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冥河邊，巫女敬緣的講解將要告一段落，
    “你們的爺爺留在了蒿裏村，既像是村裏新招的守門人，又像是贖罪。他也一直活到了慘劇發生那年，期間沒有因為鬼門的邪祟病亡。”
    “爺爺難道也有什麽特異能力？”上位梨欣問，“然後他遺傳給了雨妹？”
    “以前的家裏就我有特異能力吧。”下位黎雨指出，“欣姐從來看不到靈體，其他人也是。”
    “嗯哼，你們家其他人都不明顯，梨誌雲有幾次慘劇甚至還是第一批死的人。”巫女敬緣回應，“或許是某種特殊的遺傳規律，或者雨妹是集大成者。”
    “明明我才是姐姐。”上位梨欣苦笑，“我怎麽就沒有這種待遇呢……”
    “這可是跟鬼門扯上關係的待遇……”下位黎雨無奈地說，“欣姐想要的話，我可以——”
    “跟鬼門扯上關係怎麽了？”巫女敬緣故意問，“對於我們敬家人乃至蒿裏村來說，這是能護佑一方平安的存在噢。”
    “你不如說雙刃劍。”上位梨欣評價，“看爺爺的事情就知道了，假如當年他也出了事，可就沒有我們這群後生了。”
    “那樣的天地，或許真有。”巫女敬緣笑笑，“你想體驗一下麽？”
    “欸，不用。心領了哈。”上位梨欣謝絕。
    “換做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巫女稍稍收斂笑容，“當年奶奶要是出了什麽事，也不會有父親和我，蒿裏村就真的亡了。”
    雖說，四十年後它還是會隨著敬緣的死去而——
    “不對，我又想起來，”
    忽然，下位黎雨插話，
    “你——大概不是敬緣。”
    “你就當我是嘛。”巫女敬緣調侃，“我現在看著就是敬緣噢？穿著她的祭祀服，有她的樣貌和聲線，甚至她的性格——”
    “你這麽一說就更不像了。”下位黎雨嘖聲，“我覺得，憑現在掌握的信息，已經可以開始分析你到底是誰。”
    “唔？”巫女也悄悄認真起來，“那你說，我聽聽。”
    “我們先數數你在七號天地一共出現了幾次，應該是三次吧。”
    “嗯哼。蒿裏村兩次，梨誌雲的老家一次。”
    “你在蒿裏村下場幹預的兩次，都是在楊婆婆反擊的時候。一次是反抗邱勝，一次是在鬼門裏伏擊剩下的三個人。”
    “是的。”
    “反抗邱勝的時候，你乘著楊婆婆扔出的香囊出現，把那團紅粉變成了野蜂，將邱勝逼得發狂，讓他被部下打成了肉餅。”
    “是的。”
    “在鬼門裏的時候，你指揮楊婆婆去攻擊和閃躲敵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麽一回事，但最後他們自相殘殺，隻有爺爺一人僥幸活著。”
    “是的。”
    “在爺爺的老家就更好分辨了。蘇三爺把裝著所謂邪祟的香囊扔進井裏，你又抽出井裏的紅煙灑向黎家，讓不少人出現了典型的鬼門綜合征。”
    “哈哈哈……”上位梨欣忽然感慨，“雨妹用詞越來越有大人的專業感了，我這個姐姐都快跟不上了。”
    “欣姐不用糾結這些事情噢，她跟父親學過些專業知識嘛……”巫女敬緣頓了頓，看回下位黎雨，“咳，你繼續說吧。”
    “……”下位黎雨稍稍整理思緒，“我們可以再加上四號天地結尾的事情，你出現的時候，那個我也快一命嗚呼了。”
    “所以……我是誰？”
    “每次你下場，都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一係列症狀——頭痛頭暈，狂躁易怒，出血或者腦梗之類的腦部疾病，甚至還有幻覺、幻聽……”
    “換言之，就是你所稱的鬼門綜合征噢。”
    “嗯。而且，我們作為上位存在，要切實碰觸這些下位天地是不可能的，但你卻能做到，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雨妹可以更直接一點來剖析我的。”
    “說明你也是這個天地的存在，還是四號天地的存在……推導一下，甚至每個天地裏都有你。你既是上位，還能逆位。”
    “……”
    “除了人，還有什麽是每個天地都有、跟這種鬼門綜合征息息相關的存在？”
    下位黎雨設問著，卻又急不可耐地自己拋出答案，
    “鬼門裏的邪祟！既能致病，又在每個天地的慘劇裏扮演敬緣手中的利刃、謎題的核心——你就是邪祟本身吧？！”
    “哈……哈哈哈……”
    看著巫女敬緣那顏色慢慢變深的蔚藍雙眼，上位梨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在某種動畫劇裏，潛伏的反派被揭穿之後，壞笑著自己褪去偽裝、然後給正派們狠狠一擊——
    壞了，自己和雨妹別是要交代在這了吧？等會兒巫女說一句“真遺憾，你猜對了！”就跳起來，一招幹掉自己兩個——
    “你猜對了。”但巫女這麽說之後，卻隻是感慨萬分地笑笑，“我是。”
    聽她親口承認，下位黎雨都有些意想不到。
    這麽順利……？
    巫女敬緣咳了一聲，稍稍整理衣裳宣布：“我就是蟄伏在那些曼珠沙華之間的所謂邪祟。敬緣們所使用的、蒿裏鬼門的力量，也都是由我賦予……你答對了噢，雨妹。”
    “你是邪祟？”上位梨欣習慣性般摸了摸她的頭，“不大像其實……”
    “小心我咬你。”巫女敬緣警告，“欣姐沒有抗性噢。”
    “但你現在看起來挺開心啊？”上位梨欣調侃。
    “她把這道題從四號天地拖到七號天地，終於讓我聽到了答案，我當然會鬆一口氣。”巫女敬緣臉頰泛紅地微微一笑，“有人想認真了解自己，本來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
    “呃，你別太投入了。”下位黎雨有點想劃清界線，“你明白我為什麽非要這樣剖析你不可的，不要以為你現在是一副緣姐的樣子，我就……”
    “好了好了，我知道。”巫女敬緣擺擺手，“就這樣過招已經不錯了。”
    “所以你為什麽是緣姐的模樣？”於是下位黎雨追問，“邪神一般要長得青麵獠牙、膀大腰圓才合規矩吧？”
    “你好過分……”巫女敬緣嘟囔，“比起那種妖怪，你其實更想看我這樣吧？”
    確實，兩姐妹不得不承——
    唔？難道說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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