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衝出祭壇缺口時，整座古廟轟然坍塌。
    林雪指尖燃起最後一張引路符，幽藍火苗在暴雨中硬生生撕開條生路。
    蕭羽的衝鋒衣被腐蝕出蜂窩狀的破洞，裸露的皮膚上全是細密的血珠——那些不是傷口，而是被陰氣侵蝕的靈力潰散點。
    "這是......"李瑤的鎮魂鈴碎片突然懸浮成環。
    二十四枚銅錢在泥水裏擺出北鬥吞煞的卦象，所指方向赫然是三十裏外的廢棄礦洞。
    蕭羽抹了把臉上的血水，陰陽眼殘留的刺痛讓他瞳孔泛著暗金："那東西在召喚同類。"他摸出犀角符殘片，原本溫潤的骨片此刻燙得能烙熟雞蛋，"或者說，在召喚食物。"
    黎明時分，礦洞前的白樺林裏已經聚集了七名靈異師。
    白羽正用冰霜符給受傷的左臂止血，王浩的青銅羅盤指針正以每秒三圈的速度瘋轉。
    當蕭羽撥開沾滿晨露的灌木時，所有人的法器同時發出嗡鳴。
    "看來正主到了。"王浩的鎖魂鏈纏在手腕上嘩啦作響，他盯著蕭羽脖頸處尚未消退的陰氣淤痕，"能讓蕭大天才掛彩的場麵，我倒要見識見識。"
    李瑤突然按住蕭羽掏符咒的手。
    她傳承的望氣術此刻在瞳孔裏凝成兩簇青火："礦脈深處藏著活祭台，至少有三百怨靈被鎖在困龍樁上——這不是試煉，是屠宰場。"
    蕭羽掌心的犀角符突然裂開細紋，滲出黑霧凝成的饕餮紋。
    他想起昨夜那雙撕開空間的青銅巨手，每根鎖鏈都纏著嬰靈的頭骨："但這也是唯一能看清真相的機會。"他反握住李瑤冰涼的手指，"你記得黃泉客棧那晚的卦象嗎？"
    "大凶，十死無生。"李瑤的聲音在發抖。
    她的銅錢卦從沒出過錯，那晚二十四枚銅錢全部豎立著炸成粉末。
    濃霧就在這時漫過礦洞。
    帶著腥味的霧氣裏浮沉著人麵蛾，翅膀上的磷粉在晨曦中折射出七彩光暈。
    白羽的冰錐刺穿三隻飛蛾後突然結出冰晶，王浩的鎖魂鏈剛觸到霧氣就爬滿鏽跡。
    "小友何必急著送死呢？"沙啞的嗓音從礦車軌道傳來。
    秦老拄著槐木杖的身影在霧中時隱時現，杖頭懸掛的六角銅鈴卻寂靜無聲，"這萬鬼窟吃了三十九個靈異師，最年輕的才十七歲。"
    蕭羽的陰陽眼突然刺痛。
    老者看似站在五米開外，實則真身藏在東南角的槐樹影裏——那不過是具用紙人替身操縱的幻象。
    他裝作沒識破，任由李瑤將自己往後拽了半步。
    "前輩可知困龍樁的解法？"蕭羽故意讓犀角符的黑霧纏上指尖。
    果然瞥見秦老的紙人替身顫動了一下，六角銅鈴漏出半聲嗚咽。
    老者渾濁的眼珠突然變成全黑："要破七十二地煞陣，需在子時用活人血引開陣眼。"他的槐木杖重重頓地，霧氣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青銅樁，"但你們撐不到那時候。"
    白樺林突然刮起腥風。
    王浩的鎖魂鏈嘩啦一聲繃直，末端竟纏著具無頭腐屍。
    白羽的冰霜結界外響起指甲抓撓聲，至少有二十隻血屍正從地底往外爬。
    "蕭羽！"李瑤的銅錢劍劈開撲來的血屍，劍身卻開始生長黴斑，"這霧在腐蝕靈力！"
    陰陽眼在此刻捕捉到關鍵畫麵。
    蕭羽突然扯開衝鋒衣，用染血的掌心拍在地麵："都退到我身後三丈！"他脖頸浮現出暗金咒紋，那是陰陽眼透支時才會顯現的禁術印記。
    地底傳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七十二根困龍樁的投影在霧氣中扭曲變形，竟被他用陰陽眼生生看破陣法的"氣門"。
    李瑤的銅錢劍突然脫手飛出，二十四枚銅錢精準嵌入陣眼方位。
    "就是現在！"蕭羽拽著李瑤躍入突然出現的裂縫。
    在墜入黑暗前的刹那，他瞥見秦老的真身從槐樹後現形，黑袍下伸出六條掛著招魂幡的骨臂。
    失重感持續了足足十秒。
    當蕭羽的後背撞上濕冷岩壁時，陰陽眼自動開啟到極致。
    他看見秘境入口處盤踞著九條龍脈，每條龍脈的逆鱗處都釘著青銅棺——而在最深處，那雙纏繞鎖鏈的青銅巨手正在緩緩收攏......
