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的膝蓋深陷在祭壇碎礫中，右眼突然炸開萬千金芒。
    琉璃化的手臂紋路瘋狂生長，血管裏遊動的鏡麵浮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看到李瑤的虛影在識海裏倒退著行走，指尖捏著半片泛著血光的青銅鏡。
    "必須用魂靈做引......"記憶中的李瑤在天靈蓋拍碎瑤光鏡時，脖頸後浮現出與黑袍人如出一轍的暗紅符咒。
    現實中的祭壇突然騰起七盞青燈，將黑袍人鬥篷掀開的刹那，映出靈異協會副會長周衍那張溫文爾雅的臉。
    "血契真正的用途，是將瑤光鏡煉成鑰匙孔啊。"周衍撫摸著自己後頸蠕動的肉芽，那些東西正在組合成王座形狀的烙印，"李小姐自願獻祭時，可沒說過陰陽眼宿主還能活著......"
    蕭羽胸腔爆出龍吟般的鏡鳴。
    他看清周衍脊椎裏盤踞的八爪魚狀黑影——那東西每條觸須都連接著不同人臉。
    當陳雪突然咬破舌尖將桃木劍釘入震位，整個地宮的青銅燈台突然倒轉著噴出紫色流火。
    "會長在二十年前就被替換了！"王猛咳出的黑血裏遊動著珍珠大小的蟲卵，他撕開衣襟露出心口潰爛的太極印，"快走！
    那些鏡紋在吞噬你的......"
    幽冥之眼化作的黑影突然發出嬰兒啼哭。
    蕭羽拽著兩人躍上黑影凝成的階梯，看到自己琉璃化的右臂正在生長出羽毛狀晶簇。
    周衍被困在流火陣中的身體突然膨脹，後頸鑽出六條掛著人臉的肉須。
    "你以為能逃過王座的召喚？"三條肉須突破陣法刺來時，蕭羽左眼突然映出李瑤消散前的最後一個微笑。
    他本能地並指斬落，指尖迸發的金線竟在空中織成半片殘破的青銅門。
    地宮穹頂轟然塌陷的瞬間，蕭羽腕間突然纏上一縷冰涼。
    狂奔中瞥見半透明金絲在皮膚下遊走，像有人用發梢在靜脈上係了個活結。
    心髒位置的鏡麵傳來叩擊聲，這次他聽清了——是李瑤常哼的那首鎮魂曲的調子。
    地宮崩塌的轟鳴聲中，蕭羽後背撞在青銅門殘骸上。
    腕間金絲突然迸發灼燒感，李瑤的虛影從碎鏡中浮出，半透明的手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成螢火。
    "記住...西南三十裏..."殘影的唇齒間溢出青銅碎屑，纏繞金絲的手腕突然浮現北鬥七星狀的燙痕，"幽冥古墓外的封印陣要用...."
    七盞青燈在頭頂炸成磷火，周衍破碎的鬥篷下騰起血色王座。
    那虛影由無數嬰兒頭骨堆砌而成，每個眼眶都爬出蜈蚣狀的暗紅咒文。
    蕭羽瞳孔驟縮——那些咒文竟與李瑤後頸的符咒同源！
    "你拿協會的鎮邪羅盤喂食邪神時，就沒聞到自己身上的屍油味麽？"蕭羽琉璃化的右臂突然刺入心口鏡麵，扯出半截纏繞黑霧的青銅鎖鏈。
    鎖環碰撞聲裏夾雜著李瑤哼唱的鎮魂曲，竟將撲來的咒文震得倒卷而回。
    周衍左臉突然鼓起拳頭大的肉瘤，三條人臉肉須從下頜撕裂而出："蠢貨！
    你以為雙修之力能抗衡......"話未說完突然噎住——蕭羽左眼瞳孔分裂成金銀雙色，右臂羽毛狀晶簇簌簌抖落，在半空凝成三百六十麵棱鏡。
    "破！"鎖鏈掃過鏡陣的刹那，整個空間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周衍看到自己祭出的王座虛影正在棱鏡中無限複製，每麵鏡子裏都映出他脊椎裏蠕動的八爪魚黑影。
    當第八十麵鏡子同時炸裂時，他聽到自己後頸肉芽發出瀕死的尖嘯。
    陳雪踉蹌著甩出沾血的銅錢繩："乾位！
    他脊椎連接著地脈！"王猛卻突然撲向震位殘存的燈台，潰爛的太極印竟將紫火引成八卦形狀。
    蕭羽趁機拽斷腕間金絲，那縷發梢突然化作流光刺入周衍心口——正是李瑤消散前捏著的半片青銅鏡紋路！
    "不可能！
    獻祭者的魂絲應該......"周衍膨脹的軀體突然僵直，後頸鑽出的肉須瘋狂拍打地麵。
    蕭羽踩著倒流的紫火騰空而起，金銀雙色的瞳孔映出對方脊椎裏蜷縮的嬰孩黑影——那東西頭頂竟戴著靈異協會的七星冠。
    當琉璃手臂貫穿周衍胸腔時，蕭羽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棱角。
    染血的協會密令被扯出的瞬間，整個地宮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聲。
    他看見密令背麵用屍油畫著未完成的轉運陣，陣眼處赫然是李瑤的生辰八字。
    "替我給會長帶句話。"蕭羽將密令按在周衍開裂的額頭上，"就說他藏在羅盤裏的噬魂蠱，味道比三清觀後山的腐屍還惡心。"幽冥之眼凝成的黑影突然張開巨口，將慘叫的肉須連同崩塌的穹頂碎石盡數吞沒。
    強光消散時，蕭羽跪倒在古墓外的槐樹林裏。
    腕間金絲重新沒入皮膚，在心口鏡麵位置結成北鬥印記。
    陳雪顫抖著指向他琉璃手臂——羽毛狀晶簇內部竟封存著李瑤消散前的半縷殘魂，此刻正在月光下流轉著青銅色微光。
    王猛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三隻裹著黑血的玉蟬："咳咳...協會的追魂印...最多維持十二時辰..."他扒開衣領，潰爛的太極印已經蔓延到鎖骨，"密令上的轉運陣...必須找到陣樞......"
    蕭羽摩挲著密令邊緣的暗紋，突然冷笑出聲。
    染血的絹布在月光下顯出血絲編織的地圖——那輪廓分明是李瑤家族祠堂的飛簷鬥拱。
    當他翻轉密令時，背麵未幹的屍油突然聚成小字：丁未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生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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