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筆寫得好像順一點，是吧？……阿雨？”
    守關敬緣看看郭山，又看看發愣的下位黎雨，連忙提醒：“雨妹？郭叔在叫你噢。”
    “啊……？”下位黎雨眨眨眼，視線從油燈上移到了郭山手裏的草稿本和簽字筆，草草回應，“嗯，我都行……無所謂。”
    “那麽就要這幾支吧，筆芯筆盒跟作業本也一起裝好。”郭山不動聲色地轉回櫃台，把一堆文具推給了後麵的櫃員。
    “好的，請拿好。”櫃員收拾好東西，一邊敲算盤一邊偷偷地打量著他身旁的下位黎雨，“這些一共是……”
    “感受到什麽變化了嗎？”與此同時，守關敬緣朝她搭話，“你本可以等回去之後再讓我認真看看的。”
    “沒必要……”下位黎雨喃喃回答，“這股波動比較明顯……是從地府那個新開的天地裂縫裏傳出來的。”
    “你上學的東西買好了，走吧。”郭山忽然拉起了她的手。
    “好。”下位黎雨很快收斂了表情。
    “我也有感覺。”守關敬緣附議，“而且不大舒服。”
    “是吧？那邊可能出事了。”下位黎雨小聲討論，“按時間來講，那邊應該正在回映前塵往事，說不定是關鍵矛盾顯露的時候。”
    郭山看看她，平靜地問：“地府有信號了？”
    “爸爸也聽到了吧，那邊可能迎來了關鍵時刻。”下位黎雨認真地解釋，“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才行。”
    “離開學還有三個星期，應該夠你來回一趟。”郭山便給她打算，“不過現在先等我們把東西都買完，好嗎？”
    “文具不是已經買了嗎……？”下位黎雨不解。
    “還有今晚的菜，家裏的掃把跟你的新衣服。”郭山提醒。
    “哦……”下位黎雨已經完全不記得出街前他說過這些話，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好像根本不會被自己的腦子認真記住。
    “我們先去那邊買掃把。”郭山牽著她，走向了百貨商城的另一個區域。粵嶺鎮雖小，但這個小商場每天都有很多人光顧，現在也是熱鬧得很。
    提著油燈的下位黎雨每跟郭山走到一處，熱鬧的人群都會因為被分走注意力而稍稍安靜一些。幸好郭山已經習慣了，下位黎雨更加。
    還沒等他走到日用百貨店，下位黎雨就在人群裏自然地跟守關敬緣說起話來：“緣姐，你能不能在這裏開個小窗口給我看看那一頭啊？”
    “這裏？”守關敬緣有些吃驚，“確定嗎？人好多……”
    “他們又看不見，沒關係。”下位黎雨慫恿，“我隻是想看一眼地府發生了什麽，直接聯通到五號天地也行。”
    “那樣不大容易噢。持續的遠程觀察未必比直接下場附身要省力。”守關敬緣愛莫能助地回答，“既然你這段時間在修養，不妨多歇歇。”
    “看一會兒又不會累死累活……！”下位黎雨嘟囔。
    “那樣你不如等回到家再自己過去看看，等一會兒而已。”守關敬緣寬慰地婉拒，“按郭叔的風格，他肯定不會拖泥帶水。”
    下位黎雨辯駁：“我當然知道……但這段時間難得有消息，我當然想盡早看看。”
    這會兒，郭山拿著一個竹篾掃帚回來了，一邊將文具袋交給她一邊說：“拿一下這個，待會兒還有很多東西要提。”
    “好。”下位黎雨乖乖接了過去。
    “口是心非啊，雨妹。”守關敬緣調侃。
    “收聲……我隻是想盡快回去。”下位黎雨皺眉回嘴，“誰叫你不讓我就地觀測。”
    “嘿嘿，那樣才像我的角色。我可不能讓你變得太任性。”守關敬緣不以為然地笑笑。
    “吵死人了，早知道不把燈帶出來。”下位黎雨嘀咕。
    “等以後上學，你能就如願以償了。”守關敬緣忽然慨歎。
    “我未必不能帶燈，就算是偷偷帶。”下位黎雨反駁。
    “所以你還是想讓我陪你的吧？”守關敬緣突然出擊。
    下位黎雨眨眨眼，伸手要將油燈的燈芯挑滅，守關敬緣連忙求饒才讓她罷休。
    “好，菜也買完了。”忽然，郭山的一句話讓她看了回去，“剛好剩下今晚一頓的量，幸好阿婆還沒收攤。”
    “這麽快……？”下位黎雨八分驚兩分喜地問。
    “出來時我問過你想吃什麽，你說了這幾樣，我就直接來買了。”郭山提了提手裏滿滿當當的紅色塑料袋。
    “我說過嗎？”下位黎雨又是完全沒印象。
    “說過，我全都記得。”郭山一邊將袋子裏的菜展示給她看一邊道，“你看一遍應該就能記起來一點。”
    裏麵確實都是自己愛吃的食材……下位黎雨稍微想起了出門時的場景，便喃喃道：“想起來一點點……但依然不清楚。”
    “慢慢想吧，不著急。”郭山麵無表情地安慰。
    “等等……”下位黎雨卻忽然有些錯愕，“那剩下的衣服好像是……”
    “你的新貼身衣物。你是個大閨女了。”郭山麵無表情地說明。
    “呃……爸爸要陪我去？”下位黎雨看向前麵不遠處的服裝店，心裏的別扭漸漸發酵，“緣姐陪我去就行……”
    “你這就為難我了。”守關敬緣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那沒辦法，你就我一個監護人。”郭山麵無表情地指出。
    確實……如果他以前娶了媳婦，說不定根本不會有領養自己的想法，一直滯留孤兒院的自己最後會飄落在何方簡直沒法想象。
    下位黎雨暗歎一聲，又不禁嘲笑起自己來，這事再大有跟巫女敬緣的戰鬥大嗎？況且就算是那樣的大事，硬著頭皮幹也就過去了。
    “好。”於是她點頭答應，“買完就可以……回家。”
    郭山反倒為她平靜的語氣暗暗吃了一驚，不禁看向她，似乎在等待重申。
    “嗯。沒什麽。”下位黎雨便同樣無波無瀾地回複，“這是很正常的事……像爸爸願意讓我一直拿著油燈那樣。”
    “我是不是不該站在這裏……？”守關敬緣忽然覺得自己成外人了。
    “你閉嘴就好……”下位黎雨擋住發燙的臉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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