    蕭羽的指甲深深掐進岩壁縫隙，陰陽眼流轉的金芒將秘境入口照得纖毫畢現。
    九條龍脈在石壁上蜿蜒出青銅色的經絡，那些釘在逆鱗處的棺材正滲出墨綠色黏液，沿著石縫匯聚成詭異的卍字符。
    "這些龍脈是活的。"李瑤的銅錢劍突然發出蜂鳴，她按住劍柄的手指被震出血珠，"它們在呼吸。"
    王浩的鎖魂鏈擦著蕭羽耳畔甩向最近那口青銅棺，鏈頭鬼麵獠牙剛觸到棺槨表麵的饕餮紋，整條鎖鏈突然像被抽去骨頭的蛇般癱軟下來。
    蕭羽瞳孔驟縮，陰陽眼捕捉到地麵浮現的蛛網狀光紋——那是數以千計的符文正在蘇醒。
    "別動！"蕭羽的暴喝震落洞頂幾粒碎石。
    他拽住王浩的後衣領將人扯回，對方軍靴擦過的地麵瞬間塌陷成冒著黑煙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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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底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響，二十三條鏽跡斑斑的青銅鎖鏈如毒蛇昂首。
    王浩的絡腮胡沾滿冷汗，嘴上卻不饒人："蕭大天才是準備當保姆？"他甩開蕭羽的手，青銅羅盤在掌心瘋狂旋轉，"老子下過的墓比你吃的鹽都多！"
    蕭羽的指尖劃過仍在滲血的衝鋒衣破洞，暗金咒紋順著脖頸爬上顴骨。
    陰陽眼超負荷運轉下，他看見那些符文正沿著地脈遊走，如同血管中奔湧的毒液："上個月湘西的屍蠱陣，七具金甲屍胸口都刻著同樣的禹步符——那是用來喂養活陣的餌料。"
    白羽突然將冰霜符拍在岩壁，霜花沿著石縫凍結了正在擴散的卍字符："十二點方向，地脈流向有斷層。"他冷白的麵容被冰晶映得發青，"這些棺材在給龍脈放血。"
    李瑤的銅錢劍突然脫手插入地麵，二十四枚銅錢自動排列成北鬥狀。
    她瞳孔中的青火劇烈晃動："蕭羽說得對，這些符文會吞噬靈力波動，動作越大死得越快。"話音未落，王浩的青銅羅盤突然爆出火星，指針直挺挺戳進巽位刻度。
    濃霧就在這時漫過青銅棺槨。
    原本死寂的龍脈突然發出骨骼錯位的哢噠聲，九口棺材同時開啟三寸縫隙。
    蕭羽的陰陽眼刺痛難當，他看到霧氣中浮現出數百個蜷縮的嬰靈，每個都拖著臍帶狀的灰霧連接著地底符文。
    "退！
    全部退到震位！"蕭羽扯下衝鋒衣拋向空中，染血的布料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撕成絮狀。
    借著這刹那間隙，他看清符文脈絡在坤位有個微小的氣旋——就像毒蛇的七寸。
    李瑤的銅錢劍突然橫在王浩喉間："想死就動一下試試。"她鬢角滲出細密血珠，傳承的望氣術正強行鎖定地脈生門，"這些不是普通怨靈，是被人為改造成陣眼的倀鬼。"
    白羽的冰霜符在掌心凝成棱鏡，折射出的冷光照亮了蕭羽指間的動作。
    陰陽眼透支產生的暗金血線正順著他指尖滴落，每一滴都在地麵灼燒出八卦紋路。
    當第七滴血滲入震位裂隙時，整個洞穴突然響起類似巨鯨嗚咽的轟鳴。
    "就是現在！"蕭羽的吼聲帶著血沫。
    他雙手結出寶瓶印，陰陽眼爆發的金芒竟在霧氣中撕開條通道。
    九條龍脈的青銅經絡同時暴起，那些棺材裏伸出的鎖鏈卻詭異地調轉方向，將撲來的嬰靈串成血肉糖葫蘆。
    王浩的鎖魂鏈終於恢複凶性，鬼麵獠牙一口咬住最近的青銅鎖鏈。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白羽的冰棱鏡精準刺入坤位氣旋，李瑤的銅錢劍則帶著風雷之勢劈向地脈斷層。
    洞穴開始崩塌。
    蕭羽在碎石雨中拽住李瑤手腕，陰陽眼透過紛落的巨石看到更深處的景象——那九口棺材底部竟連接著血管般的青銅管道，全部通向霧氣最濃處那雙收攏的巨手。
    某種超越認知的存在正在管道盡頭蘇醒，僅僅是泄露出的一絲氣息就讓他鼻腔溢血。
    "快走！"白羽的冰霜結界撐開最後三米安全區，王浩的鎖魂鏈正在撕咬撲來的倀鬼。
    當眾人跌進突然出現的裂縫時，蕭羽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濃霧中的黑影已凝聚成三頭六臂的輪廓，六隻眼睛同時睜開，瞳孔裏轉動著與秦老黑袍下相同的招魂幡圖案。
    失重感比之前強烈十倍。
    蕭羽的後背撞上某種富有彈性的屏障，陰陽眼自動護主激發的金芒照亮了四周——他們正墜向一片沸騰的血池，池麵漂浮著三十九具靈異師的屍體，每具屍體的天靈蓋都插著青銅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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