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表麵的道袍碎片突然劇烈震顫，龍虎山暗紋在陰風中扭曲成詭異的符咒。
    蕭羽後頸汗毛倒豎，陰陽眼殘留的金線在視網膜上灼燒般刺痛——這是比剛才更凶險的預警。
    "退後！"他猛地拽住李瑤手腕向後翻滾，原先站立的地麵瞬間竄出九根青銅樁。
    林雪的短刀堪堪斬斷擦過張天脖頸的鎖鏈，飛濺的火星照亮她煞白的臉："這鬼地方怎麽還有機關？"
    整座洞窟毫無征兆地晃動起來，趙無涯昏迷的身軀順著傾斜的岩壁滑向血池。
    蕭羽甩出勾魂索纏住老者的腰，繩索另一端卻傳來千斤墜力——池底浮起的青銅鼎虛影正將所有人往血水裏拖。
    "坎位三步，震宮七寸！"李瑤突然掐訣點向張天腳下，後者靴底粘著的血沫應聲炸開，竟是能腐蝕靈力的屍蠱。
    張天踉蹌著撞上岩壁，先前倨傲的表情終於裂開細紋："姓蕭的早知道有問題？"
    黑霧恰在此時從鼎口噴湧而出，瞬間吞沒眾人視野。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運轉，金線穿透濃霧勾勒出密密麻麻的骨刺陣，每根尖刺末端都掛著半透明的嬰靈。
    "別動！"他厲喝時已遲了半步，林雪的刀風劈開濃霧，卻驚醒了沉睡的嬰靈。
    數百張青紫小臉同時轉向聲源，咧開到耳根的嘴裏淌出腥臭的涎水。
    鬼王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小友不妨猜猜，這些孩子是拿哪派弟子的心頭血喂大的？"濃霧中突然刺出白骨利爪，蕭羽旋身用桃木劍格擋的瞬間，瞥見李瑤鬢角簪子亮起微光——那是他們進山前約定的求救信號。
    張天的雷符在左側炸開，將撲向趙無涯的嬰靈轟成碎片。
    然而飛濺的鬼血觸地即燃，幽綠火苗順著雷符餘威竄成火網。"你他媽會不會用符？"林雪揮刀斬斷快要纏上她腳踝的火舌，反手將解毒丸塞進趙無涯發紫的唇間。
    蕭羽的勾魂索突然繃直，金線視野裏浮現出霧氣的流動規律。
    這些看似混亂的黑霧，實則沿著北鬥九星軌跡循環往複，每輪循環都會在開陽位形成靈力漩渦。
    但當他試圖鎖定漩渦核心時，三隻融合成肉球的嬰靈擋住了關鍵視角。
    "乾坤借法！"李瑤的羅盤迸發青光，暫時清出丈許清明之地。
    她手指飛快劃過盤麵血跡，聲音帶著喘："霧裏藏著三屍鎖魂陣，要破陣必須同時斬斷貪嗔癡三毒之源！"
    張天突然冷笑出聲："說得輕巧，難不成要人送死？"他劍尖有意無意指向蕭羽，"某些人不是號稱能看破虛妄？"話音未落，他袖中突然射出捆仙索纏住蕭羽腰身，借力將自己甩向方才測算的驚門方位。
    "你瘋了！"林雪的怒喝和鬼王亢奮的尖嘯同時響起。
    蕭羽在被拽離地麵的瞬間翻轉劍柄，桃木劍上的鎮魂鈴叮當亂響。
    金線視野裏，張天周身突然浮現與青銅鼎相同的饕餮紋——這分明是觸動了陣眼守護靈！
    千鈞一發之際，昏迷的趙無涯突然睜眼，枯瘦手掌拍在地麵。
    整個洞窟的地脈靈氣瘋狂湧向老人，竟將張天硬生生從陣眼邊緣扯回。"三十年前的債..."趙無涯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血沫，"饕餮紋...不能現世..."
