”老人的手從霧裏伸出來,遞給她一支注射器,裏麵的液體是暗紅色的,像融化的血。周玲看著角色把注射器紮進自己的影子裏,影子開始抽搐,監護儀的長鳴聲裏,混進了她自己的尖叫。
    冷庫的門在她身後關上,鎖孔裏插進的不是鑰匙,是支鋼筆,筆尖在鎖芯裏轉動,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和她昨天刪除監護儀記錄時的按鍵聲一模一樣。
    四、未寫完的病曆
    第二天,清潔工在護士站發現了周玲。她趴在鍵盤上,眼鏡滑到了鼻尖,手裏攥著支鋼筆,筆尖在病曆本上戳出了無數個小洞,每個洞裏都嵌著塊碎鏡片,鏡片裏映出座飄著白霧的城堡。她的聽診器纏在脖子上,耳塞裏塞著兩張處方單的碎片,上麵的數字被血糊住了,隻能看清“”的字樣。
    307床的新病人在枕頭下發現了塊拚圖,碎片上印著護士站的監控畫麵,屏幕裏的周玲正在修改記錄,而她的影子在地板上寫著“15”。
    醫院的服務器裏,多了個《舊日回響》的隱藏文件,文件名是“第19個”。點開後,遊戲場景變成了手術室,手術燈的光在屏幕裏晃動,下麵的新提示閃著紅光“下一個,手術刀該換你握了。”
    舊貨市場的攤位前,穿藍布衫的老人正在擦聽診器。金屬表麵映出個戴口罩的醫生身影,正往手術室走,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截手術同意書,家屬簽字的地方是空的——那是他昨天擅自改變手術方案的病人,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而他對家屬說“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老人把聽診器遞給醫生,鏡片在陽光下閃了閃“這個能聽到真話。”
    醫生接過聽診器時,沒注意到耳塞裏纏著根紅繩,繩尾的塑料星星,正對著他口袋裏的同意書發亮。遠處的手術室裏,新的拚圖正在慢慢拚湊,尖頂上的小人影又多了一個,手裏的手術刀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像在等待新的謊言被解剖。
    喜歡胡思亂想的詭異故事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胡思亂想的詭異故事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