    蕭羽突然悶哼一聲，陰陽眼傳來鑽心劇痛。
    金線視野中，那些被斬殺的嬰靈殘骸正化作血霧滲入地縫，順著某種古老紋路匯向血池底部的石碑——確切地說，是匯入石碑背麵那個與他夢境相連的神秘圖騰。
    蕭羽的瞳孔被金線灼得發燙，那些滲入地縫的血霧在陰陽眼中凝成無數條赤色小蛇，正瘋狂遊向池底石碑。
    他喉頭泛起血腥味——這圖騰與連續七夜糾纏他的噩夢完全重合，那些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少年修士，那些注入青銅鼎的紫黑色血液。
    "靈力源在碑底！"他抹了把滲血的嘴角，勾魂索突然纏住洞頂倒垂的鍾乳石。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整個人已借力蕩向翻滾的血池。
    身後傳來林雪的驚呼混著張天的冷笑："這時候逞英雄？
    怕不是要獨自逃命！"
    黑霧瞬間吞沒蕭羽的身影，鬼王嘶啞的笑聲貼著耳廓響起："小老鼠倒是會挑棺材。"陰寒鬼氣凝成冰錐直刺後心，蕭羽卻反常地收起桃木劍，任由冰錐穿透左肩。
    鮮血噴濺的刹那，他沾血的手指在虛空畫出敕令："乾坤倒轉！"
    金線視野裏，鬼王真身所在的位置突然爆出刺目紅光——正是方才故意用傷口血氣標記的方位。
    蕭羽忍痛旋身甩出七枚五帝錢，銅錢排列成北鬥形狀封住鬼王退路。
    鬼王黑袍被灼出七個窟窿，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你竟能勘破霧障？"
    "您這障眼法可比三十年前的趙家村差遠了。"蕭羽指尖夾著半張焦黃符紙，正是趙無涯昏迷前塞進他掌心的殘符。
    鬼王聞言周身鬼火暴漲，九顆骷髏頭從袖中飛出："老東西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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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瑤的羅盤就是在此刻破開霧氣的。
    她發間的木簪不知何時換成降魔杵，湛清光芒照得鬼王眼眶裏的磷火都黯了三分。"坎水離火，天地定位！"羅盤指針瘋轉著釘死鬼王腳下，地麵突然竄起兩道鎖鏈纏住他腳踝。
    "礙事！"鬼王揮袖震碎鎖鏈，反手拍出掌風將李瑤掀飛三丈。
    她後背撞上岩壁的悶響讓蕭羽瞳孔驟縮，陰陽眼金線突然染上血色。
    桃木劍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身浮現的北鬥七星依次亮起，最後一顆搖光星的位置赫然是他肩頭未幹的血跡。
    "破軍！"蕭羽的嘶吼震落洞頂碎石，劍光化作流星直刺鬼王心口。
    黑袍在劍氣中碎成布條，露出胸前鑲嵌的青銅鏡——鏡麵正映出石碑圖騰！
    鬼王趁機化作黑霧遁走，沙啞的尾音在洞窟回蕩："且讓你們多活半柱香..."蕭羽的劍尖卻已轉向石碑，七星光芒匯聚成束轟在血色圖騰中央。
    地底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籠罩洞窟的黑霧頓時如退潮般消散。
    "咳咳...蕭大哥！」李瑤撐著岩壁想站起來，袖口滲出的血跡在白衣上暈開紅梅。
    蕭羽瞬移般掠至她身側，撕下衣擺包紮的動作比握劍時更顫得厲害："不要命了？
    那掌風帶了三屍毒知不知道？"
    "總比你單槍匹馬送死強。"李瑤蒼白的臉泛起笑意，指尖輕輕拂過他還在滲血的肩頭。
    那邊林雪剛把趙無涯扶坐起來，就聽見張天陰陽怪氣的冷笑："好個郎情妾意，諸位是不是忘了咱們差點全交代在這兒？"
    趙無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裏混著細碎冰碴。
    老人枯槁的手抓住蕭羽腕骨："石碑...是陣樞...但圖騰..."話未說完又昏死過去，掌心卻留下個用血畫的巽卦符號。
    "蕭師弟不該解釋下麽？"張天劍尖挑著半截捆仙索，"從觸發饕餮紋到獨自破陣，倒是步步算計得好。"林雪"當啷"把刀插進石縫："姓張的你要不要臉？
    剛才誰被守護靈嚇得尿褲子？"
    蕭羽沉默著掀開趙無涯的衣領，老人鎖骨處赫然浮現青銅鼎紋印。
    他想起鬼王遁走前鏡中的圖騰，忽然將桃木劍重重插進地麵。
    劍身沒入三寸時，血池底傳來機關轉動的轟隆聲，那塊布滿裂紋的石碑緩緩升起，露出底下深不見的地道。
    "要吵等出去吵。"他背起昏迷的趙無涯，染血的衣袖掃過李瑤還在滲血的傷口，"下麵或許有解毒的...小心！"
    地道深處突然滾出濃稠白霧，霧中漂浮著上百盞慘白燈籠。
    每盞燈罩上都用朱砂寫著生辰八字，蕭羽的陰陽眼清晰照出燈芯裏跳動的魂魄——那全是各派失蹤弟子的本命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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